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一只不知名的大鳥飛到旁邊的樹上,正歪著頭看她。 曹初撲哧一笑,折了根樹枝往它那兒晃了晃,想逗它玩。 誰知,就在手中樹枝距離那鳥還有半尺的時候,它突然開始使勁兒撲棱翅膀。 曹初微驚,下意識松開了樹枝,卻忽覺重心不穩,直直往下一栽。 眼前的場景因快速轉換而變得模糊,好在她反應快,在即將掉下去的時候一把扒住了屋檐上的瓦片。 整個人就這么吊在空中。 正當曹初掂量著準備往下跳的時候,卻發覺有人將她抱了下來:“誒?誰啊……” “更深露重,小心著涼?!惫嗡墒?,又解下裘衣披在她身上。 “你,大半夜的……怎么會在這里?”曹初先是欣喜,而后便意識到了這一點,心下驚訝。 夜色如水,他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 “我想過來,當然就過得來了?!惫蚊佳酆?。 …… 翌日。 問名、納吉、納征。 漢代的婚禮沿襲周制,沒有拜堂,也沒有大片的紅色,余下的只是靜謐和溫馨。 曹丕曹彰曹植那兒俱是一臉不舍,而曹昂則是握著解下的護心鏡,面色平靜無波。 自宛城一役開始,每回出征,曹初定會檢查他的護心鏡有沒有帶好。 曹彰瞧見郭嘉如此高興,眼睛一瞇,拎起酒壇子就上前給他灌酒。 郭嘉才不怕灌酒呢,托住酒壇子,仰頭一飲而盡。 曹彰灌了半天還是沒能灌倒他,反倒自己醉了個七葷八素,被曹植拖到客房里去了。 曹丕見狀,笑道:“大兄,不如你來?” 曹昂剛要上前,卻鬼使神差地憶起了曹初無意間提過的“奉孝身子不好?!?/br> 曹昂的腳步一頓,最終收了回去,捏著碗的力道越來越緊,面上卻神色不變:“我灌不倒他?!?/br> …… 屋內。 那侍人用漆盤端著曹初用過的劍走進來,這里頭甚至連她三歲時耍的木劍都在。 誰知她進門時竟被門檻一絆,險些把漆盤摔了,好在以身護住才沒事。 侍人立即嚇得癱軟在地上求饒。 曹初嘆了口氣:“放下吧,你先出去,我自己來?!?/br> 侍人感激,連聲道謝,而后又猶疑道:“女公子,這……” 曹初無奈道:“無妨,我不喜歡旁人碰我的劍,把它放在案上就行?!?/br> 侍人依言照做,退下。 曹初起身,將那些劍依次拿起,左瞧右瞧,想找個藏起來的地方。 她無意中摸到榻邊,又試探著摸索了一會,驚訝地發現一個暗格。 曹初抱著好奇的心,輕手輕腳的把暗格打開。 一縷酒香幽幽飄過。 她的臉瞬間變得陰云密布,將酒壇子取出來想要看個究竟。 誰知這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 這種酒,分明只有曹昂那里才有! 想起曹昂跟她保證過的“奉孝未曾喝過酒”“那只不過是沾上的酒香”這種言論,她的心中騰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曹初怒極反笑,又從暗格中取出兩個酒壇子,將這些酒壇子全都摞在一起,迅速開始換外面的衣服。 片刻,她把換下的玄衣往上一蓋,還像模像樣地給一字排開的酒壇子擺弄了個造型。 …… 半晌,郭嘉輕輕推門進來,面上掛著笑意。 里面的人似乎很早就睡下了,連腦袋都縮在被子里。 郭嘉見狀放輕動作,緩緩走近,想給她掖開被子,免得曹初喘不過氣。 就在他接觸被子的一瞬間,郭嘉立刻發現了端倪,登時神色一厲,將被子猛然掀開! 被玄衣蓋住的不是曹初,而是他上回藏著的酒,上附一張字條,字跡極其熟悉:“這么喜歡酒,你跟酒成婚去吧!” 郭嘉:“……” 壞了。 屋內的擺設依舊保持著原樣,可曹初本人卻不知去了哪里。 郭嘉盯著字條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既然沒有引起宿衛的主意,這就說明——她還在府里。 第77章 孔明來許 曹初當然還在府內, 只是把身上的婚服換成了常服。 她并不熟悉郭嘉的府邸, 卻打小就無師自通的躲避守衛的技能,正對著一堵高墻發愁。 太高了! 曹初往上一跳, 似乎想試試能不能碰到墻沿。 結果自是以失敗而告終。 曹初咬咬牙, 拔出青釭劍往墻上一戳,借著這個力道靈巧的翻身過去, 墻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不愧是寶劍, 即使是插在墻上, 青釭劍也穩穩當當。 好不容易才翻過去, 她本以為已經到府外了,可曹初卻霍然發現——在這堵高墻的外面,還有一堵墻。 曹初氣結——這府什么格局哦! 聽見邊上有動靜,曹初迅速往樹后一藏。 頗有節奏的腳步聲響起,一隊宿衛巡邏走過。 待人走后,曹初悄悄探出個腦袋, 放輕腳步走到后門。 誰知那里卻站了個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人, 郭嘉。 曹初瞇眼,糾結片刻, 最終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為何那里多設了一堵高墻?” 郭嘉揚眉一笑:“因為……” 曹初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始終保持警惕:“因為什么?” 郭嘉緩緩走近,拖長的尾音捎著幾分促狹:“因為……無聊?!?/br> 話未說完, 他猛地伸手一抓。 曹初后仰躲過, 立即從他的邊上鉆了過去。 從小習劍的人靈活度極高, 上躥下跳還能做到沒聲沒息,郭嘉壓根就逮不住她。 郭嘉身上還穿著作為婚服的玄衣,袖子極寬,不便抓人。見狀,他從袖中取出一壇酒,挑眉示意。 果然,曹初一把奪過酒壇,怒氣回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會那么乖……我這就去找大兄問個清楚!” 郭嘉輕輕松松把她提起來:“這婚你不成了?只差最后一步了?!?/br> “你跟酒洞房花燭去罷!”曹初掙開他,怒氣毫不消減。 郭嘉將她圈入懷中,拍著她的背,嘆息道:“既是要洞房花燭,自然是與妻子,怎可念著他物?” “那你慢慢想,在下先走一步?!?/br> 曹初繼續掙開,似乎想起了什么,毫不猶豫地解下青釭劍:“還給你!” 自得到那日,青釭便成了曹初最愛不釋手的東西,如今卻毫不猶豫地物歸原主。 說罷,她拎起地上的酒壇子就去將軍府找曹昂。 曹初這回的確是動了真怒。 不說曹昂幾次三番向她保證“不會欺騙”,她生氣的是這兩人聯手把她當猴耍,自始至終將她蒙在鼓里,再看笑話似的瞧她傻愣愣的被忽悠。 看她被騙很好玩嗎? 曹初輕輕抿唇,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澀。 她承認她比不上郭嘉的智商,也從未否認過曹昂的武力值比她高,她從沒想過要去跟他們比,曹初一向重視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且這兩人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同時被兩個最信任的人欺騙,即使只是“小事”,可換了誰放在她這個位置都不會無動于衷。 更何況曹初一向很重視郭嘉的身子,這回卻覺得自己一番苦心都不被人放在眼里,如何能教人不委屈? 若是兩三句話就能把她哄好,那是假的。如果曹初真的能被這么容易的哄好住,那就說明她根本沒把這兩人放在心上。 但是曹初把他們放在心上了,所以她不可能被這幾句話哄好。越在乎這兩個人,曹初就越生氣。 …… 曹昂帶著下屬回到將軍府,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果然,沒過多久,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女公子來了,看上去怒氣沖沖,手中還提著幾壇酒。 曹昂一驚:“你說什么?” 這可是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