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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這一件事,直至今天,他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確的。 要怎么做,才能讓喬熠宵受到的傷害減到最低值。 他閉眼,再睜眼時,眼中已又是一片清明。他將那電腦與日歷都拿在手中,準備離去。 下樓前,他回身望了眼自己的臥室。 他不知不覺又往那處走去,打開那間臥室的門,他看到了床上一只格格不入的枕頭。 他又苦笑,一定是喬熠宵把枕頭扔了,董阿姨又撿了回來,只是放到了他的床上。 他走上前,拍了拍那只枕頭,隨后拎起那只枕頭看了眼。 卻不料,就這一眼,他看到了枕頭下原來還有東西。 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他放下電腦、日歷與枕頭,伸手拿起那只盒子,緩慢地打開了那只盒子。 其中是一個其實有些粗糙的錢包,是牛皮的。他打開那個錢包,仔細地看。走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手縫的,邊邊角角也有些毛糙。包型更是簡單,就兩折,里面還有兩個卡位。 其中一個卡位插著一張小卡片,他抽出那張卡片。 里面還有東西,他再打開那張小卡片,包著的竟然是幾顆向日葵的種子。 他將種子又包起來,小卡片再塞回卡位里。 這是喬熠宵自己做的錢包吧? 那正是喬熠宵自己做的錢包。 莫照離開的那個春天,他過得渾渾噩噩,每天都在想莫照,卻也知道莫照不會回來了。想要給莫照做個錢包的念頭,是早就有了,本想那年做好了給莫照做生日禮物。卻沒想到,開年時,他們便分手了。 材料是早就買好的,他還是獨自做了起來,做得并不滿意。 尤其后來他去了一趟Z市,知道自己要走了,錢包的邊角也沒有再包,他本來是想一把火燒了的??墒悄堑降资亲约阂会樢痪€縫出來的,雖然丑,也是他親手做的,他不忍心。 他知道,董阿姨把他的枕頭放到莫照的臥室去了。 臨離開前,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莫照的臥室,將那個盒子塞到了枕頭下方。 他不知道莫照以后還會不會來這里,也不知道這個房子以后是誰住,更加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猜出來這是誰做的。 不過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那些是他的心意,那么最后一次,他就再任性一下,將它送出去。 雖然,也許,那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也不會收到。 莫照帶著喬熠宵的電腦、日歷,與那個錢包,回Z市了。 他坐在車上,不知不覺又看向手心里的U盤,他隱隱能夠猜出這是什么。 卻突然不敢看了。 莫照果然再沒出現過。 就和兩年前一樣。 喬熠宵也突然蔫了似的,不再吵著要回家,安安心心地養病,原本包好的車也取消了。原本要轉租出去的工作室,肖哲問他:“有人今天過來看工作室了,很滿意,租金他們還想再壓兩千,說是可以立刻交付?!?/br> 喬熠宵睜眼,沒精打采地說:“不壓了,愛要不要?!?/br> 肖哲看了他一眼,應道:“好,也不急,我們再看著?!?/br> “嗯?!眴天谙鼞?,又閉上了眼睛。 直到董阿姨端著碗湯走來,輕聲道:“熠宵,來喝湯啦?!?/br> 他才慢慢睜開眼睛,小聲道:“不想喝,喝膩了?!?/br> “油沫子都撇掉了,你看?!?/br> 這些對話都和從前無比相似,刺激得喬熠宵一天比一天更沒勁,身上還在疼,他愈發煩躁。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估計是喬冬陽回來了?!?/br> 肖哲起身:“我去開門?!?/br> 進來的卻不是喬冬陽,而是莫照。 喬熠宵的床正對著門,一眼就看到了他,他是真沒想到莫照會過來,愣了會兒,才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董阿姨倒挺高興的,她放下碗,站起來道:“莫先生你來了啊?!?/br> “嗯,這陣子忙,今天才抽出空來?!蹦蘸芎蜌獾嘏c她說話,“在吃飯呢?” “我給熠宵煲的骨頭湯,我正勸他喝呢?!倍⒁绦Σ[瞇地說。 喬熠宵的眉頭一皺,果然聽到莫照問:“怎么不愿意喝?” “天天喝,嫌膩呢?!?/br> 莫照便道:“喝了對身體好,不喝好得慢?!?/br> “是??!”董阿姨附和道。 喬熠宵不大高興地暗暗翻了個白眼,還是不愿意看他。 董阿姨又道:“莫先生你坐吧,這里雖然小了點,但是我們買了好幾張椅子?!蹦宅F在不是董阿姨的雇主了,董阿姨說話也輕松了不少。 莫照倒真的坐了下來,就坐在床邊,看著董阿姨繼續勸喬熠宵喝湯。 喬熠宵只好自己接過碗喝,喝了一半,他不耐煩地抬頭看向一直看著他的莫照:“你能不能不要看著我?” “為什么?” “你看著我,我喝不下去!” 董阿姨默默地低頭,肖哲說道:“阿姨,我們出去轉轉吧,你不是說要買菜?” “啊,是??!”董阿姨站了起來,“熠宵,阿姨出去買菜啊?!?/br> 說罷兩人趕緊出去了。 “……”喬熠宵無言。 于是屋子里又只剩他們兩個人了,喬熠宵覺得有些尷尬,到底把剩下的半碗湯喝完了。莫照伸手要去接那個碗,喬熠宵將碗放到了另一側的床頭柜上,繼續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