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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有種沖動,想告訴其他人這感覺有多么真切。還好這份無用的沖動很快就消退了,有些事只要他心里明白就好。 徐明朗沒再說下去,車廂里再次陷入沉默。 周雪榮吃完脆脆鯊,把身上的碎屑連同包裝紙一塊打掃到背包的側格里,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為了令我們更恐懼?!?/br> 徐明朗連著說了兩個“什么”,把臉偏過去看周雪榮。 周雪榮答:“‘他’要葉嘉雯捎話,就是想想看到我們像現在這樣,猜測、爭論、恐懼?!?/br> “你怎么知道?”于浩懷問。 “我猜的,我是在回答苗放的問題,僅此而已?!敝苎s對上后視鏡里的眼,隆起的眉弓投下的陰影,令那雙眼看著有些陰郁。 車速慢慢降了下來,最后停在了路中央,周圍除了光禿禿的行道樹外什么都沒有。 于浩懷慌忙問:“怎么停了?沒油了嗎?” 徐明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沒有……我就是覺得這路,它不太像回去的路啊?!壁w東祥說。 “咱開了多久?一小時有沒有?!庇诤茟褑?。 趙東祥答:“差不多,這大雪天的我估計高速都封了,就沒走高速,我之前沒走過這條道,但照理說不該這么寬敞……” 幾人望向窗外,這條全然陌生的路令他們不得不保持警覺,生怕會重蹈覆轍?,F在他們沒網絡、沒信號,一切能夠定位的設施都沒有,在座除了曹靜、周雪榮和徐明朗,其余都是本地人,可一個都不知道這高速底下是怎么個情況,幾人又商榷了一下,最后決定還是接著開,直到看到有岔口再做決定。 第20章 夏日王國 曹靜一路本睡半醒,一句話都沒說,徐明朗叫她起來吃點東西,保存點體力。她氣若游絲,臉上和脖子上都除了層薄薄的汗,徐明朗心想不好,摸向她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徐明朗扶曹靜喝了點水,讓她先忍忍,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給她。 脫下棉衣的那一刻,冷空氣就壓迫在徐明朗身上,他這才意識到車內沒有開空調,一直以來車內的那點溫度都是靠二氧化碳排出造成的回溫假象,一旦沒了棉衣,照樣不好使。 徐明朗揣著手,想開空調,卻心知不開空調是對的,是他們在極端環境下的自保。沒人知道他們還有多久才能回到正常的世界,所以在找到加油站之前,車里那點燃油都要省著點用。 周雪榮劃開胸前的拉鏈,把棉衣脫下,當作被褥披在身前,掀開一角沖徐明朗擺擺手。徐明朗打量下周雪榮的表情,是很自然的樣子,不像有多余想法,他在心里念叨自己自我意識過剩,并靠了過去,擠進棉服里。 棉服里自帶的余溫讓徐明朗舒緩下來,他打了個哆嗦,手碰到周雪榮的大腿上,他不動聲色的把兩只手交握,盡量收縮自己的體積,一邊豎著耳朵,注意身邊大個子有沒有反常的行為。 又過了一會,徐明朗只聽到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把眼睛瞇個縫,卻看到周雪榮縮著上半身,以一個脖子都要按進胸膛的姿勢睡著了,兜帽被壓的軟趴趴,露出了半個雪白的脖子??赡芤驗槭腔煅獌旱木壒?,周雪榮的皮膚很白,是那種有點偏粉的白, 像是單薄的皮膚透出皮下的血液一般。 徐明朗伸手把那帽子往上面一拽,又看到了那塊觸目驚心的燙傷。確認下周雪榮的睡臉,輕輕撥開對方頸后的碎發,看了下那塊疤。那道褐色傷疤比他想的還要大,一直蜿蜒在衣服下。這種陳舊性傷痕做激光也不見得會完全淡化,但也總好過現在。 他忽感心底刺痛。 這樣明晃晃的傷疤,只會像一個暗號,一直在提醒他的父母和所有愛他的人,這副身體的主人曾經受過怎樣的傷害。 徐明朗放任思維漫游,想了很多,這也許是他的潛意識在保護他,用這些和他沒什么關系的事,去占據他的思考,讓他忽略掉薛瑩瑩或許身處險境,讓他忘記自己也許會永遠被困在異度空間。 車減速,左車窗外不遠處是一排度假村酒店,一旁栽著北國不可能出現的棕櫚樹,徐明朗下意識覺得是這個世界出的新bug,隨著車往前開了會兒,徐明朗看到一個巨大的小丑浮雕趴在高高的拱門上,一旁是的招牌,圓潤的立體字寫著:濱海夏日王國。 徐明朗再一看那高聳入云的棕櫚樹,發現那不過是為了配合主題樂園的裝飾物罷了。 車緩緩停了下來,趙東祥說了聲“我去”,扭頭說:“前面路全堵死了,現在怎么辦?” 苗放和葉嘉雯都醒了,徐明朗沒有叫醒周雪榮,而是脫下棉衣向前傾,努力想從兩個小孩的夾縫里看清外面的狀況。 “我的天……”苗放看著窗外喃喃道。 徐明朗向前傾,只見成排的車子像支軍隊一樣有序的停在路上,將整個路都堵死了,除非他們七個人當中有人是小叮當,能撒點仙粉讓車子飛起來,不然就得停車,要么走回去。 于浩懷和趙東祥相繼下車。苗放問徐明朗他們要不要也下車看看,徐明朗搖搖頭。 外面的積雪沒有想象中多,因為雪片小,相對融化的快,只是路面上沒有車和行人路過,新雪軟綿綿的堆在腳面的高度,走上去不算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