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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兮以為可以度過一個清凈的寒假,哪料到陶浩然自從那晚在車里袒露了心事之后,就徹底把岑兮當做能夠交心的朋友似的,一有事便要問岑兮。 田夢給他發了什么短信,他都要問問岑兮是個什么意思。 岑兮苦惱至極,很想說他真的不懂談戀愛,他只懂學習與工作,但他卻不會拒絕他的學生。只能硬著頭皮聽陶浩然說話。 一來一往,兩人寒假間幾乎天天聯系。 連紀姨一看到岑兮又皺著眉接電話或者掛電話時,都能笑著說:“又是你的那個學生?” 這天,直到晚上八點,陶浩然都沒有電話打來,岑兮松了一口氣,坐在地毯上喝紀姨剛剛端上來的蓮子湯。 紀姨微笑著看他喝,“遙遙,后天便過年了,添置些新衣吧?!?/br> “不用,還有很多掛著沒穿過呢?!?/br> “這怎么行,過年一定要準備新衣服?!?/br> “不想逛街?!?/br> “請楊師傅帶著布料來家里給你量尺寸做,不用你出去,好不好?” 岑兮放下碗,趴在矮幾上,“紀姨你都有打算了,那還問我?!?/br> 紀姨望著穿著白色毛衣朝自己撒嬌的岑兮,一下便笑了出來,又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一雙襪子,“快穿上,涼從腳底生,即便家里開著空調,也不能不穿?!?/br> 岑兮低頭穿襪子,剛穿好一只,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岑兮瞄了一眼,便痛苦地躺倒在地。 紀姨“噗嗤”笑,“是你的那個學生吧?” “嗯……”岑兮無力地應道。 紀姨拿起手機遞給他,“接吧?!闭f完拿起碗筷與托盤,靜悄悄地走出了岑兮的書房。紀姨走到樓下,林叔正指揮人從外往內搬東西,紀姨在一邊看著,“都齊全了?” “還有一批明天運過來。遙遙呢?” “樓上接學生電話呢?!?/br> 林叔笑了起來,“又是他那個活潑的學生?” “可不是,這學期新帶的,要我說,多來點這樣的學生也好,你瞧我們遙遙如今表情都多了許多?!?/br> 林叔笑著道:“可不是?!?/br> “老師,情人節快到了,我送花,會不會有點膚淺?” “還好吧?!?/br> “老師,我給她送一套《新唐書》吧!” “好啊?!?/br> “唉,可會不會太死板了???” “???” “女孩子都喜歡什么啊?!?/br> “我不知道……”岑兮想了想,“你問問你師姐?” “對??!有現成的人??!老師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先掛了!老師再見!老師晚安!”瞬間,陶浩然就掛了電話。 岑兮從耳邊拿回手機看了看,心想嘴倒是甜,學校里一幫少女喜歡他,偏偏他就吊在了田夢這棵樹上,岑老師覺得那些少女們也挺可憐的。 隔日,楊師傅來給岑兮量尺寸做衣服,不滿道:“遙遙比夏天瘦了不少啊?!?/br> 紀姨立即心疼道:“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整日整日地在看書,我都怕遙遙頸椎受不住,怎么說都不聽,食補也沒用,這可怎么辦才好?!?/br> “要我說——” 兩人連同林叔很快說到了一處。 而被眾人cao碎了心的岑兮端起矮幾上的一盤櫻桃,上樓去繼續看書了??赐暌痪頃?,他伸了個懶腰,隨意地看了看手表,發現已是下午五點多,陶浩然居然還沒有打電話來,他吃了半盤子櫻桃,告訴樓下自己有事忙暫時不吃晚飯后,繼續讀書。 讀到紀姨親自過來敲門給他送吃的,他又看了手表,晚上九點多了,陶浩然還是沒有打電話來。 吃完了紀姨做的一碗海鮮飯,便拿著手機發呆。 然后時間由九點變為十點,再變為十一點、十二點,陶浩然始終沒有打電話來。 之前連續打了近二十天,幾乎都讓岑兮養成了定時定點接電話的習慣。 如今猛然察覺到這一點的岑兮,有一點后怕,什么時候開始,他居然開始在意陶浩然的電話了? 他從小便知道對一樣東西或者一個人越依賴,離開時越是痛苦,例如小時候的爸爸和mama,又例如小時候被車子撞死的小狗。從此之后他就學會不依賴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也不養任何的活物。 斷了自己的任何臂膀,才能沒有任何哀傷與寂寞,也才能夠過得更加灑脫。 他關了手機,強迫自己上床睡覺,心想二十一天才能養成一個臨時習慣,幸好還未到二十一天。 幸好。 而陶浩然或許找到了更好的傾訴對象,又或者陶浩然已經和田夢在一起了,之后除了春節的拜年,他再沒有給岑兮打過電話。 岑兮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又有點自己無法道明的情緒從心底升騰。 但新年的氣氛暫時遮蓋了這一切。 而且有更煩惱的事情需要他去面對,春節意味著他要和外公外婆一起過。而老人因為女兒婚姻的不幸,自責了二十多年,在岑兮的婚姻問題上就格外重視,力求要給岑兮找到一個最完美的伴侶。 岑兮不是學哲學的都知道,世上哪有完美呢。 但老人如今除了這個念頭也沒有其他牽掛,岑兮從小被他們帶大,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們的好心。以往都是能推便推,這次再也推不過去了。 “遙遙,這個女孩你也見過,她爺爺住在咱們家隔壁那院子,小時候,外公還帶你去玩過你記得嗎?你那時候還夸meimei漂亮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