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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沒看錯,以及連諾不像他的好友那么喜歡在學校后街買高仿的話,他這一身光是衣服,就小十萬了啊。藍祺暗自“嘖嘖”了聲,心里卻已經篤定連諾穿的是真貨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他好朋友一樣,能把一百塊的衣服穿出一萬塊的效果。 “看什么呢?這么出神?” 藍祺這才坐回來,低頭看電腦,“沒什么啦,前面賣冰淇淋的地方記得告訴我??!” 莊佑笑,“這么冷的天……” “吃吃吃!”藍祺心想,都和他家師姐分手了,本來就配不上他家師姐,分了世界才美好。如今,他被富婆包養也好,炒股變富也好,哪怕是去搶銀行,都跟他沒關系,他還是好好想想吃什么味道的冰淇淋比較好。 連諾在路邊等岑樂雪,沒等到岑樂雪的電話,接到了岑樂雪她哥,岑兮的電話。他一看到是岑兮的電話,就有點緊張,卻還是接了起來,“岑老師好?!?/br> “在學校嗎?” “……在學校門口?!?/br> “來我辦公室一趟?!?/br> “老師,我,我——” “等你五分鐘?!贬鈷炝穗娫?。 岑兮雖冷漠,但其實說話很溫和,這樣咄咄逼人的語氣,最起碼,連諾是第一次碰到。同時他也疑惑,他明明不是岑兮的學生,研二之后也不上他的課了,是什么事,非得他去岑兮的辦公室? 可是岑兮,他得罪不起。 岑樂雪還未到,他望了望遠方的道路,轉身往文新樓大步走去。 岑兮還是藍祺離開前的姿勢,兩只手都在鍵盤上,間或點一點鼠標。聽到敲門聲后,他抬頭,“進來?!比缓缶涂吹竭B諾一點點地走進來,藍祺穿衣打扮方面沒心得,但好歹還能耳濡目染些,認得幾個牌子。岑老師卻是真正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穿衣服也基本都是師傅給他做,很少穿成衣。他什么牌子都不認識。但是即便他不認識,他看著逐步走進來的連諾,心中想法卻是和藍祺一樣的。 連諾變了。穿衣打扮,是最直觀的參照物。 不過岑兮對這并沒有興趣,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br> 連諾小心地坐下來。 “我看了你這次提交的論文?!贬忾_口。這論文指的是為國家課題準備的論文,學校要求,在上傳平臺之前,本校老師先看一遍,修改完畢再上傳,畢竟在外,代表的是學校。 岑兮資歷淺,在古代史的排位在最后,因此他今天才看到論文??吹竭B諾論文的題目時,岑老師就皺眉了,恰好就是藍祺離開前的時候。等藍祺走了,他看了正文,看到第一段他就不愿意再看了,直接打電話讓連諾過來。 連諾松了口氣,原來是論文的事,他點頭,“很多地方寫得不太好,還要老師多多指點?!?/br> “論文寫得很不錯?!贬鈪s這樣說。 其他老師都這么說過,連諾自己也頗感到自豪,聽到岑老師也這么說,更加自得,但他也盡量斂住喜意,垂眸道:“老師過獎了?!?/br> 岑兮卻笑了起來,“我夸你了嗎?” 連諾不解地抬頭。 “我是說,這論文,秦悅寫得很不錯?!?/br> 連諾臉瞬間就白了,但他很快鎮定下來,“老師,我不懂——” “你學秦漢史的,為什么會想要寫魏晉的風土人情與山水詩意?你從前寫的每一篇論文,我都看過,你從未寫過政經主題之外的任何論文?!?/br> “我,我——” “秦悅喜歡旅游,第一次把這篇論文給我看的時候,她很高興地告訴我,她在南朝一位詩人的一首詩里,發現了我國文字史上最早出現的‘旅游’一詞,然后她萌生了寫這篇論文的想法,翻閱了許多資料?!贬馔伦譄o比清晰,“連諾,你記得這位詩人的名字與這首詩名嗎?” “記得!”連諾當然記得,這篇論文他也看過很多遍,但是就在這個瞬間,他突然死活也想不起來了,額頭上漸漸都是汗,他卻始終沒有再開口。 “南朝,梁,沈約,《悲哉行》。他們在你論文的第一段里?!贬獾卣f。 連諾呆坐在那里。 何為悲哉?此時不就是? 岑兮這個人心還是軟,不愿再說傷人的話,言已至此,該說的都說了。如果連諾有最起碼的廉恥心,他會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做。在岑兮看來,連諾或許還沒有壞到這種地步,他又道:“論文交不上去,頂多歸還那筆經費,打工都是辦法,實在不行,甚至可以問我借錢??墒侨绻麏Z取別人的心血,這不僅是背叛,更是墮落,一兩萬人民幣,這么重要?” 連諾低頭,雙手握拳。一兩萬人民幣,這么重要? 就是這么重要啊。 他不甘心。 “你走吧?!?/br> 連諾雖不甘,卻也的確很是羞愧,他從小到大都是優質生,這是唯一的一次抄襲,卻這么快便被發現了。岑兮從頭到尾語氣都很平靜,沒有一句惡言,可越是這樣,越讓他羞愧,他羞愧得不敢抬頭。連句“再見”也沒說,他轉身就準備出門,手機卻響了起來。 聽到鈴聲的瞬間,本來低頭繼續工作的岑兮又抬起了頭,鈴聲是一首歌,他卻覺得這個歌手的聲音很熟悉。 連諾本就羞愧難當,鈴聲再一響,他卻緊張了起來,因為他的鈴聲是岑樂雪自己錄的歌。在他看來,岑兮作為哥哥,肯定很熟悉岑樂雪的聲音,他哪里知道岑家那些事,哪里知道岑兮跟這個meimei也就見過幾次而已,尤其有幾次,都是岑樂雪過來蹭課,岑老師全程都沒關注過他那位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