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曹初慢慢走近,質問道:“那你為什么鬼鬼祟祟的?還特意選了這么個無人的地方燒東西?!?/br> 而且曹初問他的時候他回答得支支吾吾,老半天交代不出個有用的信息來,要說心里沒鬼……誰信??? 曹仁是曹cao的從弟,自曹cao陳留起兵以來就一直追隨著他南征北戰,忠心毋庸置疑。 這樣看來,如果他并沒有說謊,那就是這個士卒自己的問題了。 士卒冷汗連連,剛想為自己辯解什么,卻被曹初一把提起了領子。 “等等?!?/br> 曹初的右手把燈抬起來,往他臉上一照。 長得有些眼熟。 這不就是官渡一役時搜出袁紹營內的通敵密信、并且把它們如數奉給曹cao的那個士卒嗎! 先前曹cao在攻破袁紹大營時,曾經得到過一些通敵密信。此事一出,由于通敵的人數量實在是太多,曹營內登時人心惶惶。 好在曹cao看都沒看就把那些信給燒了,這才讓人心漸漸穩定了下來。 可通敵了就是通敵了,即便那些物證都被曹cao主動燒掉,卻還是掩蓋不了這些人背叛過曹cao的事實。 對于這件事,曹初的印象可謂是十分深刻。 第42章 不懂欣賞 她猛地松開士卒的領子:“你方才在燒什么?老實交代!” 士卒低著頭,眼珠子轉了一圈, 攤開雙手:“小人真沒燒什么, 不過就是些用不著的布而已……” 曹初隨手從袖子里拿出一把羽扇指著他的頸側, 仰頭道:“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擱你脖子邊上的就是把劍了?!?/br> 士卒瞄了一眼她腰間的劍, 鼻尖滑下冷汗:“是小人先前不小心看到的東西,怕忘記就記下了,沒敢用竹簡, 就記在布條上?!?/br> “你既然記下了,那為什么又要燒掉?” 曹初收回羽扇,有些好奇地低頭望了一眼扇柄的樣子,學著郭嘉的樣子搖了搖。 士卒抹了一把汗:“小人怕留著這些惹禍上身, 就……燒掉了?!?/br> “行,我現在給你布條,你把它給我寫下來?!辈艹蹙局念I子把人拎到了更偏僻的地方。 士卒呆愣:“寫, 寫什么?” “通敵密信!”曹初嗤笑,“真把我當傻子呢?” “不是, 我真沒偷看過, 我……”士卒急了。 曹初挑眉:“你覺得我會信嗎?” 士卒沉默不語。 “不說也行?!辈艹趵^續揪著他的領子,揚聲道, “守衛何在?” “女公子?!笔匦l聽到聲音立即趕了過來。 曹初一指:“把他押去見曹司空?!?/br> 可誰知就在守衛被驚動時, 方才沉默不語的士卒卻開口了:“我承認!我看過通敵密信——” 曹初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即從衣角上撕下一塊布堵住他的嘴。 但已經晚了。 通敵密信四個字一出, 立馬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那士卒似乎還嫌局面不夠亂似的, 趁著守衛不注意伸直脖子往刀上狠狠一撞! 死了。 曹初心中一震, 深吸一口氣,出聲道:“密信只有他一個人看過,如今他已畏罪自殺,尸首自當交給軍正處理?!?/br> 聽了她的話,sao亂聲這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的確,假設士卒真的看過那些密信,但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尸體,也不會再有人知道這件事了。 曹初環視一圈,始終惦記著士卒燒到一半就被她打斷的密信,佯裝轉身回營帳:“沒事了,都散了吧?!?/br> 人群慢慢散去,士卒的尸體被拖走,夜晚看似恢復了平靜。 半盞茶的時間后,曹初再一次掀開簾子往原先發現那個士卒的方向走去。 夜漸深,草叢里漆黑一片,她提著燈仔細尋找方才士卒遺落的布片。 找了半天,曹初果然尋到了一片還沒燒完的布條,它剩下沒燒完的半截落進水洼里,還有被踩過的痕跡。 想必是慌亂中被士卒不慎踩到的。 曹初伸手,小心翼翼地捏住布片的一角,乍一眼掃過去還能依稀看見幾個字。 布整塊被浸濕,滴滴答答地落著水。 曹初撕下另外半截衣角,把布片拎起來包住。 她一邊搜找其他的痕跡,一邊小聲嘀咕:“這也太巧了……” 前不久剛下過雨,在地上形成了好些天然的水洼,可經過這幾天蒸發壓根沒能剩下多少。 那士卒把東西燒到一半就剛好被她打斷,又剛好落進水洼,著實也太巧了些。 曹初又搜尋了一會兒,只找到一些上邊沒字、被燒得零零碎碎幾乎只剩下灰的布片。 看來真的只有手里的這一塊布有些價值了。 曹初低頭瞧了瞧被自己撕過兩次的衣角,意外發現這一左一右還挺對稱的。 此時的布片已經被她捂過,上面的水也被衣料吸干了。 曹初壓抑著好奇心沒翻開,而是悄無聲息地藏到了袖子里。 既然曹cao沒有表露出追究的意思,那么她是不是也不應該知道有關通敵密信的事情? 曹初回了營帳,猶豫地望著被她拿出來的布條。 “算了?!彼p聲嘆息,把布條塞進袖口的暗袋里,“明天找個聰明人問問?!?/br> 大半夜遇上這種事兒,曹初當然沒法睡著,只得把眼睛睜了一晚上,清醒得很。 …… 翌日。 郭嘉用扇骨輕點手心,慢悠悠地和程昱并肩從營帳里走出來。 程昱手中抓著一把羽扇,歪頭看他手里的折扇:“奉孝怎么換了把扇子?” 羽扇綸巾是這年頭文人間的流行打扮,可郭嘉卻把羽扇悄然無聲地換成了樣式見所未見的折扇,著實令程昱費解。 別說,這把從未見過的扇子還真的挺適合他。 郭嘉把折扇唰地一下打開,笑而不語。 眉眼含笑,折扇輕搖,端的是俊俏風流。 程昱眼皮一跳,默默回過頭去。 遠處立了許久的曹初望著程昱的動作,眨了眨眼,有些莫名。 這家伙不懂欣賞啊。 明明他笑得那么好看! 見程昱離開,曹初捏了捏袖中的布片,上前道:“阿翁方才喚了你們議事嗎?” 郭嘉頷首:“前軍攻克倉亭津,先前叛亂的東海太守昌豨也降了?!?/br> “過幾日前軍那里應該會有動靜?!辈艹跞粲兴嫉攸c頭,“昨夜……” “你來找我可是為了昨夜之事?”郭嘉挑眉。 曹初點頭,環顧一圈,把他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壓低聲音:“昨天我剛準備睡下的時候,在營帳外邊逮到了一個士卒,這小子正在燒東西。我用燈把他的臉一照,嚯!正是上回搜到通敵密信,還把那些信送給阿翁的那個人!” “你是如何尋到他的?”郭嘉把折扇順手一收。 曹初回憶:“是水聲,他應該是不小心踩到了水潭才讓我聽到的?!?/br> “若他真要燒什么,怎會如此不小心?”郭嘉反問。 “是啊?!辈艹鯂@氣,“我也在想這個,后來我想把他押去見阿翁,誰知他卻對人喊他自己看過通敵密信,而且還畏罪自盡了,簡直莫名其妙?!?/br> 一句話說完,她繼續補充道:“我覺得他應該是故意的?!?/br> “他燒的應該是所謂的‘通敵密信’吧?!惫斡蒙裙禽p輕拍打手心。 曹初點頭:“我也懷疑這個,不過到底哪些是通敵的人,我倒是有些猜測?!?/br> 袁紹是堅定的世家門閥支持者,那會不會通敵的人跟世家有些關系?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啊。 “這些人并不一定是現在或者是上次待在軍營里的,更有可能是來自后方?!辈艹蹶割^,“世家,或者是一些墻頭草?!?/br> “他這么做就是為了讓你們猜測,鬧得人心不穩?!惫屋p笑,“我倒是有些好奇布條上寫了什么?!?/br> 曹初點頭:“這件事好不容易被壓下去,不過最有可能知道的人已經死了,再掀此事也無甚價值?!?/br> 她從袖中把布條給取出來:“已經被燒了一半,我還沒看?!?/br> 郭嘉抬手接過布條,當著她的面打開一看。 曹初好奇地湊過去瞧。 布片上確實是一些名字,可上頭卻記的語焉不詳,字跡也歪歪扭扭,看樣子像是慌忙中記下的。 最前面露出來是一些世家的人。 曹初唔了一聲:“意料之中?!?/br> 看到內容的最后,上面的字跡因為被水泡過的緣故已經有些糊掉了,不過仔細看好歹還能看清。 郭嘉來了興趣,照著上面念道:“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