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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甩開牛排刀,張開空出雙手,一點點向周雪榮的脖子上壓制、靠近。憤怒令周雪榮爆發出驚人力氣,他死死向內扣小丑的兩手,竟沒讓小丑占了上風。小丑見狀露出猙獰的牙,為了加注手上的壓力,抬起**把身體的重量都匯集在兩手上。 “呃啊啊啊?。?!”周雪榮偏過頭去,爆發出難耐的吼聲,除了rou體達到極限的痛苦外,還有極度的不甘。 不甘于屈辱而卑微的死去,不甘于這無言的結局,不甘于未曾有機會坦言一切...... 不甘于連朗哥的最后一面也沒看見,就這樣結束...... 他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那個女人死后的第二天。 那天冷得要命,太陽卻很大,光晃得他幾乎快睜不開眼。他第一次離家那么遠,北方冬天的風像刀子一樣割在他的臉蛋上,頭皮因為沒有頭發的保護,冷得徹骨。 “我叫徐明朗,今年12歲,開學上初一。你叫什么名兒???” 很稚嫩的嗓音,比他的要厚一些,說話的時候舌頭打著彎,有點怪,但他不討厭。 他站在石階下,努力張開眼想看清站在上面的男孩。 “我......我沒有名字?!?/br> “胡扯,人都有名字,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現在該你了,快點兒?!?/br> “我真的不知道?!?/br> 院子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似乎在招呼男孩快點過去。 男孩到底是年紀小,耐心很快被耗光了,擺擺手說:“不想說算了,我走了?!?/br> 盡管當時只是一面之緣,卻也是周雪榮第一次和其他小朋友說話,那種不耐煩讓他感到熟悉,更令他感到害怕...... 可無論再著急,他都不敢踏進別人家的院子里,只好待在原地,生平第一次的大聲說話。 “你別走,哥哥你別走......我會有名字的......我讓外公給我起名字,別離開我好嗎!” 男孩回過頭,似乎笑了一下,向周雪榮招手,像要招呼他隨自己一同走進被陽光洗刷的庭院里。 ...... ... 昏暗陰冷的鐵軌上,周雪榮覺得光就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待在原地,越來越冷。 那些歡聲笑語,那些融化在皮膚上的溫暖,只要他放下抵抗,向前邁步,就可以輕易得到。 “別離開我......朗哥......” 周雪榮眼前一片花白,幾不可聞的自語著,他脫力到渾身冒汗,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的,雙臂痙攣的厲害,可即便是這樣,求生的本能卻是最后一道防線,死守柔軟而致命的頸部。 小丑好像格外享受這個過程,他的笑臉扭曲又輕松,故意貼近身下神情痛苦的臉,以便能近距離欣賞這種痛苦。 周雪榮閉起了眼,他并非要逃避這種羞辱,而是他真的不愿,臨死前最后看到的,竟是這樣一副臉孔。 額頭爆起青筋,長時間憋氣使得他胸腔壓力劇增,大腦跟走馬燈似的蹦出些零碎的畫面,像一臺出了故障的電視劇。 他的rou體還在負隅頑抗,腦內卻幻想著夏日暖陽。那被太陽曬出香氣的床單,上面毛茸茸的毯子拱成一團,他只要掀開一角,就能看到他最愛的人的睡臉。 只可惜他等不到這天了。 小丑緩慢的掰開周雪榮的手臂,一點點向下壓去,將凌遲般的痛苦加注在青年身上。 “呃啊......唔......”周雪榮臉色通紅,緊緊閉著眼,試圖用幻象撫平現實的殘酷。 小丑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表演,手上的勁不松懈,一面發出鴨子般的笑聲,干啞的嗓音回蕩在鏡屋中,像極了鬼屋。 笑聲掩住了身后玻璃發出的脆響,滿臉浴血的青年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向聲源緩慢挪著。 “唔哈哈哈哈??!咿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周雪榮忍受耳邊的鬼叫,比起頸部的壓迫,腦內逐漸缺氧的飽脹感更加鮮明。 “咿哈哈哈......” “呃啊啊啊......”周雪榮的手臂大張著,脖子上傳來小丑指尖冰冷黏膩的質感。 小丑眼神忽變,笑意全部褪去,只留下對殺戮的渴望。 十指如鷹鉤般尖銳有力,瞬間封閉了周雪榮的氣門。 沒有一絲逃脫的力氣,周雪榮強迫自己閉眼,假裝自己沐浴在溫暖的光里...... “咔嚓”一聲,像劈開的西瓜,爆發出清脆的聲響。 笑聲突然停止。 脖子以上的壓力和痛楚瞬間褪去,一股粉紅色的不明液體噴了周雪榮一臉,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著,顧不得污穢只是貪婪地汲取著空氣。缺氧的大腦令他的思維比平時慢了許多,接著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沒事吧?” 垂著斧頭,軟綿綿的站著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徐明朗。 周雪榮還以為來到了陰間,懵了一下,嗓音嘶?。骸袄矢??” 徐明朗半個腦袋都是血,左邊臉腫的青紫,身上更是難看,他眨了眨眼代替回答。周雪榮表情都有些癡了,他嘿嘿的下了兩聲,淚水混合睫毛上的灰塵,弄得他眼睛又痛又酸,一面笑一面哭,橫豎看都像傻子??伤€是覺得欣慰,好像心底有什么東西活了過來的感覺,他兩腿麻痹卻掙扎著要起來。 徐明朗想說些什么,可能因為沒力氣,嘴巴動了動卻沒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