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曹初試探著問道:“你生氣我拉住你嗎?”    “你是為了我,我明白?!辈馨狠p輕闔眼。    “大兄?!辈艹跏钩隽苏甓紱]使過的撒嬌手段,小心翼翼地搖了搖他的袖子,“你就依我這一回罷?!?/br>    曹昂抬眸,映入眼簾的是曹初甜甜的笑容。    曹初的聲音本就好聽,再加上她這回刻意放軟語氣,總能令人下意識以為她是個小姑娘。    盡管她的動作稍顯生疏以及僵硬,但曹初的笑容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    而她的這個舉動,對曹昂的影響果然很大。    撒嬌!    是真的撒嬌!    而且是對他!    曹昂唇角不自覺揚起,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高興,俊臉低下,抬手輕輕一刮她的鼻尖,嘆道:“你啊?!?/br>    這算是默認了。    曹初面色不變,轉移話題道:“大兄,我前些日子得了本兵書,看不太懂,若是大兄得空,不如幫小妹看看?”    曹昂笑道:“走吧?!?/br>    ……    劉表最近變得很焦慮,這一點,他身邊的蒯越和蔡瑁都很明顯地感受到了。    因為劉表意識到,他犯了一個最要命的錯誤——廢長立幼。    劉表把長子劉琦當成棄子送到許都,這在很大程度上觸動了一部分老學究敏感的神經,以至引起許多士人的不滿。    劉表向來自傲于荊州人心的歸附,荊州士人的不滿對他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他很清楚曹cao很快就要采取行動,比這更殘忍的是,劉表潛意識里就默認自己打不過曹cao。    他的水軍的確優于曹cao,可曹軍南下荊州不一定要走水路??!    在這個年代,荊州又被稱為楚地,除了水軍,曹cao在其他方面的條件遠勝于劉表。    從劉表和士燮干架就能看出荊州軍隊的戰斗力了。劉表花了整整四年都沒有拿下一個交州。    而當年實力尚微、被袁紹壓著一頭的曹cao,此時已經統一了北方,甚至馬踏塞北,懾服遼東,準備南下。    曹cao這里,不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陣容都堪稱豪華。    畢竟就連劉備都在許都當官呢,盡管他并不是很樂意。    可以說,曹cao現在完全不怕打仗,怕打仗的應該是劉表才對。    果然,隨著曹cao從柳城回軍,很快,各地諸侯就有了反應。    一直在益州窩著吃瓜的劉璋派人來曹營啦!    劉璋跟劉表不一樣,劉表好歹還想拼一把,劉璋則是直接認慫了。    他派來的益州使者叫張松,曹初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旁人派使者都盡量挑好看的,但劉璋卻派了個奇丑無比的張松過來,也不知是什么考量。    在這個看臉的年代,張松能做到益州別駕著實不容易,而這也證明了他的才華。    但劉璋還是不喜歡張松,誰都不會喜歡一個總是跟自己唱反調的人,更何況張松跟賞心悅目這個詞壓根沾不上邊。    曹初聽聞這個消息,眨眼:“不出奉孝所料?!?/br>    張松的做法非常耐人尋味——他沒有去鄴城,而是去了許都。    人人都知道曹cao處理公務在鄴城,可張松卻跟不認識路似地撞去了許都。    曹初可不信他不認路,就算不認路,隨從里頭總有人能提醒的吧?難道劉璋派來的人全都是路癡不成?    “父親,讓我去許都吧?!?/br>    曹cao擔心:“你的身子可撐得???”    他從來沒有下屬懷過孕??!    曹初一臉輕松:“多謝父親關懷,不妨事?!?/br>    許都。    曹初小心翼翼地護著隆起的小腹坐下。    徐庶嘆了口氣:“沒看見你時倒還好,見了你卻后悔沒讓你好好待在鄴城了?!?/br>    曹初抿了口茶,笑道:“呆在鄴城也是一個樣,沒事做,整個人憊懶下來,反倒困不好?!?/br>    在曹cao實施禁酒令的這段時間里,散茶反倒流行了起來。    畢竟酒沒了得有個代替物,總不能用白水吧。    這時,有人進來通報,說是張別駕到了。    曹初起身:“我去會會他?!?/br>    徐庶嚴肅地吩咐侍人:“扶著她?!?/br>    曹初哭笑不得,連連擺手:“不用了,扶著去見人像什么話?!?/br>    徐庶無奈:“那你小心些?!?/br>    曹初點頭,推門出去,跟著侍人去了正堂。    張松正立在那里,聽見動靜,神色自然地對曹初拱手一禮。    怎么說呢,這位張別駕長得的確不一般,額窄頭尖,鼻孔外翻,還是個地包天,甚至沒有曹初高。    邊上的侍人倒吸一口涼氣,似乎不敢置信劉璋會派這樣一個人來。    曹初注意到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張松的眼睛——這個人很清醒。    她半點不自然的神色都沒有,還禮:“張別駕?!?/br>    張松眼中的訝異轉瞬即逝,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傲慢的神情,激道:“丞相為何會派一個女人過來?”    第89章 征辟僚屬    此話一出, 邊上侍人怒了:“你!”    曹初如今風頭正盛, 早已不是什么籍籍無名之輩,所以根本不存在張松不知道曹cao派女兒來的可能性。    既然知道, 還開口發問, 顯然這句話中包含的并非是善意。    看見女公子被人如此輕慢, 邊上的侍人險些沒氣死。    而且張松看上去沒什么氣質,如今因故作傲慢之態而顯得有些猥瑣, 更增添了侍人的惡感。    沒錯,張松的確是故意說這句話的。    就如同他介意于自己貌丑一樣, 曹初應當會對別人看不起女子這件事格外厭惡才對。    所以張松特意選了這件事來攻訐,就是為了激怒曹初。    曹初抬手制止, 唇角噙著一抹笑意, 左手輕輕護住腹部, 緩緩走到上首坐下。    朱唇輕啟, 慢悠悠吐出一個字:“坐?!?/br>    張松心里更訝異了,但在此時他已經反應過來, 面上的傲慢神情毫無破綻。    接著,他無視邊上侍人的怒視, 徑自坐下。    曹初挑眉,故作疑惑:“怎么不上茶?”    侍人對她一禮,憤然看了張松一眼,隨即起身出去。    屋內只剩二人, 曹初姿態優雅地解下腰間青釭劍, 唇角笑意半隱, 蹭一下將劍拔了出來。    劍鋒捎著寒意,看上去似乎要干什么。    張松的心這才落了下來,神情一凝——來了!    果然方才只是在侍人面前忍耐么?    曹初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塊帕子,接著,她神情認真地——擦劍。    她一邊擦劍,還一邊感嘆道:“穗子有些舊了,改日問師公要個新的?!?/br>    張松:“……”    這下他再傻都知道自己是被曹初看穿了,更何況張松并不傻,相反,他很聰明。    他收起了所有的傲慢,起身對著曹初深深一禮:“將軍海涵?!?/br>    曹初卻沒還禮,而是發問:“你既然沒有那個意思,又為什么要說那句話呢?”    張松頓了片刻,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蛘哒f曹初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沒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曹初展顏一笑,示意他坐下:“你奉劉益州之命出使許都講和,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劉益州的意思。你明白這一點,卻依舊這么做,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沒有讓益州與許都講和的打算?”    心思被點破一半,張松反倒鎮定了下來:“在下并無此意?!?/br>    曹初眨眼,沒接他的話茬,徑自說下去:“不講和,那就是交戰,你想讓丞相打益州?!?/br>    張松臉上的驚訝半真半假,認真應對道:“將軍說笑了,在下奉劉益州之命出使許都,為的是化干戈為玉帛,某不過一介匹夫,眼界狹小,初見將軍有輕慢是真,將軍何須揪住這點而胡亂猜測?”    “我勸你說真話?!?/br>    曹初嘆氣,神情溫和,說出的話卻猶如寒冬臘月的霜雪,直讓人心底發冷:“你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你想見的不是我,而是阿翁?!?/br>    “?。?!”    此話一出,似是晴天霹靂一般,張松再也繃不住臉上的表情,豁然抬頭看向她。    這回,他的心不是涼了半截,而是整個都涼了。    曹初繼續嚇唬他,溫聲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親自面見丞相才能說呢?我猜——”    話未說完,從僵硬中反應過來的張松不禁道:“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