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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美爾呆了會兒才明白,連聲說著謝謝,接過那個袋子,那位母親才轉身離去。他又發呆了很久,隨后才轉身慢吞吞的往小區外走,把裝著藥膏的袋子小心的放到自己書包里,摸出一塊巧克力,小心的撕開包裝紙放到嘴里,包裝紙疊好放到口袋里,任那塊巧克力在自己嘴里融化,暮春的夜風絲絲吹拂在自己面上。 居然有些東西是真的不會變的,比如這種巧克力的包裝。心里甜絲絲的。 他自己都沒看到自己嘴角的笑。 直到他上了回學校的公交車,小區外一直停著的一輛車才亮起了車燈。徐澤昊還回頭望著那輛開走的25路,“哎,紅燈啊,又停那兒了?!?/br> “嗯?!?/br> “你說你這才回來幾天,就成天拉著我不干好事兒專干跟蹤的活,被我爹知道了又要教訓我了!”徐澤昊拍了拍蘇淇奧肩膀,“我就不明白了啊,您要真想見人家,就光明正大的,您蘇公子還有不敢見的人?跟了幾天我也沒發現有什么特別處啊?!毙鞚申贿€是盯著那輛公交車,綠燈亮了車開走,才安生下來坐好,“是那年你去那兒認識的?” “嗯?!?/br> 蘇淇奧把車開了出去,徐澤昊車里嚷嚷,“你別這么高貴冷艷行不行??!” “閉嘴?!?/br> 徐澤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翻出自己手機搖一搖去了。 很快到了下一個路口,徐澤昊果然又忍不住了,“哎呀!又是個美妞,怎么著,要一起去不蘇公子?” 蘇淇奧把車停下來,解開車鎖。 “我靠!你怎么話越來越少了?!毙鞚申皇蘸檬謾C,走出車子,還趴在車門問,“真不跟我去?” “再多話我給你家長電話?!?/br> “你狠!”徐澤昊瀟灑的關上車門,往路邊蹦去了。徐澤昊以后是肯定要被家里安排的,真正屬于他自己的時間其實也就幾年,當然得盡情玩。 [過去] 徐澤昊說的那年說的那兒,恰好是蘇美爾去省城做老師的那一年。 政治上的事誰都不好說,有升就有貶,有時暫時的貶是為了以后的大升,蘇公子他爹就是。那年舉家先搬去了離家千里遠的江南城市,蘇淇奧從小話不多,但樣樣都早已看透,知道自己沒過多久就會回去,因而都去了好多天了徐澤昊才知道。 徐澤昊打電話過去痛罵的時候,他輕輕一句“反正還會回去的”,就把他給堵住了。 他知道,官場上的那些眼毒之人自然更加知道,校長跟接待大仙似的親自把蘇公子送去了教室,那一年蘇淇奧正高二,沒幾個月就升高三。無論人家是否在意高考在意大學,人大公子來了,校長身上就有了使命了啊。 蘇淇奧這人也奇怪,其實他不喜歡也不需要這些形式,但往往他懶得去拒絕,也正因為這樣,富家子們才發現人跟人之間的差距,本來的不屑,在看到即使校長那樣的殷勤都掩蓋不了的冷漠和氣勢時,都倒戈了。 小蘇老師那時候還小,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班里那個叫蘇淇奧的學生身上有光芒似的,吸的每個人都想盯他看。學校里盯他看的人都不少,但像他這樣盯的人真的挺少。大多數都是課間故意盯著他看,青春期的孩子都比較率真,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和感情。 只有過度自閉自卑的小蘇老師,只敢每天偷偷站在自己辦公室朝外看,辦公室那扇窗戶,正對著自己班級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靠窗坐的他,偶爾上課睡覺的他,更多時候靜靜地坐著看書的他,蘇美爾百看不厭,甚至不明白自己看的原因,只是不由自主。 后來一段時間沒有人再去找蘇美爾的茬,頂多上課時偶爾鬧騰一下,遇到這種情況蘇美爾自己安靜一下也都能夠解決。期中考試的時候,這個班的成績原本就好,數學成績依然是年級第一。他就舒了口氣,雖然自己并未立功,但畢竟自己也曾辛辛苦苦備課認真努力的去講課了。校長還特地把蘇美爾叫去辦公室,拍拍他肩膀,“學校對你的期待很大的!” 蘇美爾受寵若驚,緊張的從校長辦公室出來,繞過花園往自己辦公室走時,聽到一個女生的哭聲和另一個安慰的聲音。 “他連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早說了白搭,麗麗你偏不相信?!?/br> “為什么就他不喜歡我!” 安慰的那個女生估計也倦了,懶得再安慰。蘇美爾落荒而逃,像是聽到什么大秘密似的,不知道為什么他就覺得她們口中的那個人是蘇淇奧,好像只有他才值得女孩子為他哭。 當天晚上他沒有晚自習的班,七點多便下班回去了,出了學校門沿著墻往家走,走到拐彎角落處就看到了前面站著的高高大大的背影,即使是晚上即使只有淡淡月光,蘇美爾一下就認出了是他,很久才回過神,然后看到在他的前面似乎在發生什么。微微歪頭一看,愣住了,幾個人正在踢著什么似的,不時有悶哼聲,這才反應過來被踢的那些都是人!他們在打人!而蘇淇奧卻那么冷靜的看著! 慌張的跑上去,“你們在干嘛??!” 蘇淇奧身子動都沒有動,他跑上去拉正在打人的人,“別打了!” 那些人置若罔聞,直到蘇淇奧出聲,“好了?!?/br> 蘇美爾上前去看地上躺著的幾個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回頭看蘇淇奧,那人淡淡瞥了他一眼,周圍黑暗一片,蘇美爾卻覺得那人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很久,他都聽見自己心里剛長出的小芽迅速枯萎的聲音,蘇淇奧帶著那幾個人走了,安安靜靜。那是蘇美爾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人真的很狠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