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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榮試圖把左手往身后藏,但脫力的手臂不聽使喚,反而因為痙攣而在鏡面上磕了一下。 “嘶......” 周雪榮疼得倒吸氣。 “你怎么那么笨?!”徐明朗小聲罵道,心里卻不是滋味,尤其是這聲哼哼,倒像是在提醒他,對方手里的傷是怎么來的。 明明剛才一路上怎么都不吭聲...... 徐明朗知道現在不該是想這些的時候,但可能是出血的緣故,讓他越發難以集中精神。手仍在摸索著,但徐明朗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點什么,或者說這更像一種不甘于坐以待斃而強行行動似的...... 幾分鐘下來,徐明朗不光體力消耗巨大,就連信心也大打折扣。他終于開始認清現實,瓦解掉小丑的監視作用其實并不大,就如同剛才,他們還不是憑rou身和小丑殊死搏斗才得以存活嗎?只是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就不是這么簡單了,而是怎么在二人都負傷嚴重的情況下,合力干掉最后的小丑。 徐明朗揣度自己的身體情況,除了外傷流血腦震蕩外,胸骨下方也疼的厲害,能不能跑步都是另一談,更別提作戰。而且他敢打賭,周雪榮雖然沒有明顯外傷,但情況比他好不到哪去,更要命的是他現在因為過度疲勞導致反應力遲鈍,大腦麻木到無法轉動。 徐明朗有點慌神了,他清楚此時離開鏡屋,相當于前功盡棄,所以絕不能離開,因為最后的小丑完全可以使用拖延戰術,等著他們這群沒吃沒喝的人慢慢餓死......但另一個聲音有告訴他,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們現在留在這兒也是兇多吉少,還不如先出去和其他人集合。 徐明朗剛要開口問周雪榮的意見,迷宮里傳來了腳步的回音。 兩個人都是一愣。 徐明朗在心里直罵臟話,他現在知道什么叫“天要亡我”了!他頂著眩暈握住斧子,決定拼了,周雪榮卻一直用身子頂眼前的門,似乎發現了什么異常。 “哥,這個門......”周雪榮作勢要用脫力的胳膊推,卻被徐明朗拉開。 徐明朗拍打那面鏡子,使勁向右擠壓,那門竟然打開了,門的背后是一條黝黑的走廊。 徐明朗剛想說和周雪榮兩人一齊進去,卻想到這樂園如此詭異,擔心是另外一個陷阱,于是讓周雪榮先等著,他前去探路。 周雪榮破天荒的沒有跟上去,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任由徐明朗自顧自探路。 徐明朗并未多想,只當那是因為周雪榮太過疲憊的緣故。 他鉆入漆黑的洞口,摸著墻壁向前走。腳下凹凸不平的質感十分熟稔,八成也是鐵軌。徐明朗受了傷,走得也慢,大概兩分鐘過去,他看見洞口的另一端有亮光,他那有些麻木的大腦一下子反應過來...... 這個是茶杯向外行駛的通道!是出口! 這下徐明朗總算搞明白了這個鏡屋的構造,如果游客們按照先前進入迷宮的方式出去,豈不是又要繞了一圈又一圈,相當于原路返回,浪費時間又無趣,所以游戲項目的設計者將出口藏在了最中央,這筆直的**則是將層層環形中打通出來的,茶杯只要行駛完游戲路線,就可以直接從這里開出去。 發現有路可走,徐明朗腦垂體中的多巴胺如起泡香檳般噴薄而出,一時甚至連疼痛和暈眩都減淡了不少。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快點原路返回,把這一切告訴周雪榮! 徐明朗一想到這些,加快了腳程,好不容易站到了鏡門前,他敲了敲門,卻沒人應聲。 “周雪榮?你在嗎?” 沒人回答。 徐明朗又用身子頂了頂鏡子,門卻紋絲不動。 他當即腦袋沒轉過彎,還以為那門只能單向打開,于是又拍門說:“周雪榮,是我,開門?!?/br> 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聲音響起。 聲音離他很近,似乎是貼著鏡子在說話。 “我在?!?/br> “你擋在門口干嘛?讓開?!?/br> 門里面一陣沉默,就在徐明朗快要喪失耐心時,周雪榮用嘶啞的嗓音說:“哥,你走吧?!?/br> 徐明朗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鏡子對面能聽到周雪榮發出一聲難耐的嘆息,可能是手臂疼的厲害,嗓音沙啞道:“總之你先出去,和其他人集合,再從長計議好嗎?” 徐明朗聽得滿頭霧水,只覺得這整句都是中文,卻每一個字他能聽懂,現在時間緊迫,周雪榮還在這堵著個門,這不是耽誤事嗎! 他只覺得耳朵也開始疼,嗡嗡的脹痛,不耐煩的答:“你別鬧了,要走也是一起走,我們一塊去找其他人,就這么個邏輯?!?/br> 對面一下又沒聲了。 這下給徐明朗整毛了,他用力拍了拍們,卻抻得胸腔疼痛難忍,像是要從里面裂開了,又改扶著鏡面咳嗽。 周雪榮語氣里竟有一絲笑意:“哥,你不懂?!?/br> 徐明朗又氣又急,感覺自己在雞同鴨講。 又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無法理解周雪榮,這個人就像一個謎,能夠在所有人不明就里的時候,帶著武器大殺四方,似乎對一切早有準備。 但當別人問起時,他又三緘其口,好像跟要他命似的,這種態度自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可即便是這樣,他在生死關頭沒拋下葉嘉雯,而面對于浩懷的咄咄逼人,他也表現出恰當的忍讓,甚至在發現自己遭到同伴背叛時,也沒有說過一句難聽的,而是默默看著日出沁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