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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陶浩然問她。 田夢抬頭看他:“為什么?” “為什么那么做?!?/br> 田夢心里想過很多話,是啊,為什么。其實岑老師并沒有對不起她,陶浩然也沒有對不起她,甚至幫過她太多次。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冰雪天里,她穿著吊帶裙瑟瑟發抖,他們手拉手親密離去的場景一直一直在她腦袋中盤旋,揮之不去,很多個很多個夜晚,她都沒法睡好。 連諾找上她時,沒有一點猶豫,她就答應了。 可是她到底是為了什么? 陶浩然氣得心口疼,想揍這個女人一頓,卻又覺得一點兒意思沒有,甚至覺得他此刻來找她,也是一個笑話。 他轉身想走。 “為什么不喜歡我了呢?為什么不能一直喜歡我了呢?你真的喜歡過我嗎?”田夢卻開口了。 陶浩然停住了腳步。 “為什么?是啊,為什么?可能是因為我就是有一點難過,有一點傷心,有一點嫉妒,又有一點羨慕而已吧?!?/br> 陶浩然沒有答話,大步走出了樓道間。 田夢嘲諷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哭著抱膝蹲了下來。 連諾還在食堂里兢兢業業地擦著桌子,陶浩然從外走進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拖著連諾往外走,連諾反抗,他掐著他的脖子,直接往外拖。 有人要來攔他們,“你們干什么?!” “關你屁事,滾開!” “陶浩然你就不怕學校開除你?!” “哈哈哈,我怕學校開除我?我都有錢買輿論了,我還怕什么?盡管開除我好了?!庇昧σ怀?,將連諾拖出了食堂,再也沒有人趕上來攔住他們。 剛剛的陶浩然太可怕了。 是啊,陶浩然有什么好怕的。僅僅能夠拿來威脅他的也只有學位而已了,他自己又那樣不在乎。 突然有人驚道:“我們可以報警??!” “對啊對??!” 陶浩然沒在意這些,將連諾狠狠摜到地上,“好好的日子不想過,偏偏要挑戰我的耐心是吧?” 連諾嘲諷地說道:“大不了一條命,賠給你罷了!把你們拉下水,我也值了!” 陶浩然跟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你在逗我?把我們拖下水?就算是都被學校開除了,我和老師是哪里沒飯吃了哪處沒法去了?多少地方要我們,你這個垃圾知道嗎?你的命,賠給我?你的命能值幾個錢?” “廢話少說!我已經被你們害成這樣了,最差也不過如此!” “哈哈,最差也不過如此?你知道我之前對你有多寬容嗎?你自己的命你不在乎,你爸媽的命呢?在工地不容易吧,你弟弟呢?那個廠子隔三差五可就有人跳樓自殺啊,你meimei呢?十六歲了,也能嫁人了,據說你們村里有個瘸子一直想娶啊——喲,你還想打我?怎么你覺得這樣就夠了?你meimei還想嫁給瘸子?做夢!你弟弟會那么容易死?你也在做夢,包括你爸媽,你自己,都在做夢,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現實。讓你知道,什么叫也不過如此!” 陶浩然出了一口氣,回到家里,發現岑兮不見了。 他現在精神也高度緊張,嚇得又立刻邊打電話邊找,岑兮的手機關機了。他頭也不回地就朝他郊區的家跑去。 岑兮走進客房的門,聽到大門在身后關閉的聲音。 陳小英迎出來,表情卻十分不自然,“岑,老師,來了啊?!?/br> “阿姨好?!贬忄嵵仄涫碌鼐狭艘还?。 陳小英讓開了,“我受不起?!?/br> 岑兮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這種情況下,人家爸媽沒對自己惡語相向已是很好了。他深呼吸,跟著她往里走去。 結果在臥室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陶大志,臉色十分不好。聽到有腳步聲,虛弱地張開眼,望向岑兮的眼神與陳小英有些相似,可岑兮看到了更多的情緒,甚至有厭惡。 “坐吧?!辈坏柔庹f些什么,陳小英指了指床前的椅子。 岑兮坐下來。 陶大志望著他,虛弱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去年十二月二十五號?!?/br> 陶大志咳嗽了起來。 陳小英立即上去幫他拍背,回身帶著眼淚道:“岑老師,你就當幫幫我們浩然。你們這樣是不對的,知道那事后,我們怎么說他都不聽,只能靠你了?!?/br> 岑兮聲音很啞,艱難道:“叔叔,阿姨,我們并沒有做錯什么啊。我們,我們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說了。他遇到了這個世界上他覺得最對不起的兩個人,可是,他望著他們,堅定道:“叔叔阿姨,我以后會對你們好的,會和浩然一起對你好,會——” 陶大志震天響地咳了起來,差點咳去半條命。 陳小英哭著勸他吃藥,岑兮看在眼里,手都在發抖。最后獨自離開,走到馬路上,曬到七月的太陽,卻不覺得熱,只覺得冰冷的自己被照暖了,心里一陣發慌。 他打開手機,陶浩然的電話立即打來,他的聲音也帶著哭腔,“老師,你在哪里?” “我,我在淮海路這邊?!?/br> “老師你去那里做什么?!?/br> “我,我就是出來逛逛?!?/br> “老師我去接你!” 岑兮坐在路邊的星巴克里等,買了杯熱巧克力,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發呆。等陶浩然到這里時,已是一個小時之后,他從停車場跑來,跑到岑兮面前,氣喘吁吁,岑兮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