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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兩人相互攙扶,一同摔進了經過的茶杯里。 顧不得渾身的疲憊與疼痛,兩人瞅準時機,等到里側的鏡子開啟的時候,不斷向里圈躲藏。 兩側的鏡子中倒映出二人無限延伸的身影。 小丑想找到他們,只能一圈一圈的繞。 “靠....你沒事吧?!毙烀骼市⊥裙呛捅刈擦藗€結實,疼得他眼睛發酸,卻發現周雪容被自己壓在了屁股底下,嚇得他趕快挪開。 “你的手......” “沒事?!敝苎s把左手藏在身后,又補充道,“只是看著嚇人?!?/br> “那也得找個東西包一下,不然會感染?!毙烀骼收f著拉開外套,看著里面穿的衛衣,表情僵在了臉上。 電影里演的撕衣服包扎全是假的! 周雪榮不慌不忙卸下背后的長條布袋,然后從里面翻出了一卷繃帶,一小瓶紅藥水,無視掉徐明朗目瞪口呆的樣子說:“幫我拿一下?!?/br> 徐明朗這次沒問周雪榮“為什么隨身帶著這些東西”,他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再者說周雪榮會受傷也是因他而起。 只能把所有疑問都咽回肚子里。 徐明朗手里捧著瓶子,看著周雪榮開始脫外套,露出里面單薄的衛衣。 周雪榮把左邊袖子擼起來,用牙咬著肩膀處的布料,用鼻音示意徐明朗往上頭抹藥水。 左手掌心上已經是一團爛rou,被半干涸的血糊得看不清傷口在哪,手腕和袖口也全是血,順著一直淌到手肘去。 徐明朗光是看著眼更酸了。 沒有棉簽,也沒有醫用棉球,他只好往上頭倒紅藥水。 周雪榮面不改色,拿起繃帶往手上纏,動作又快又狠,借著牙齒撕開繃帶末端,又打上了結。 徐明朗知道這是止血的基本cao作,但從周雪榮不斷起伏的胸脯也能看出,他是真的疼狠了。 “謝謝你?!毙烀骼收f。 周雪榮穿著粗氣,搖搖頭。 徐明朗心里是萬般思緒在奔騰,尤其是周雪榮這種云淡風輕的態度,實在是君子之風。他知道周雪榮不一定是抱著“君子”的心態這樣做,可換做是別人,即使是交情里混雜了別的心思,也不可能為了對方受這么重的傷。 這他媽得是過命的交情啊。 任何詞句都沒法表達徐明朗當下的心情,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個簡單的動作,他拍了拍周雪榮的肩膀,不住地點頭。 滴水之恩,定當涌泉相報。 兩人才剛喘口氣,遠處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音......徐明朗剛聯想到什么,那聲音就越來越大。 那斧頭是不是在小丑手里來著? 糟了! 兩人都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周雪榮捏了下徐明朗的手,在燈光的照耀下,汗水抑或是融掉的雪水令他的臉和脖子散發出濕潤的光澤,配上堅毅的神情,看上去像個無畏的戰士。 可徐明朗知道,那份無畏只是假象。他們都累了,肌rou內部分泌的乳酸正一點點溶解他們的體力,還有勇氣。尤其是周雪榮,他的手還受了那么重的傷...... 到頭來,他自己選的據點,倒成了他們的墓地。 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徐明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涼。 這感覺比恐懼和緊張都要來的洶涌,他聽著鏡子碎裂的聲音越來越響,周雪榮回過頭沖他一笑。 “會沒事的?!?/br> 徐明朗回報以苦澀的笑,有種別的情緒緩緩流淌進劇烈跳動的心臟,甚至將恐懼屏蔽掉了一兩秒。 鏡面破碎的聲音突然停下了。 徐明朗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兩人交換一個眼神,誰都不敢松懈。因為他們都知道,那小丑正在與他們一墻之隔的地方虎視眈眈著,小丑或許是在戲弄他們,想多玩會兒貓捉耗子的小游戲,好將那圍捕前的恐懼拖延的更加綿長。 那遲遲不落的斧頭,此時正懸在二人的心頭。 忽然,左側靠外圈的鏡子碎裂了,徐明朗坐在茶杯中,看著身后不斷增多的玻璃碎片,焦急的問:“還能堅持嗎?” 周雪榮勾了勾嘴角,率先站起身,跳到了后面的茶杯桌上,徐明朗趕忙跟了上去。軌道上布滿了玻璃碎片,導致后面的茶杯接二連三的發生了故障,兩邊的電纜也冒著火光。前面的鏡面已經是一片空蕩,周雪榮擔心有埋伏,放慢腳步,以鏡面遮掩為遮掩,小心的探出頭去。 外面同樣是一片狼藉,茶杯統統故障,像家具一樣零散的堆放在軌道上,卻不見小丑的身影。 周雪榮沖徐明朗比劃噓聲,無視對方齜牙咧嘴的阻止,自己先出去看眼情況。他走在充滿玻璃碎片的鐵軌上,不可避免的會發出聲音,可他已顧不得這些,他行走在茶杯與鏡面的夾縫之間,一邊注意前后,一面提防茶杯中可能會躲匿的小丑。 徐明朗卻一刻都等不下去,他撿起一塊趁手的玻璃片揣進兜里,從洞口鉆了出去。 在鏡面破損的另一邊,隱匿于黑暗中的小丑胸前閃過一絲寒光。 周雪榮已轉了大半圈,還是沒看到小丑,他心里還記掛徐明朗,于是又往回走,想著兩個人一塊兒也安心點。一聲驚吼卻突然響起,聲音就在不遠處的前方...... “朗哥??!” 徐明朗驚魂未定,胸前的棉花順著口子溢了出來,他敢說如果剛才動作再慢哪怕半秒,現在流出來的就是他的腸子了。小丑在與他一米之隔的距離,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他感覺自己正在被一個精神病殺人狂打量著,不再是個人,而是一塊待宰的rou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