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幾人一起去的警察局，因為有趙謙陪同，先要處理的是顧行知和穆可可的事，不做筆錄的穆然被安排在了一邊。

    在茶水間等候的時候，不經意間看見警察帶著一個女囚犯往監獄的方向走。

    那女囚犯各種掙扎辱罵，不愿意配合，挨了一頓打罵才安生。

    雖然換了囚服，披散著頭發，不過穆然還是一眼就看出那是顧云。

    顧云又哭又鬧，撒潑不行，就求著警察網開一面，再等等她，說有人會就她出去的，說這件事情是個誤會，會有人救她的。

    說著說著，就要跪下去。

    穆然真不知道顧云骨子里流的是什么血，動不動就給人下跪，教得穆可可都是一身軟骨，不得人垂憐。

    穆然沖了一杯速溶咖啡，走上前去，擋了幾人的去路。

    為首的還是那個女警察趙昉，趙昉認得穆然，也知道顧行知和穆然關系不錯，自然不敢怠慢，好聲好氣的跟穆然打了招呼。

    穆然揚了揚手里端著的咖啡，“趙警官，不知道能不能請她喝杯咖啡，您明白的，進去以后，要想再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了?！?/br>
    趙昉糾結了兩秒，看顧云也不吵不鬧的，似是也想要和穆然說話的，只是叮囑身后的兩個男警察，“你們注意看著，別讓顧云傷了人?！?/br>
    “不用?！蹦氯恍α似饋?，“好歹母女一場，不至于大打出手。趙警官放心，就是喝一杯咖啡的時間，一定不會生出什么岔子的?！?/br>
    穆然都這樣保證了，趙昉也不好再說什么，卻也不敢離開，領了人站在茶水間門口，隨時準備沖進去救人。

    穆然暼著外邊的警察，沖顧云一笑，“都說翻臉跟翻書一樣，可我看，翻臉可比翻書快得多了，穆太太幾個小時前才進來的警察局，現在，已經被當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好像真的會殺人似的?！?/br>
    顧云臉上的頭發亂糟糟的，因為緊張，又或許是因為害怕，撩了好幾下才撩了別到耳朵后面去。

    “你要怎么樣才肯放過我？”顧云問，聲音輕輕的，聽得并不真切。

    穆然找了把椅子坐下，勺子不住的攪拌著咖啡。

    “我還以為，穆太太現在恨死我了，恨不得殺了我泄恨，求我？真是意外?！?/br>
    顧云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誠心誠意的說，“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想要害你，可是穆然，將心比心，如果你是我，你的丈夫把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帶回家，天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會怎么樣？至少，至少在這之前我是問心無愧的?！?/br>
    穆然嗤笑。

    問心無愧？再怎么無愧，也得有心！顧云待她，說好聽了是嚴苛，說得不好聽，就是把她當成了畜生，每天都會給一點糧食，讓她不至于餓死，吊著一條命，彰顯自己的大度和善良，僅此而已，就只是這樣而已。

    顧云也被穆然的這聲笑笑得無地自容，她自是看出來了穆然的不同。

    又精明，又智慧，不慌張，不生氣，這樣的穆然，把一切都看得透透的，還會相信她昧著良心說的話嗎？

    她的那些話，她的那些舉止，她自以為真誠，自以為滴水不漏，卻在穆然的一個眼神中變得無處遁形。

    這樣的穆然，冷靜得可怕，算計得可怕，可怕的是，這樣的結果不是最終的，穆然的眼睛深處，分明還寫了步步為營。

    “穆太太不要擔心，穆先生那么疼您，怎么可能見死不救？你們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還是十幾年的夫妻，感情那么好，他不會不救您的?！?/br>
    穆然笑了笑，把熱氣騰騰的咖啡推到顧云面前，示意顧云嘗嘗。

    顧云手還沒碰到杯子，眼淚已經掉出來了。

    穆成勝不會救顧云了，有顧行知參與其中，穆成勝避嫌都來不及，還怎么救一個喪心病狂的女人？

    穆然漫不經心的說，“倒是可可，很讓人意外，這樣的時候，居然建議穆先生和您離婚。真不知道，離了婚，您的日子還怎么過下去？”

    顧云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吧嗒吧嗒只往下落。

    要不怎么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呢，耀武揚威欺負人的時候，可曾想到自己有今天？

    穆然遞過去兩張紙巾，“穆太太，方便說一下可可的親生mama是誰嗎？我看可可滿門心思要尋母，也怪可憐的?！?/br>
    顧云倏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盯著穆然的臉，滿是悔恨的臉上出現幾道裂痕，露出兇狠的面目。

    “是你，是你跟她說的，所以可可才會變成這樣！穆然，是你！”

    “是我又怎么樣？”穆然覺得好笑，“事到如今，除了告訴我，穆可可得親生母親是誰，你能怎么樣？”

    顧云冷笑，“你想知道，你就做夢去吧！穆然，你一輩子也別想知道！我不可能告訴你的！”

    “沒關系?！蹦氯粌墒纸徊媪朔旁谧雷由?，笑瞇瞇的說，“穆太太之前抵死不認，現在認罪認得快，不過就是想顧弟弟而已，只是jiejie這么維護弟弟，當弟弟的，陪陪jiejie又怎么了？”

    穆然盯著顧云的眼睛，一秒，兩秒，不到三秒鐘，顧云的敗下陣來。

    微微閉了眼，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顧雪?！?/br>
    顧雪，顧云的meimei，也就是那個曾霸占了她房間的，在寧城當老師的女人。

    沒想到，穆可可的親媽，竟然是顧雪！

    這一家姓顧的，倒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穆然接著又問，“關于我的親生母親呢？”

    這么多年以來，從來沒有人提及過她的mama，要不是從來沒有人說起，她何至于等到死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

    她想知道，她的mama在哪兒，是個什么樣的人，為什么這么多年來從不看她一眼……她想知道，她的mama是否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