第2節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的小兒子是從自己的妻子肚子里爬出來的,陸遠都要懷疑妻子這是在溺殺了。 “……兵部侍郎的兒子?!痹仆駜x沉吟了一下,發現自己也看不懂小兒子這次是為了什么,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之后,云婉儀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相公,“以后這種事兒,就由著言蹊吧?!?/br> 這是云婉儀第一次向陸遠明確地表達要由著自己兒子胡鬧,陸遠驚詫地看了云婉儀一眼:“夫人,這……” “家里總歸是要有一個紈绔的,言澤已經夠優秀了,對言蹊就不要要求太多?!闭f到這里,云婉儀也很無奈,兒子教成了這樣,做母親的自然痛心,但是痛心有什么辦法呢?威遠大將軍府上并不允許有太多優秀的后代。 “夫人,你這話的意思是……”陸遠聽到這里,心下一驚,雖然陸遠為武將但是自從娶了云婉儀這個書香門第的女子之后,還是看了不少史書,對于云婉儀的話,陸遠心里隱隱有了一些猜測,只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外面的聲音打斷了。 “圣旨到——” 聽到這個聲音,不知道為什么,陸遠心下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作為一個常年刀口舔血的武將,陸遠的危機意識一向是非常靈敏的,在戰場上,這樣的預感也救了陸遠很多次。 但是即使是有不好的感覺,圣旨已經到了門口,陸遠也只能叫上家里的所有人到大堂聽旨。 不僅僅是陸遠,陸家的其他人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畢竟圣旨的時候,府中上下所有的人都要到場聽旨,往常宮里人來宣旨的時候,多少是會提前透露一點的,好讓府上早作準備,像今天這樣,一點風聲也沒有的圣旨,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剛剛爹沒有說今天宮里傳出了什么話吧?”陸言澤轉頭看著陸言蹊,眉頭皺了皺,依照剛剛陸遠的表現來看,是對今天的圣旨毫不知情的,但凡知道一點,也不會一回來就追著小弟攆。 陸言蹊看了看庭外的積雪,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一絲不甚明顯的笑容,帶著一點欣慰,又帶著一絲了然:“嗯,沒有?!?/br> 即使廊外寒風陣陣,陸言蹊卻異常的安心:果然來了,看來一切還是照著原本的軌跡發展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感謝感謝宮中的貴妃娘娘呢? “就不知道是什么事了,除了問罪的旨意,還沒有過這樣的……”即使陸言澤知道,做到自己父親的那個地步,即使是皇上,也不能說問罪就問罪,但是到底皇上是君,自家是臣,這樣毫無預兆的圣旨,總歸是讓人不安心的。 兩人剛到大堂,就發現差不多就差他倆了,陸言澤連忙拉著陸言蹊走到了父親身邊為他倆空出來的位置,走了過去。 陸言蹊趁機瞄了一眼前來宣旨的人,嗯,御前行走陶行書,上輩子……也是他來宣的這道圣旨吧?就是差點兒被自家老爹揍了個半死,這輩子的運氣,估計是要好一點了。 在陸言澤和陸言蹊到了之后,陶行書又向后面看了看,才轉頭望著陸遠向他確認:“陸大將軍,人齊了?” 陶行書現在對陸遠的態度可謂是畢恭畢敬,要知道可以選擇的話,他一點也不想來宣讀這一道圣旨,依照他對陸家人的了解,就怕自己圣旨剛剛讀完,等來的不是接旨,而是被陸家人按在地上痛揍一頓。 陸遠從陶行書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恭敬和惶恐,但是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愈加濃重,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向陶行書點了點頭:“都到了,老爺子和老太太最近云游去了,不在家中,二子也未曾歸家?!?/br> 陶行書聽到這話之后點了點頭,將圣旨從身后的侍從手中拿了過來:“陸言蹊接旨——” 聽到陶行書的話,陸家的其他人都愣了愣,陸言蹊和朝堂八竿子打不著,每天除了在街上攆貓逗狗就是惹是生非,在京城中像陸言蹊這樣的官家子弟不算少,怎么也不應該達到能讓皇上下旨的地步。 就算陸言蹊把兵部侍郎家的兒子打了,但是一個三品侍郎怎么也比不上一個一品并且大權在握的將軍。說句囂張的話,不過是個兵部侍郎的兒子,就算是兵部侍郎本人,陸言蹊只要不高興,打了也就打了,誰敢說陸言蹊一個不字? 與陸家的其他人不同,陸言蹊對陶行書接下來要說的事,可謂是一清二楚,上輩子,就是這一道圣旨改變了他的命運,改變了威遠將軍府的命運,也改變了……太子的命運,想到這里,陸言蹊就覺得心下一痛。 但是這輩子,到底是誰改變誰的命運,估計就由不得外人做主了! “草民接旨……”陸言蹊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聽不出的愉悅和期待,似乎對于接下來圣旨要宣讀的內容,是極為滿意的。 陶行書可聽不出來陸言蹊的語氣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只覺得自己打開圣旨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甚至還偷偷向大堂外看了看,尋找著等等可以逃跑的路線。 磨蹭了一會兒之后,陶行書知道是不能再磨蹭下去了,才穩了穩心神,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打開了手中的燙手山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威遠大將軍陸遠之子陸言蹊人品貴重,行孝有嘉,朕躬聞之甚悅。今太子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為成佳人之美,特將陸言蹊許配太子為太子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cao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聞之。 欽此! 大興十七年” 陶行書的圣旨剛念完,陸言蹊還沒來得及開口,陸家另外兩個男人反而先一步暴喝出聲:“你說什么?” 脾氣暴躁如陸遠,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直接拽住了陶行書的衣領,仿佛只要陶行書敢點一點頭,他另外一只手的鐵拳就會教陶行書做人。 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殺氣之后,陶行書才真實地感受到了,陸遠和其它幾個天天在朝堂上和文臣們打嘴仗的武將是不一樣的,這種從萬人尸骨之上錘煉出來的肅殺之氣,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嚇得他腿軟。 要不是衣領還被陸遠拽著,陶行書毫不懷疑,自己會立馬跌落在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剛剛那點兒計劃著逃跑的小心思,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我我……我……”陶行書支支吾吾了半天,感受著來自陸遠和陸言澤的怒氣,接下來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他毫不懷疑,自己只要硬氣一點,告訴陸遠這是在抗旨不尊,就會立馬血濺當場。 “相公,相信陶大人剛剛是一時口誤,沒有念清楚,您先將陶大人放開,讓陶大人慢慢說……”見陶行書被自己丈夫嚇得話也說不清了,兩條腿直打哆嗦,云婉儀才施施然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陸遠與陶行書中間,握了握陸遠的手腕。 云婉儀對于這道圣旨也是不高興的,但是好歹還有一些理智存在,沒有像陸遠以及陸言澤一樣,直接失控。 看到自己夫人遞給自己的眼神之后,陸遠稍稍冷靜了下來,松開了陶行書的衣領,而沒有了手上的支撐,陶行書不帶停頓地癱坐在了地上。 陸遠稍稍向后退了退:“陶大人剛剛說的什么,本將聽得不太清楚,勞煩陶大人再說一遍,皇上給誰和誰賜婚?” 第3章 謝主隆恩 “給……給……”看著兇神惡煞的陸遠,陶行書使勁兒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半天,才將下面一句話給憋了出來,“太子和……陸小公子……賜……賜婚?!?/br> “你居然還敢說出來……”陸遠沒想到在自己威脅的目光之下,陶行書居然還敢把話再說一遍,一時間對于這個御前行走也有些另眼相看。但是另眼相看是一回事,他念出來的圣旨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陸遠準備第二次動手,磨拳霍霍向陶行書的時候,陸遠的身后傳來了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似乎對陸遠現在的行為表示不贊同,但是卻又不敢多加阻撓,只能低聲提醒: “二弟可要仔細一些,咱們全家老小的命,可全在您身上呢……” 陸言蹊聽到這個聲音之后,勾了勾唇,果然和上輩子一樣,自己親愛的大伯,開始按耐不住了呢。 而陸遠聽到自己大哥的聲音之后,皺了皺眉,轉頭看著陸成,語氣之中頗有不滿:“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總歸是來宣讀圣旨的大人……”陸成的話說到一半就沒有再接著向下說了,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陸成的意思,毆打宣旨的大臣,往大了說就是抗旨不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一時間,空氣中的氣息開始變得有些微微的緊張,而剛剛被陸遠嚇到的陶行書也稍稍有了一些底氣,背脊稍微地挺了挺,雖然這一挺的變化程度,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我今天……” “謝主隆恩……”陸言蹊見事情已經進展地差不多了,立馬接過了話頭,將自家親爹接下來那句話堵在了他的肚子里。 陸言蹊自然是知道陸遠準備說什么的,上輩子也是同樣的話,讓陸遠接下來的為將之路舉步維艱,也正是因為那一句“我今天就是要抗旨不尊!”,為天下百姓所詬病了良久!同樣也是因為這句“抗旨不尊”,成為了皇上奪取陸家兵權的借口! 人們似乎都忘了,在外敵入侵之時,是誰在邊疆浴血奮戰;人們似乎都忘了,在國家危難之時,是誰挺身而出;人們似乎也忘了,在國家腹背受敵之時,是誰守住了他們一片樂土! 威遠大將軍一生用血rou換來的功勛,威遠大將軍府世世代代用生命堆砌出來的榮耀,僅僅是因為一個父親的拳拳愛子之心,而毀于一旦。 陸言蹊這輩子,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言蹊?”沒想到陸言蹊會接旨,陸遠的身體直接僵住了,有些動彈不得,望著自己淺笑的小兒子,為什么要接旨?一個男人,怎能嫁與人為妻! “謝主隆恩?!标懷怎柘蜿戇h送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淺笑著重復了一句剛剛的話,即使嘴邊掛著笑容,但是臉上的神情卻遠遠不是那么一回事,那一雙桃花眼中,似乎飽含著無盡的委屈與屈服。 屈服于皇權之下,屈服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屈服于這一道由天子賜下的荒唐的圣旨。 而聽到陸言蹊重復的話,陶行書連忙將圣旨放到了陸言蹊高舉的雙手之中,放下圣旨之后,陶行書才終于松了口氣,雖然他并沒有圓滿完成圣上的交代,直接這樣回去復命,可能會引起皇上的不滿,但是也好過直接死在這威遠將軍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陸言蹊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似乎要將這九個字,與皇上的脅迫一起,一字一句刻在心里,一字一句刻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深處。 即使是多年之后,陸家的人也不會忘記,今天陸言蹊接旨時所高呼的這一聲萬歲,不會忘記,這一個少年今日接旨時,語氣中所包含的無盡屈辱。 “陶大人,沒別的事,陸府就不送了?!苯酉率ブ贾?,陸言蹊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在身子還沒有完全直立的時候甚至還晃了晃,似乎接下這一道圣旨,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精神,望著陶行書的眼神也帶著一絲灰拜,似乎對外界的事情已經提不起了興趣。 看著因為一道圣旨而帶走了全部生機的少年,陶行書即使還有什么話,也只能默默地咽了回去,向陸遠等人告別之后,帶著前來宣旨的侍從們,就匆匆離開了。 陶行書走了之后,威遠將軍府從主子到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就怕多留在宣旨的地方一會兒,就會被陸遠遷怒。 即使陸遠平時對下人說不上和藹可親,也能算賞罰分明,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畢竟多了那么一道圣旨,剛剛眾目睽睽之下將軍都差點兒打陶大人一頓,何況他們這些下人呢? “回房說!”看著只剩下家里的自己人之后,剛剛還滿臉生無可戀的陸言蹊轉了轉眼睛眼睛,靈動的樣子哪兒像是剛剛那樣對整個世界都絕望的樣子? 而正在心痛的陸遠、陸行澤以及云婉儀三人,差點兒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還沉浸在剛剛的悲痛中。最后三人互相看了看,決定先按照陸言蹊的意思回房,這里的確不是應該說話的地方。 看著陸言蹊已經稍稍恢復了些許靈氣的眼睛,陸遠才稍稍放了心,只要陸言蹊不放棄,他就能讓皇上收回成命! “言蹊,你別怕,明天爹就進宮,讓皇上收回成命!”剛走進書房,陸遠在確定隔墻無耳之后,還沒等陸言蹊開口,就直接揮了揮手,讓陸言蹊不要擔心。 原因無他,剛剛陸言蹊的反應是真的嚇到了陸遠,看著自己神采飛揚的小兒子突然萎靡了下去,那種油盡燈枯的樣子,真的讓陸遠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兒子以后就像行尸走rou一般活著。 “對,言蹊你別怕,你還有外祖!今晚.娘就給你外祖飛鴿傳信,讓外祖想辦法,請皇上收回成命!”云婉儀聽到丈夫的話之后,也較忙接過了話茬,安撫著自己小兒子的情緒。 云婉儀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陸言蹊的外祖云瑾瑜雖然一生未曾入仕,但在天下文人之中地位頗高,同時又是西元最好的書院:青山書院的院長,更是桃李滿天下。 滿朝的文官,不說全部,至少有一半都曾經在青山書院進學,只要云瑾瑜肯出面,即使這道圣旨陸言蹊已經接了下來,再讓皇上收回去,應該也不是什么非常困難的事。 “對,小弟,你別怕……”陸言澤在父母說完之后,也連忙表態,同樣準備安撫安撫自己的小弟,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陸言蹊打斷了。 陸言蹊看著如臨大敵的父母和兄長,沒忍住笑了笑,心下更多的卻是感動,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們總是這樣,一心為自己著想,但是自己上輩子卻…… 想到這里,陸言蹊的眼睛有些發酸,轉念想到了目前的情況,陸言蹊立馬將自己的眼淚憋了回去,走到了一旁的凳子前坐了下來,順便揮了揮手讓其它幾人也坐下: “你們別這么緊張嘛,我不害怕?!闭f完之后,陸言蹊轉頭發現旁邊的桌子上放著幾個蘋果,直接挑了一個看著順眼的,擦也沒擦一下就啃了一口。 陸言蹊前后巨大的轉變,讓屋內的其他三人一頭霧水,看陸言蹊現在這樣,是對圣旨并不在意了,那為何剛剛接旨的時候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讓皇上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你們見哪個皇子賜婚的圣旨是讓御前行走匆匆宣旨的?不就是想要先斬后奏嘛!”陸言蹊說著還在抖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怎么看怎么欠抽。 看著陸言蹊不停抖動著的大腿,陸遠忍了又忍,想著剛剛那道圣旨,才沒有一巴掌給陸言蹊照腿上拍上去:坐著就好好坐著,腿抖個不停像什么樣子? 逃過了一巴掌的陸言蹊毫不自知,腿換了個方向繼續抖動著:“況且我和太子的婚約,最早可追溯到元皇后在的時候,現在男子與男子成婚,雖不多見,卻也并不罕見,太.祖皇甚至還擁有過男貴妃,所以皇上這道圣旨并不算過分?!?/br> “你和太子哪兒來的……”婚約?陸遠這句話沒說完,就想到了什么,與云婉儀對視了一眼,終于從記憶深處翻出了那一直婚約。 沒錯,陸言蹊和太子的婚約,最早可以追溯到元皇后在的時候,那個時候皇帝還是太子,元皇后還是太子妃,云婉儀和太子妃在未出閣的時候就是閨中密友。 在云婉儀懷上第三胎的時候,無論是太醫的脈案還是婦科圣手,都信誓旦旦說這一胎是個女兒,要知道威遠將軍府一向陽盛陰衰,得知這樣的消息之后,不僅陸府上下很高興,元皇后也非常歡喜,二話不說就將還在娘胎的陸言蹊訂了下來,說是要討回去給自己的長子當媳婦兒。 閨中密友指腹為婚并不罕見,而當時也說好了,若是孩子長大之后不愿意,這婚約就當是戲言。云婉儀也就沒有拒絕,最后甚至還正兒八經地立了張婚書。 等到陸言蹊出生的時候,女胎變男嬰,這婚書也就被元皇后和云婉儀拋在了腦后,以至于剛剛陸言蹊說起來的時候,陸遠和云婉儀差點兒沒有反應過來。 陸言澤與陸言蹊相差六歲,即使當時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但是對于這些事情的細節也不清楚,現在一看父母的反應,就知道這個婚約的確是存在的。 若是元皇后在世時定下的婚約,而今西元又男風盛行,再加上太.祖皇帝曾經還有過一個寵冠后宮的男后妃……想到這里,陸家的其它幾個人心下一沉,知道這門親事,是不應也得應了! 看著臉色各異的三人,陸言蹊在心中冷笑一聲,上輩子母親的確請到了外祖出山,但是最后皇帝卻緊咬元皇后的遺愿以及男貴妃,拒絕收回成命,甚至以此為由還奪了父親的軍權,說是父親抗旨不尊,口無遮攔,無德無能,不能率領千軍,這輩子,自己又豈會讓皇帝如愿? “況且……”知道父母兄長都想明白之后,云言蹊才再度緩緩開口,“我也愿意嫁與太子為妻?!?/br> 說完之后,陸言蹊沒有看屋內人的反應,將手上的果核向后一扔,丟到了果渣盤上,轉身離開了書房,留給了屋內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第4章 養歪的陸言蹊 陸言蹊走得瀟灑,完全不知道因為自己這一聲“愿意”,給家人帶去了多大的震驚。 “言蹊剛剛說了什么?”等陸言蹊走了好一會兒之后,陸遠才回過了神,自己剛剛似乎聽到了小兒子說“愿意”?是自己氣昏了頭所以出現了幻聽嗎? 陸言澤比自己的父親好一點,但是現在整個人也處于一種非常震驚的狀態,要知道陸言蹊平時可沒少出入煙花之地,雖然因為陸府家教甚嚴,并沒有與那些煙花女子發生什么實質性的關系,但是口頭的調戲自然是少不了的,怎么冷不丁就愿意嫁給一個男人為妻了? “剛剛小弟說,他愿意……嫁……嫁與太子為妻?!标懷詽烧f到一半,突然發現自己并不能夠接受這個現實,雖然他并不歧視男妻,但是他從未想過,男妻這兩個字,會與自己的弟弟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