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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白色的矩型盒子夾在冰箱旁。 “你平時健身?”他走過去坐下,打開藥箱,取出酒精棉,沾了點雙氧水,往傷口周圍擦拭。 周雪榮底子白,后背除了各種猙獰的傷口,還有各種暗色的陳傷舊疤,照理說應該讓肌rou緊實的后背美感大跌才對,徐明朗卻用忍不住用棉球在上面輕輕描繪著。 “好癢?!敝苎s吸了口氣,肩胛骨緊縮了一下,“平時總宅著,自己也覺得對身體不好,所以買了些健身器材,沒事做的時候就運動?!?/br> 徐明朗看著大臂上三角肌,線條的雕刻不是易事,但這具身體爆發出的力量他是親眼領略過的,絕不是花架子,更像是兵營里待過的。 可周雪榮對此含糊的解釋,倒讓他有點心里堵,他以為他們可以無話不說了。 徐明朗望向窗口處,盡管窗簾是拉上的,可那背后仍是延綿不斷的大雪,提醒他這一切還未回到正軌。 提到正軌,他們好像才認識了五天。他想過,如果一切未曾開始,他和周雪榮還是一墻之隔的陌生人,在同一個屋檐下過著交錯的人生,或許永生不見。 無論現在還是過去,眼前這個人永遠都像個謎。 背后的傷口處理好后,他又用剪刀把周雪榮脖子后邊的碎發剪短,簡單用醫用繃帶和紗布把傷口蓋住。做完這些,他也實在到了極限,兩眼干澀到睜不開,對這一室古怪裝潢也好,還是這人過去的疑問也都吞進了肚子里,留著醒來再說。 徐明朗裹著臟兮兮的棉大衣,保持著跪姿睡著了,手上還夾著鑷子,藥箱敞著口,滿地的瓶瓶罐罐,可能是睡姿不舒服的緣故,他伸了伸腿,周雪榮搶在紅藥水被打翻前,把瓶子挪開,嘆了口氣,起床把東西收拾好,又把徐明朗攙起來,把對方把大衣剝開了,掛到樹衣架上,再把迷迷糊糊的青年塞進羽絨被里。 周雪榮走到墻邊打開衣柜,里面還有一床褥子,他看了一眼,卻只抽出了一個枕頭,再用腳關上了柜門。轉頭要走時,他盯著墻角有一會兒,又把衣柜打開了,從里面拿出一個裝著雜物的紙袋堆在墻角,這才關上門。 拉上燈,周雪榮擠到徐明朗身側,把枕頭碼好,趴在床上,目光是黑暗也無法掩飾的狂熱。他用目光描摹眼前毫無防備,睡得香甜的青年,閉上了眼。 “哥,你醒醒!” 徐明朗睡的正香,就被連叫喚帶推搡的弄醒了。 “干嘛啊......”他帶著濃重鼻音,賴著不想起,過了一會兒,那惱人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的抽噎。 是某人帶著哭腔的懇求。 “你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喝了太多了你知道嗎?我還以為你......”抽泣聲驟然緊縮,讓人聯想到像團成一球的草稿紙,“我還以為你死了......” 徐明朗半夢半醒,被吵得煩躁,嘟囔著“大早上說什么呢”,于是聲音又停下了。只是一只手在捏著他的掌心,壓抑的哭聲時不時響起,實在令人費解。 他不過是死里逃生后想要睡個懶覺而已,至于嗎? 他閉著眼,卻早已睡意全無。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睡個懶覺而已,周雪榮為什么反應這么大,難道是因為創傷后應激反應?看到合著眼的人就覺得是死了? 算了,還是起床吧,正好也該吃點東西了。 他一站起來,立刻覺得頭昏腦漲,天旋地轉,還沒意識到身體的異樣,就聽到玻璃制品破碎的聲音,接著他做左腳絆右腳,一頭往前栽去...... “小心!”周雪榮連忙站起扶他,卻一腳踩上地上的玻璃碎片,哀叫一聲,“呃啊......” 徐明朗癱得像煮好的糖稀,唯有緊緊扒著周雪榮才能保持站姿,接著他胃里一股熱流涌動,毫無防備的低頭“哇——”的吐了起來。 這一吐可倒好,徐明朗胃里攣縮得難受,下意識用手捂著,身子卻沒了支撐,順勢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嘔吐物里。 周雪榮面帶淚痕,破涕為笑,不顧污穢扶著他,然后又任他吐了自己一身。 “呃....對不起,我會收拾好的.....嘔——”徐明朗一邊道歉,一邊嘔吐,窘得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有什么東西好暖。 徐明朗感覺全身被溫暖覆蓋著,是他從未有過的舒適體驗,甚至驅散了剛才胃部的不適,如果嬰兒也能夠有記憶,那估計就是這般體驗。 他哼唧一聲,挪了挪身體,卻覺得屁股底下什么東西懟著他,突然間耳后方突然傳來一聲嘆氣。 “嘩啦——”他嚇了一跳前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在浴缸里,他往前劃了兩下,直到背抵著浴缸沿,看著眼前黑發濕垂的周雪榮,他猛地站起來,只覺得**一涼,立刻感覺到不對勁,然后又在周雪榮詫異的目光里坐下,濺了對方一臉的水花。 周雪榮抹了把臉,把打濕的黑發往后擼,露出濕漉漉的眉睫,薄唇形似彎弓,被水打濕后呈現水珠不斷順著額頭往下淌,澆在菱形的薄唇上。 他從下往上看向徐明朗,這個角度使他眉毛壓著眼,顯得很兇煞,徐明朗呆了一下,心跳卻莫名加速,他能感覺到兩人的腿緊緊貼在一起,他不討厭皮膚緊貼著的觸感,只是想到剛才自己坐在對方懷里時,突然感覺很尷尬. 為了緩解尷尬,他先開口:“對不住,我可能是胃不太舒服......衣服什么的我自己來洗就行了。太不好意思了,第一次到你家就吐了你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