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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放恢復意識時,天已經亮了。有什么東西在觸碰他的腰,他第一反應是蛇,一下坐了起來,卻看到一個蓬頭垢面,亂發把眼睛都遮住的叫花子,正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他想要喝止,喉嚨卻發不出聲。好在這個叫花子很快就知道了他身上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也就不再靠近 ,而是拿起了手邊的編織袋,彎腰撿鋁制易拉罐。 苗放又躺了下去,他實在沒力氣了,看樣子教官并沒發現他,他打算歇會兒再出發。他望著天,想到了伍常德,可他滿心以為,就算伍常德真的被抓住了,他也有能夠救出對方的方法。 他掏出U盤,對著路燈看了起來。 伍常德從未和他提過里面的內容,但他能從對方異常的謹慎中推測出,這個U盤十有**是屬于校方的。而什么東西值得伍常德冒著那么大風險去竊???去藏匿? 那極有可能是學校的某種違法文件,想想也知道,這種書院每年要鬧出多少傷人事件,卻得不到曝光和處理,而這其中骯臟的秘密,很可能就在這個小小的金屬殼里。 有了這個,他就可以說服父母上訴校方,把培英書院掩埋的一樁樁丑聞和命案昭告天下! 伍常德最多就是忍段時間的皮rou傷...... 然而幾秒后,這個美好的幻想就永遠成為了幻想。 流浪漢沒有征兆的沖了過來,一把奪過了U盤,往山下跑去。 “站??!把東西還給我??!”苗放拔腿要追,卻忘了受傷的左腿,一頭栽了下去。 他一回頭,卻看到那噩夢般的一幕:他的左小腿的下半截正向外的歪斜著。 第92章 書院尋尸(13) 走廊里燈光灰暗,充斥著水泥地堅硬冰冷的潮氣。 于浩懷倚著墻,聽著徐明朗傷心欲絕的慟哭,不由得被悲傷感染,他睜開眼,看到周雪榮上身赤裸,后背朝上,脖子周圍都是針腳縫合的痕跡。他奇怪哪來的的針線,卻看到地上攤開的黑色布包,還有些紗布和膠帶。而徐明朗正用手撫摸懷中人的臉頰,有種倒錯的rou麻。 于浩懷突然有種不真實感,那個他心心念念想要追捕的殺人狂魔,此刻卻在自己的注視下,木訥到像一具尸體。 如果他真的就這樣死去,就當是為那些無辜死去的流浪漢賠罪吧,于浩懷想。 周雪榮臉上的血污都被抹凈,菱形的嘴唇慘白如紙,垂落的碎發遮著眼睛,上面沾染血漿。 徐明朗努力抑住顫抖,明明血都已經止住了,卻還是不見青年醒過來,他不是醫生,不知道怎么判斷傷勢,也許周雪榮只是太過疲勞,又或是真的像于浩懷所說,是失血性休克,只能等死...... 他不知道。他顫抖著指尖撥開青年的碎發,卻看到一雙睜著的、毫無光彩的眼珠。 “......周雪榮?”徐明朗先是探了探鼻息,發現呼吸正常,然后突然興奮起來。 太好了......周雪榮還有救! “你千萬別睡!馬上就快天亮了,我會帶你出去,我們一塊離開這兒!”徐明朗拍打著周雪榮的臉頰,揉捏他的手心,和他說話,卻換不來一點兒反應。 那雙眼空洞的盯著前方,一眨也不眨,好像成了一具會呼吸的蠟像。 “......你怎么了?”徐明朗抬起周雪榮的手臂,想要把手貼在自己臉上,卻發覺那手臂僵硬,姿勢不自然的維持著舉起。 他嚇了一跳,以為周雪榮是中了蠱,連喊于浩懷的名字:“你快來看看,周雪榮怎么了?!” 于浩懷艱難的站起來,走到兩人身邊,低頭一看周雪榮的臉,擰起眉頭。 二人合力把人翻了個個兒,于浩懷看了下傷口的情況,因為有縫合的原因,后背的血基本止住了,虧得有棉衣做緩沖,傷口沒有想象中那樣深,但后頸已然血rou模糊,周雪榮運氣夠好,脖子上的兩處穿透傷都避開了動脈,但至于是否有喉管損傷就不得而知了。 他擺弄下周雪榮的手臂,也發覺那手臂僵硬得嚇人,卻不像是脊髓損傷所造成的...... “他怎么樣了?!”徐明朗急忙問。 “不是失血性休克?!庇诤茟鸭m結著,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解釋才恰當,“倒有點像緊張過度。我小姨前年產后抑郁,就是得了這個病,成天一動不動,咱們俗稱叫木僵?!?/br> “‘木僵’......?” “要不是親戚得過這個病,我還真不知道?!庇诤茟咽疽庑烀骼拾情_周雪榮的眼皮,看了眼,“這種病一般都是心因性造成的,周雪榮這種可能是急性應激反應?!?/br> 徐明朗聽不懂這些學術名詞,他只想知道周雪榮能不能活下去。 于浩懷若有所思:“他之前有沒有精神病史?” “我和你說了多少遍,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他!”徐明朗不由得暴躁起來。 “無論你信不信,我提醒過你,周雪榮就是‘魔方殺手’。他剛才和那頭狼廝殺的場面你是沒見到......”于浩懷仰頭嘆了口氣,像是不忍回憶,“真的比那頭狼人還可怕。你知道他這種‘木僵’反應,其實是常見在精神分裂和抑郁癥患者身上的?!?/br> 徐明朗低頭呼喚周雪榮的名字,沒再搭理于浩懷。 “那種殺氣不是常人身上能有的,也就是在剛才,我更加確定,周雪榮就是‘魔方殺手’,不可能有別人了。更何況,這種木僵反應,多是出現在精神障礙者身上,如果說周雪榮患有人格分裂,要解釋他連環殺人就再簡單不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