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點點頭，無精打采地說：“我也要出去玩兒?！?/br>
    “你怎么了, 沒睡好還是生病了？”

    傅綺文轉眼看去, 驚詫地說：“怎么了？你臉白得跟紙一樣?！?/br>
    “沒事，沒有生病?！?/br>
    “真的沒事兒？是心事吧?！?/br>
    沈蘇忍了忍，還是茫然地說了出來：“陸謙他…忽然說要去當兵?！?/br>
    “當兵？當兵多好，不提咱們這戶口福利，也不說咱們大學生畢業參軍的待遇, 這可是當兵??！”傅綺文拍拍桌子，激動地說，“又苦又累，也就能和親人聯系聯系, 沒條件找外遇啊?！?/br>
    沈蘇把頭磕倒在桌上：“我都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想當兵，問也不肯告訴我原因……”

    之前陸謙從沒說過有這種打算。

    “當兵的話，那兩年內你們別想見面了……突然說的？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啊?！?/br>
    沈蘇搖搖頭，“我們沒有吵過架?！?/br>
    “沒有嗎？還記不記得上次李魔女的課，程偉還候著想要請你吃飯，正好被你男朋友撞見。我在前面看得清清楚楚，當時他臉色很不好看的?！?/br>
    傅綺文“啊”了聲，感興趣地直起腰聽八卦問：“程偉還想約你吃飯？什么時候?！?/br>
    李倩雯說：“你請事假出去玩的時候?！?/br>
    “那次只是我把論文發給他參考，他想感謝我而已，我和程偉不熟，總共沒講過兩句話，”沈蘇回憶了下，“陸謙不可能生氣的?！?/br>
    “怎么不可能。程偉是學霸又是系草，爸爸還是中科大教授。眾女生趨之若鶩的書香門第的一表人才，肯定是看上你了，他還問我要過你的手機號，我沒給。這些你男朋友都知道哦?！?/br>
    “……”

    沈蘇頓了頓，驚詫：“什么？！”

    李倩雯做個鬼臉：“就你反應最慢。不然人家干嗎總湊過來獻殷勤，干嗎非參考你的論文。我還以為你是看出來，故意不搭理程偉呢?！?/br>
    “那我跟他是真的不熟?！蓖耆珱]注意這種事。

    “你不熟歸不熟，他吃醋歸吃醋嘛?！?/br>
    沈蘇傻愣愣地問：“這有什么好吃醋的？”

    李倩雯嘆口氣，無奈地說：“想想看，你是名校本科到時候繼續讀名校碩士，他普普通通二本，畢業以后還不知道干嘛，不是所有人都不在意這種事情的?！?/br>
    “可…可……”

    這有什么好在意的？

    “小朋友，危機感你懂不懂？讓他去唄，在部隊你還不放心啊。兩年出來提干，考研去軍校就走上人生巔峰了。妥妥的軍官大人?！?/br>
    “對啊對啊，你法官他軍官，我靠，配得一臉！”

    “……”

    半響，沈蘇猶豫著說：“可是我不舍得啊?！?/br>
    “也對喔，畢竟要兩年呢。很可能就是你回國的時候他待部隊里，完美錯開?！?/br>
    不單單是這樣。

    沈蘇有個大她五四的表哥，小時候在外公家吃飯，外公都會慢悠悠地報她的成績排名，講她得到的大小獎狀，然后畫風一轉，嚴厲地批評表哥。

    她表哥是標準的不愛學習，不學無術，從小被打慣罵慣，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打架和抗揍能力強。后來高中輟學，家里塞了十幾萬把他送進部隊。

    只待半年不到，表哥就跟被家人賣掉般撕心裂肺，哭著要退伍，說寧愿被爸爸再打斷條腿，也不能繼續待在部隊了。

    家里只能再花錢把他撈出來。

    能讓被爸爸打斷腿，躺在醫院里還對沈蘇笑得沒心沒肺的表哥，那么的歇斯底里。她心里隱約覺得，部隊真的真的真的很可怕。

    特別不想要陸謙去。

    李倩雯想了想：“不是很快圣誕節，約會的時候撒撒嬌，說兩句想他啦離不開他啦之類的軟話。本來他可能就只是一時興起?！?/br>
    沈蘇扭過頭看她，小雞啄米地點頭說：“我試試！”

    傅綺文插嘴說：“嘿，您也別瞧不起當兵的。像我男朋友這種畢業后去企業，升職加薪后，肯定小女朋友都談幾輪了。天高皇帝遠，誰能光光等你兩年。只有當兵的??！”

    李倩雯笑著，吊著嗓子清唱：“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

    “別消極啊，你也可以在國外預備找找第二春，”徐瑩潔忙安慰她說，“把那負心狗啊，爭當了啊……”

    話沒說完，被飛來的靠枕打斷。

    沈蘇繼續用頭磕桌子。

    其實，她知道陸謙不喜歡讀書，對經商也興致缺缺的。如果從軍是他真心愿意做的事，她肯定得全力支持才對。

    ——

    平安夜，是小情侶們的官方認證約會日。

    清晨，陸謙穿著一身新衣服新鞋，踏在影子里，不緊不慢地走出校門。

    一輛自行車從他身后騎過來。

    “叮鈴叮鈴”是從嘴巴里發出的聲音。

    陸謙瞥了眼他的室友，腳步不停。

    “喲，去找女朋友??？謙哥，要不我帶你一程吧？”

    他那自行車就光禿禿的后輪，連個蓋兒都沒有，更別說后座了。

    要坐只能坐橫杠上。

    “帶個屁，”陸謙被他氣得笑出聲，罵道，“滾，趕緊滾?！?/br>
    “得咧?！?/br>
    室友單手擺擺手，騎著車走了。

    嘴里還在，“叮鈴叮鈴……”

    “……”

    陸謙看著室友的背影，臉上的輕松微變。

    盯著地，腳步慢慢地走。

    反正還有時間。

    ——

    “你能不能先不去當兵?！彼皖^，沒敢看他的眼睛。

    這是昨天整晚都在心理建設，說服自己，且從小對軍人有好感的沈蘇的第一句話。

    “不能?！?/br>
    “當兵很辛苦的，又要訓練又要干活，還要收手機呢……”

    “嗯，我知道?！?/br>
    “聯系不到我也沒關系嗎？”

    “……”

    沈蘇的聲音不可能再提高一點點了，否則控制不住話末的顫抖。長睫低垂著，看著地面，也不敢眨一眨，生怕有眼淚滴落。

    她心里難受地想，自己可真自私。

    不愿意放棄去國外深造，就想要陸謙陪她一起去。至少至少，希望他能晚兩年再從軍。

    否則她出國他入伍，隔著重重遠山，在彼此的世界近乎是完全消失了。

    兩年啊，太久的時間。不舍得，不可能舍得。

    沈蘇以為他會妥協的。

    就像之前很多事情那樣。

    陸謙沉默了。

    沈蘇抬眼看他，訥訥試探，又問一遍說：“你能不能先不去當兵？”

    “……”

    他手捧著她的臉頰。

    沈蘇小聲，不好意思地說：“問你話呢?！?/br>
    遲疑下，陸謙目光溫柔，卻還是搖搖頭，“你別哭……”

    “……”

    明白了。

    沈蘇微微點點頭，嗓音微啞，眼眶紅著說： “我不哭的?！?/br>
    陸謙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低下頭，眉目收斂，像是要親她。

    沈蘇眨眨眼，長睫微顫，順勢微仰下巴。

    快要湊近，他上揚著唇角，抬手彎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下，“不許那么擾亂軍心?！?/br>
    明明是考慮很久的事。

    她三言兩語，他真的差點動搖。

    “我……”沈蘇張張嘴，也不知該說什么。皺著臉，捂著額頭，滿腹委屈地瞪他。

    “生氣了？”

    “嗯?！?/br>
    “別生氣啊……”陸謙有點緊張，摸摸她泛紅的額頭，暗罵自己，問，“疼不疼？”

    “疼死了?！?/br>
    陸謙忙作揖求饒：“我該怎么道歉呢?！?/br>
    “那你給我買圣誕禮物?！?nbsp;沈蘇有些緊張，啞著嗓子，“我…想要戒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