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逗比小寶

    大壯是殷小寶的伙伴，黑背一只。年方二四，三年前從警隊傷退，殷震認養它。前天隨行李來到帝都，殷震的司機兼貼身保鏢鄭軍暫時把大壯安置在鄰居家中，而后返回申城繼續保護他老板。

    兒子這番作態，殷震搖頭失笑：“你媽逗你玩呢?！蹦笾哪樰p輕扯兩下。

    殷小寶抬手拍掉他的手，轉身靠在他爸懷里，嫌棄地瞥她媽一眼，“我看她是故意的。明知道人家過幾天得去一中考試，還顯擺?！?/br>
    帝都一中，位于故宮西北方向，離處于故宮正西面的殷家十幾分鐘車程，非常近。殷小寶在申城參加過中考，分數超過一中的錄取分數線四十分，按道理無需參加考試。以免外界整日里議論兩地試卷不一樣，不能按照申城的分數來算。殷小寶主動要求加一場考試。

    “是你先——”賀楚見兒子直勾勾往外看，回頭一瞅，車子不知何時來到長安大街，紫禁城近在咫尺。賀楚倏然閉上嘴，直到車子往北拐進消無聲息，和外面的熱鬧繁華截然相反的深深地巷口，“下車吧。兒子?！?/br>
    “這里便是紫騰院嗎？”殷小寶扶著車門往四周打量，也沒什么特殊啊。

    紫騰院是華國安全系數最高的小區，沒有之一。過往車輛路過紫騰院必須繞道行駛，也導致紫騰院方圓幾十米變成真空地帶。

    帝都是華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不到紫騰院誰也想不到川流不息的市中心有一處地方安靜如雞。

    前去接他們的車子掛著紅牌，首次來到這里的殷家三口依然得下車接受象征性檢查。殷震掏出褲兜里的東西，金屬探測儀停止尖叫，三人走進小區。

    小區內郁郁蔥蔥，乍一看像極了植物園。陣陣涼風襲來，殷小寶舒服的晃了晃腦袋：“還不錯?！?/br>
    司機猛地抬起頭，見少年一派悠閑自在，仿佛逛自家后花園。司機下意識往周圍看了看，沒走錯，住在小區內的大佬們隨便一個跺跺腳，帝都都得抖三抖。

    “不錯吧?！辟R楚對居住環境也很滿意，“之前叫你收拾行李，不是嫌帝都有沙塵暴，就是嫌有霧霾，說什么出門戴口罩，少戴一次少活三年，我和你爸也沒你這么怕死?！?/br>
    “我害怕很正常啊。萬一我出點什么狀況沒法再照顧你們，我一想就替你們愁得慌。我爸這個樣的，以后叫他住在養老院里，他非得瘋不可?！币笮氄f得起勁，余光瞥到母上大人臉上的鄙視，倏然回頭，“小鄭，還有多遠？”

    習慣殷小寶喊鄭老三，鄭軍定了定神，意識到他同自個說話，“哦，再往前走十來米，有個三百多平的三層小樓就是?！?/br>
    “三百多平？”殷小寶大喜，“待遇上去了，比在申城大一倍啊。早知道……”

    “早知道早催你爸過來了是不是？”賀楚替她兒子感到丟人，“你這不見真佛不燒香的性子隨誰?！?/br>
    殷小寶心想：隨康熙帝。別看那位干過不少牛逼事，把彎彎收拾的服服帖帖，把高麗那嘎達整得老老實實，但是在為人父方面和他家局座沒得比。

    那位不合格的父親，殷小寶不想承認像他，“外貌遺傳到你和我爸的優點，性格遺傳了你們的缺陷，我也很無力啊?！闭f著，攤攤雙手。

    身后傳來一陣低笑，殷震的雙腳陡然一停，好險崴到。穩住身體，朝他后腦勺拍一巴掌，“小鄭，領著小寶去接大壯?！?/br>
    鄭軍輕咳一聲：“不用，大壯來了?！?/br>
    “哥，這狗其實是狐貍精吧？”脆脆的聲音由遠及近。

    “大壯以前是警犬，退役后還跟殷小寶一起逮住個毒販，我覺得它在警隊接受的那些訓練，不但沒忘，可能比以前還妖?！毕鄬Φ统恋穆曇敉ｎD片刻，“這幾天咱倆沒少說殷小寶今天過來，它這么急吼吼去門口接它主子也正常。松開牽引繩，小心別把你拽摔倒?！?/br>
    殷小寶暗暗數一二三，沖高高的花叢對面喊：“大壯，我在這兒?！?/br>
    “汪汪！”聽見啦，我這就過來，小寶等我啊。一眨眼的工夫，殷小寶面前多出一只站起來有他高的黑色大狗。

    殷小寶拍拍狗腦袋，“有沒有調皮？”

    大壯晃晃狗頭，它可乖啦。給啥吃啥，不給就不吃，不吃餓了也先忍著，可不敢給大主人小主人丟臉。

    “它挺聽話的?！彪S后過來的兩位少年乍一看清殷家三口的相貌，下意識相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吃驚——真人比照片還出色。高個少年沉思三秒，伸出手：“你好，殷小寶?！?/br>
    “你好，肖翰林。初來乍到，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兄弟多多包涵，”話音落下，啪嗒一聲，殷小寶腦袋上又挨一巴掌，回頭一看，殷震緩緩放下手，“爸！”驚叫道：“兩次了?！?/br>
    殷震活動活動手腕，殷小寶下意識后退，殷震哧一聲，“翰林比你大三歲，喊哥，別沒大沒小的。讓我知道你胡鬧，趕明兒自己坐地鐵去上學?！?/br>
    殷小寶撇撇嘴，扮個鬼臉，扭頭對身前的男生說：“小鄭都告訴我們啦，我還知道他是你堂弟肖奧運，零八年出生。你們好，剛剛開個玩笑。

    “現在請允許我正式為你們介紹，這是我爸，網紅一枚。這是我媽，賀楚賀女士，一名園丁。我，殷小寶，學名殷晟，基于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不多，在公眾場合請喊我殷晟，沒人會聯想到殷小寶。還有，我現在十二歲半，開學后在帝都一中讀書，愛好廣泛，打游戲，遛大壯，刷大街，偶爾看看書，做作業——”

    “皮又癢了是不是？殷小寶?！痹俅温牭缴砗髠鱽黻囮嚨托β?，賀楚頭疼不已，“剛才那些話你們權當沒聽見，謝謝你們幫忙照顧大壯?！?/br>
    肖翰林啞然失笑：“不客氣，賀姨?！彼诰W上看過殷小寶的事，感覺此人挺逗。然而怎么也沒想到少年這么碎（nan）嘴(gao），真該先和溫柔美麗又善解人意的賀女士打招呼，“你們家和我們家隔一條小路，很近的，我帶你們去?！币苑酪笮氃俅伍_啟碎（dui）嘴(ren)模式，哥倆不約而同地疾走幾步，和殷小寶拉開距離。

    殷小寶嘴角一勾，嘀咕道：“京城公子哥也不過如此么?！?/br>
    “還想怎樣？揍你一頓?！币笳鸬吐暫浅?，“你小子給我安分點，這里不是申城，一堆人慣著你，見你胡鬧還跟后面鼓掌助威?！?/br>
    “知道啦。爸，一路上你說了不下十次?！币笮毺吞投?，“我十三，不是三歲，他如果先同你打招呼，我才不逗他?！?/br>
    “你站在我和你爸前面，人家越過你先和我們打招呼？你這小心眼的不知得記多久?！辟R楚使勁胡摟一把兒子的頭，殷小寶的學生頭瞬間亂成鳥窩。

    肖家兄弟回頭看到這一幕，眼中的羨慕一閃而過。

    殷小寶理著頭發，埋怨道：“媽，拜托你，以后能叨叨咱別動手成嗎？再開學我就是高中生了，給我留點面子?！?/br>
    賀楚越過他，徑直走向肖家兄弟，微笑道：“屋里還沒整理，晚上再請你們過來玩?！?/br>
    “客氣了，賀姨?！毙ず擦种钢硪粋群脱矍笆窒嗨频男?，“那是我家。有什么事您在院里喊一聲我們就能聽見。小區里有超市、游泳池、健身房，反正外面有的這里都有，你家司機小鄭比較清楚。如果要買生活必需品，這里的質量比外面超市賣的有保證?！?/br>
    “謝謝你們。別擱門口站著，快回去吧?！辟R楚一見隔壁院子里多出個中年婦女，下意識瞇著眼打量，“她不是你mama吧？”

    一直悶不吭聲的肖奧運突然開口：“阿姨怎么看出來的？”

    “氣質啊?！辟R楚說得理所當然，還未離去的眾保鏢眼神一閃。他們來過幾次紫騰院，也碰到過那位中年婦女，一直認為她是肖家女主人。如今再看肖家兄弟的表情，賀醫生，哦，不對，賀老師猜對了??？

    肖翰林笑了笑：“賀姨真厲害，那是我們家保姆。我母親在研究院工作，平均每周回來一次。大壯來我們家前兩天，我媽回來過一次，下次估計得再過三四天?！毖壑械穆浼呸D瞬即逝，快的差點讓賀楚誤以為眼花了。

    “你mama工作忙?！辟R楚不會勸人，想一下，推出兒子，“小寶，你不是要吃葡萄，請翰林帶你去買?！?/br>
    殷小寶猝不防及，一個趔趄好險摔倒在大壯身上。母上大人就不能提前跟他打聲招呼么？還有，他什么時候要吃葡萄，他最討厭吃葡萄好不好？沒人給剝，吐皮還得吐籽，“肖翰林同學，麻煩你啦?！?/br>
    “喊哥?！币笳鹛嵝训?。殷小寶回頭白他一眼，就不喊，“肖翰林同學？”

    “還是喊我翰林吧?！毙ず擦致犞謩e扭的，“賀姨，再開學我也上高一，也在帝都一中，和小寶是同校?！?/br>
    “??？這么巧啊?！辟R楚見他比小寶高大半頭，誤認為他起碼得讀高三，“說不定你倆還能同班?！?/br>
    肖翰林不禁腹誹：我可不想和你這語文都能考滿分的兒子同班，“也許吧。不過，聽說開學后還得分班?！?/br>
    “媽，你不嫌熱嗎？”柵欄門邊沒有樹，小寶被他媽推過來這么一會兒，汗流浹背，“聊天回頭再聊。翰林，我們去買水果。對了，媽，給錢?！?/br>
    賀楚轉身走人，邊走邊說：“你兜里有?！?/br>
    “爸！”殷小寶一見他爹要遁，抓住他的胳膊，“給錢?！币笳鸶纱嘁膊粍?，張開雙臂，“搜出一毛錢，我每天給你一百?！?/br>
    “窮鬼?！币笮毶舷麓蛄克环?，只有右邊褲兜里鼓鼓囊囊，里面裝的什么東西，剛剛檢查的時候他已經看見，一把小巧的槍。故而嫌棄道：“一分錢不帶，還好意思出門?！?/br>
    “你不去就叫人家回家?！币笳鸬哪樒こ壓?，這一點，殷小寶無論活幾輩子都趕不上他爸，雖然他有時挺不要臉。然而憑他每天必須打扮得花枝招展才出門，睡衣都得千挑萬選，小小年紀時尚品味甩他爸幾條街，就能看出殷小寶還是有偶像包袱的。

    “去！”到底是誰要買水果？殷小寶咬牙切齒地怒瞪他爸一眼，轉過身，笑容滿面，“我們走吧?！?/br>
    肖家兄弟默默相視一眼，雞賊！

    第3章 羨慕嫉妒

    鄭軍送大壯來的那天往冰箱里塞些蔬菜，又在紫騰院內的超市里買了米油鹽醬醋。殷震和賀楚進屋后，殷震收拾堆在客廳中央的東西，賀楚去廚房做飯。

    不知肖家兄弟隱隱窺到其真面目的殷小寶，利用比他們年齡小，裝無知向對方打聽紫騰院諸家情況。

    肖家兄弟看起來像好好少年，去超市的一路上嘴巴也沒停過，待殷小寶一心二用，邊挑水果邊回想他倆剛才講的話，頓時斯巴達了，全是上網能搜到的事。

    其實不怪肖家兄弟藏心眼。

    按級別殷震沒資格住紫騰院。架不住他得罪的人多，想弄死他的人更多，國家培養出這么一位廉潔奉公的高級干部特別困難，派十幾人全天二十四小時盯著他的住處？不如把他放到最安全的地方。

    殷小寶是殷震的兒子，殷震不夠格住進華國最高級別的圈子，殷小寶自然也是。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潛規則，小孩子也不例外。肖家兄弟對殷小寶感官不錯，年齡不大，滑溜的像泥鰍，說了很多他爹媽的事，愣沒一句實在話。

    憑這點夠格當他們朋友。但是接受殷小寶之前得知會圈子里的其他人一聲。有幾小伙伴一放暑假就出去浪，估計到現在還不知道紫騰院多出殷小寶這么一號人。在大家都沒允許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同殷小寶深聊。

    看似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的殷小寶和肖翰林各自回到家，關上門，不約而同地看向隔壁：“呸！真狡猾！”

    “遇到對手了？”殷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殷小寶嚇得身體一晃，反射性抓住門框，扭頭一看他爸手里的拖把，頓時滿頭掛滿黑線，“掃地機器人呢？”

    “秦海說里面有兩個竊聽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放進去的?！币笳鹫f起這事仿佛在和兒子談論天氣，“機器人拆開還沒組裝，他正在查別的東西里面有沒有。你媽嫌地板上臟，叫我重新拖一遍?！?/br>
    殷小寶看了看地板上清晰可見的倒影，心好累，“她現在不是醫生，是老師?！?/br>
    “又沒叫你拖，小聲點?！币笳鹣乱庾R看向廚房的方向，“沒叫我用消毒水你就偷著樂吧。買的什么，我看看?！?/br>
    殷小寶轉身躲過他，“還沒洗。被我媽瞧見又得數落咱倆不知道干凈腌臜，什么東西都往嘴里塞?！?/br>
    “快去?；貋碓蹅兒煤昧牧膭偛拍蔷湓??！?/br>
    殷小寶見衛生間的門關著，外面也不見司機小鄭，料到他在里面，水果扔茶幾上，往沙發上一歪，“肖翰林那小子說話不著邊際，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實則滴水不漏，幸虧我留個心眼。不過，我想搞定的人蹦跶不了多久?！?/br>
    “你也別大意，小心陰溝里翻船?！币笳鸬吐暯淮?，邊沖旁邊呶呶嘴，“把你的拖鞋拿出來，換鞋?！?/br>
    殷小寶剛剛舒坦一分鐘，干脆抬高雙腳，“你拖。地干了我再放下?！睕_大壯招招手，大壯機靈的一下跳到沙發上，躺在小主人身邊，歪著脖子觀看大主人忙碌。

    殷震朝狗腦袋上一巴掌，說著：“懶狗肖主?！闭J命地拉開行李箱，把兒子的鞋翻出來遞到他面前，殷小寶毫不臉紅，接過來，“我二十號去一中考試，你陪我去?！?/br>
    “沒時間?！币笳鹈摽诙?。

    殷小寶臉色一拉：“我是去考試，去考試，關乎我一生的考試?！毕衲罱浰频亩⒅?。殷震繼續拖地，殷小寶氣結，高喊：“媽！”

    “告訴秦海，先別忙了，吃飯?！辟R楚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

    殷小寶的臉色變了變，殷震“噗嗤”樂了，“明天我就去找你領導聊聊，是兒子重要，還是工作重要?！?/br>
    “行啊?！币笳鹪缇筒幌胪系?，聽到吃飯立馬扔下拖把去搬桌子。鄭軍跟后面撿起來，繼續老板未完成的工作，不忘調侃：“那明天你可得起早點，懶床我們不等你。見不到你爸的領導，可不準說我們故意撇下你?！?/br>
    “我沒跟你講話?！币笮毢咭宦?，扭頭看到秦海拿個東西從樓上下來，霍然起身，“給我玩玩?！?/br>
    “沒你不要的?！币笳鹱∵M紫騰院，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原本保護他的幾人只留下秦海和司機鄭軍，以后也都住在殷家一樓客房。而保護殷震期間，秦海也有緣見識到殷小寶多調皮。繞過他，毫不心軟地把東西鎖到指紋工具箱里。

    殷小寶癟癟嘴，鄭軍抬頭看見，樂了：“一、二、三，哎，別跑啊，小寶，讓我看看你五秒之內能不能流眼淚?！?/br>
    “你才是個愛哭鬼?！睆膹N房里伸出個小腦袋，白鄭軍一眼，“我警告你倆，再惹我生氣，今天和以后都沒飯吃?！?/br>
    秦海洗好手走過去：“我倒是想惹你生氣，可惜做飯的不是你。賀姐，米飯好了沒？我端出去?！?/br>
    “你們若是餓了就喝粥?！辟R楚道：“想吃你米飯還得再等會兒。小寶，端菜，回頭我陪你去考試?！?/br>
    “我想讓你和爸爸都去?！币笮氀鄢蛑诌M來，故作可憐的嘀咕一聲。殷震瞥他一眼，拿著碗筷出去。

    殷小寶吸吸鼻子，帶著哭腔道：“mama，爸爸不愛我了?！?/br>
    “你爸待會兒還揍人呢?！辟R楚揪著他的耳朵提溜到廚房外，“別沒完沒了啊。趕緊吃飯，吃好飯去收拾你的房間?！?/br>
    殷小寶摸摸耳朵，眨巴著眼睛，哪有一點要哭的樣子，盡是古靈精怪。熟悉他的幾人看到這一幕，該吃吃，該喝喝。

    吃飽喝足后，四大一小分頭行動。

    肖家兄弟站在三樓透過玻璃窗看到隔壁院里晾滿衣服、鞋子和床單，殷小寶像個勤勞的小蜜蜂，一會兒洗襪子，一會兒給大壯沖個澡，弄得滿院子濕噠噠的。殷震揪住他的衣領，把人拎到樹蔭下，又給他沖沖腳上的泥土，轉身回到賀楚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