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誰知就在曹丕即將與它擦肩而過時,絕影狠狠打了個響鼻,張口就想咬他的胳膊。 曹初見狀趕緊一扯:“這馬發什么瘋?!?/br> 曹丕轉頭。 好在扯得快,馬嘴只咬住了曹丕的半截袖子。 曹丕蹙眉,想要往回拽。 那馬不停地朝他打響鼻,似乎是被什么東西給嗆到了。 曹初見狀使勁兒拍馬腦袋:“乖,松開,這個不能吃的?!?/br> 絕影一邊嚼著曹丕的袖子,一邊瞪著一雙馬眼睛不解地望著她。 吧唧吧唧,看上去嚼得還挺歡快。 曹丕:“……” 曹初忍笑忍得臉上的表情都僵了,使勁幫著曹丕拽袖子。 好在這件衣服通袖比較長,曹初連哄帶拽總算把袖子給拽了出來。 只不過上面由于拖拽和馬齒咬過的緣故,已經有些爛噠噠了。 曹丕拉遠了自己和馬之間的距離,略帶嫌棄地瞧了自己的衣袖一眼。 曹初來了興趣:“誒?你說我們兩個同時路過,為什么阿翁的馬只咬你卻不咬我?” 曹丕也有些疑惑,抬起袖子,慢慢靠近馬,又在它面前晃了晃。 絕影聞到袖子上的熏香,接連打了好幾個響鼻,一揚脖子似乎在醞釀著什么。 “快躲開他要打噴嚏!”曹初一驚。 曹丕迅速后退。 果然,醞釀了一會兒之后,這匹大黑馬直接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口水飛出十米遠。 “喲?!辈艹跽Q?,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是換熏香了嗎?” 曹丕點頭:“荀令君上次對我說,這種熏香多加一些劑量會聞著更好?!?/br> 不愧是對熏香熟悉的,他聽了荀彧的話多加一點之后果然聞著更好了呢! 曹初上前,安撫性地拍拍絕影的馬腦袋,轉頭對曹丕笑道:“絕影鼻子靈,你看它還打噴嚏,說不定是你這香味熏得太過——” 話還沒說完,絕影見她靠近本來挺高興,結果聞到曹初的外袍上混合著藥味酒味以及從身上沾染的熏香味,又忍不住張嘴一咬,正中她的袖子。 說起來這外袍的主人還是郭嘉,曹初此行正是要去還給他。 于是她使勁兒拽。 邊上的曹丕蹭一聲拔出劍,寒芒抵在絕影的馬臉上,瞇眼道:“松不松?” 絕影身為曹cao的愛駒,何曾受過這等威脅? 它怔愣半晌,委委屈屈地松開口,被它叼著的袖子立即落了下來。 曹初望著衣袖上被嚼爛的地方以及上面沾著的口水,剛想露出和曹丕如出一轍的嫌棄表情。又轉頭一想這衣服不是自己的而是郭嘉的,便最終定格成了微妙的心疼。 這衣服還怎么還??!奉孝肯定會不高興的! 曹丕掩面輕咳一聲,努力憋笑。 ——叫你笑我! 第46章 親你一口 笑歸笑,這兩人的袖子都被絕影嚼了個稀爛也不是事兒啊。 曹丕又把被絕影咬過的那條袖子舉遠了些, 開口道:“要不……就這么回去算了?” 曹初搖頭:“你先回去罷, 雖說這件衣服被咬成這樣無法歸還, 我還是得去與友人道個別?!?/br> 曹丕回憶起上次郭嘉的那個眼神, 試探道:“是你把他當友人還是他把你當友人?” 曹初一怔,垂下眸子,無奈道:“除了友人還能當什么啊?!?/br> 友人之外的關系她倒是敢想, 只是有可能嗎? 說到底曹初之前連這種感情到底是什么樣子的都不清楚,如今好不容易開了竅,光是自己就開始糾結起來了。 “可……”曹丕剛想開口。 曹初嘆息:“多謝二弟,不用安慰我, 我知道的?!?/br> 曹丕:“不是……” “就這樣吧?!辈艹踉较朐诫y過,偏頭道,“我去找他了?!?/br> 曹丕眨眼。 為什么阿姊會有這種想法? 不過這種事情他到底不方便置喙, 與曹初道別之后曹丕就回去換衣服了。 熏香還是得換,到時候回許都再去問問荀令君。 …… 曹初脫下外袍, 把它擱在臂彎里。 此時正是入秋的天氣, 若只著夏日所穿的單衣顯然不合適,可穿厚些又嫌熱。 外袍脫下, 曹初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稍稍加快了些步伐。 她輕輕掀開簾子的一角:“奉孝?” 沒有回音。 曹初心頭頓生疑惑,忙不迭把簾子整個掀開鉆了進去。 只見郭嘉正躺在榻上小憩, 邊上無人, 呼吸聲極為平緩, 幾不可聞。 發冠被他拆下,隨意擱在一邊。 烏發垂墜,輕掩著略顯蒼白的脖頸,雙目輕閉,眉梢溢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 唇角不似平日里揚起,少了三分笑意,多了三分平和。 曹初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喚道:“奉孝?” 見郭嘉還是沒有反應,曹初的膽子又開始大了起來。 她抬手一觸郭嘉的手背——有點涼。 郭嘉的手指動了動,好似有轉醒過來的趨勢。 曹初立即后退一步,隨即屏住呼吸望著他。 郭嘉的呼吸聲依舊十分平緩,除了剛才的動靜,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曹初暗自松了口氣,放棄以粗暴方式把他叫醒的想法,開始審視放置在一邊的東西。 她的外袍看上去沒被動過,位置還是在原來的地方。 曹初悄無聲息地上前拿起自己的外袍,輕輕蓋在郭嘉的身上,揚起一抹笑意,叮囑道:“手有些涼,秋日來了寒氣容易生病,日后沒人看著你,你自己得注意些?!?/br> 做完這些,她走到案桌前開始提筆留信。 曹初自認為來這一遭能見識一回這些只有史書傳說里才能出現的人物已經很幸運了。 太過貪心怎么行? 曹初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始終不敢在他清醒時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便是生怕連友人都當不成。 燭光搖曳,微暖的光映在她的臉上,柔和了眉眼。 墨汁在竹簡上化成一排排漢隸,她提筆認真將外袍沾了臟污以及回許都的事如數寫下。 重點強調了如果郭嘉要賠償的話是完全可以的,作為友人絕不會賴賬。 天氣果真快轉涼了,外頭的一陣風刮過,絲絲縷縷漏進營帳,鉆入袖中,使得曹初沒忍住又打了個寒噤。 正當她想繼續往下寫的時候,忽而感覺到自己的外袍被人從后往前覆在肩上,隨即而來的便是漸漸回轉的暖意。 曹初眨了眨眼,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外袍是成精了自己跑到她的身上來了不成? “馬竟會咬人衣服,當真不多見?!惫蝸砹伺d趣。 曹初訝異回頭,瞇眼道:“你什么時候醒的?” “就在方才?!?/br> 漆黑如墨的發絲一部分搭在肩上,一部分隨著主人俯身的動作自然垂落,就連單衣的唯一一層衣襟也不甚嚴絲合縫,典型的衣冠不整。 “——你輕薄于我的時候?!惫温唤浶牡匮a上了話。 曹初睜大眼睛,似乎根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來:“你……我什么時候輕薄過你!” 雖然曹初趁著郭嘉醉的時候確實戳過他的喉結,但她這回可什么都沒干! 見她不承認,郭嘉也不著急,拿起她剛才寫的竹簡瀏覽。 他的指端劃過“賠償”二字,沾到了些未干的墨跡。 曹初見狀連忙找來一塊絹帛,舉到他跟前:“臟了,擦擦?!?/br> 郭嘉接過絹帕,瞧了眼沾到墨的食指,突然伸手往曹初的眼前一送,佯裝要把墨涂到她臉上的樣子。 曹初被他唬了一跳,連忙后退兩步。 郭嘉收回了手,忍俊不禁道:“嚇你的?!?/br> 曹初這才走到了原來的位置,氣道:“你總嚇我,信不信哪天我也嚇你一回?!?/br> “倒是不知女公子準備如何嚇我了?!惫我稽c她鼻尖:“你可是要回許都?” 曹初思忖道:“我阿母病了,不過……” “覺得過于巧合了?”郭嘉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