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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徐升覺得耳熟,很快他就想到,湯執也說過。 但母親是慫恿和贊許,徐升想,湯執則可能是因為徐升讓他淋雨而生氣了,所以故意說氣話。 湯執不想讓徐升和趙韶約會。 “你喜歡她嗎?”母親有一點突兀地問徐升。 徐升愣了愣,發覺母親生病后,性格有些許變了,她以前從來不問這類毫無意義的問題。 而徐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望著母親的眼睛,和她對視了一段時間,說了一句更缺乏意義的“不喜歡”。 母親看著他笑了,好像在看一個頑劣的孩子一樣看著徐升,對他說:“我隨口問的?!?/br> “你的婚姻和可渝不同,你必須物有所值,”母親對他說,“生育也是一樣的,你要盡快有后代?!?/br> 徐升啞然失笑,看著她說:“是嗎?mama?!?/br> 母親怔了怔,可能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 徐升覺得徐茵和徐鶴甫實在太像。 在外人看來,徐鶴甫熱衷于慈善,是濱港特區的善心人,徐茵大方溫和,遇事寬容,又體恤下屬,是徐鶴甫最有能力、也最具親和力的女兒。 連徐可渝都認為母親比哥哥好相處得多。 然而對徐茵來說,徐升和徐可渝不過是她的物有所值。 沉默片刻,她對徐升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母愛是生理性的?!?/br> 徐升又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盯著徐升的臉,好像在研究徐升的心情,繼續補救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br> “從首都回濱港之后,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也變了很多,”她將目光投向窗外的花園,很懷念似的說,“你小時候那么外向,那么囂張,記得嗎,那時候每次和其他小朋友玩打仗的游戲,你都一定要做將軍,大家也都讓著你……到了濱港,什么都不一樣了?!?/br> 徐升并沒有因為母親說的話而產生太多起伏,只對她說:“濱港不錯,我也不算吃苦?!?/br> “我想要的自己會拿,不需要哪位讓我?!彼届o地告訴母親。 母親愣了一會兒,移開眼光,安靜了下來。 經歷了一段不長不短的靜默后,她換了話題,提起徐可渝。 “你meimei的命很苦,”她說,“從小我就不在她身邊,前幾天我去看她,醫生說她有要醒來的跡象,我不知多開心?!?/br> “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可渝?!?/br> 母親的眼角紅了,徐升不是很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后悔,但不常見地,徐升的心情不再那么穩定。 因為他從未如此切實地感到,健康與生命正從母親的身體中快速逃逸。 “那個跟她結婚的人,你覺得他喜歡可渝嗎?”母親像自言自語一樣,問徐升。 “我覺得不太喜歡,”她自顧說,“而且他有些……太好看了。和可渝站在一起,怎么都不像一對。雖然可渝說自己偷偷和他談了很久的戀愛,我還是覺得不對?!?/br> “可渝出事之后,他表現怎么樣?傷心嗎?” 徐升頓了一下,對她說:“很傷心?!?/br> 她想了想,不再繼續了。 接著,她微微閉起了眼睛,徐升見她十分困乏,將她推回了臥室。徐升走前,她又說了一次:“好好和趙家的姑娘約會?!?/br> 奇怪的是,徐升忘記自己當時的回答是什么了,可能是“知道了”,也可能是“好”。 他想他是從母親口中不太喜歡徐可渝的人走下來的時候開始遺忘的。 徐升在車里等了五分鐘,他才下來,徐升隔著茶色的玻璃,看見他由遠及近。 也許因為熱,湯執把外套脫了,穿著襯衫,步伐有些急切,好像擔心徐升等急。 像一只執意要停到陌生人胸口的蝴蝶。 和母親談論婚姻的最后一小段記憶似乎成為一塊放在暖氣里的奶油冰磚,開始持續地融化,漸漸失去了原本的形貌。 當然,湯執沒有這樣的能力,是徐升恰好從看到他時開始忘記。 這么想著,徐升走近了臥室。 第二天一早,徐升去橋牌俱樂部附近的度假山莊,與上次約他的集團股東隱秘地見了一面。 度假山莊是田園式的,高爾夫練習場旁的湖畔零零落落地散落著度假別墅和山莊餐廳。 他和股東約在靠近餐廳的一棟別墅里,他就讓司機停在餐廳的樓旁,有休息室的地方。 股東叫做唐鴻哲,他的父親是一名銀行家,在二十年前,徐氏危急之際,拉過徐鶴甫一把,在徐氏持股不算很多,但也不少。 他和徐升關系要好,?;ネㄓ袩o。 徐升走進別墅的會客室,唐鴻哲面色陰沉地坐在座椅上。 “徐謹出事了?!彼苯亓水數馗嬖V徐升。 徐謹很少有不出事的時候,不過看唐鴻哲的臉色,這次是大事。 “他期貨債務和強迫重組的動靜太大,商業罪案調查科在查他了,”他說,“不是點到為止的查?!?/br> 徐升微微皺了皺眉頭,唐鴻哲又問:“徐董事長究竟什么打算?難道真的想把家產交給這個廢物?!?/br> “徐董怎么想我不清楚,”徐升對唐鴻哲道,而后話鋒一轉,“不過——” 徐升在別墅待了接近一個小時。 與唐鴻哲談話內容復雜,走出別墅大門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