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我，這個世界上我最了解的異性是誰，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佟雪。

    反過來，如果那個人問我，這世界上誰最了解我，答案依舊會是這兩個字，且比我回答上一個問題的時候，更加果斷。

    可現在，假使有人來問這兩個問題，我沒法給出答案了。

    我去見張瑤，完完全全就是為了公事，想弄清楚，他們公司一心想與廿玖合作的原因是什么，天地可鑒，我們在聊天的時候，全然像是兩個陌生人，沒有哪怕一句，去過問彼此生活。

    佟雪她有什么理由陰陽怪氣的這么質問我？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電話那端的佟雪，接著說：“陳默，我在離開舊時光的時候就有想手機會在幾點想起......結果，我等了九十分鐘?！?/br>
    “我想問明白秦飄飄跟你說了什么，才會讓你突然改變主意?！蔽以噲D給她解釋。

    “我改變什么主意了？”

    “原本你是支持的我的?！?/br>
    “我現在依舊支持你?！?/br>
    “讓我去跟博瑞合作，就是支持我？”我輕笑一聲，又道：“我在問秦飄飄的時候，她說，以我們之間的關系，為什么不來問你，當時我沒有告訴她原因......這個原因，你該知道的吧？現在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什么改變了？”

    “我沒變?！?/br>
    佟雪依舊固執己見，“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變，我是為你好的陳默，也是為我們的未來考慮?！?/br>
    “所以，考慮的結果，就是讓我接受前女友父親，不知道帶著什么目的的好意？”

    我終于將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說了出來，“佟雪，是不是為了未來，我們可以沒有底線？”

    “只是單純的合作，我并不覺得沒有底線......何況，你本身的實力，決定了廿玖有資格跟他們合作，既然雙方都需要，我們為什么不把握這個機會？”

    頓了頓，佟雪突然問道：“陳默，你一直抗拒與博瑞合作，不會是還沒忘了張瑤吧？”

    沉默。

    當我聽到佟雪這個問題之后，就徹底沉默了，沒有哪怕一點心情再去跟她談論這個問題。我已經無數次的對她袒露心跡，如果她真的了解我，就不會來問這種沒有養料的問題。

    在我心里，佟雪區別于很多女人，因為大多數的時候，她不會無理取鬧，她理智，她也信任我，一直都會給我很大程度的自由，偏偏，在現在這個當口，她改變了。

    舊時光里，文彬勸慰我的話一直在耳畔回響，那個時候，我也認為佟雪是有什么苦衷，才會在明知我抗拒的情況下，勸說我與博瑞合作。

    現在想來，我與文彬都錯了。

    佟雪并沒有苦衷，她只是很現實，這種現實，是她經歷過意外所決定的，所以，在有機會可以創造出一個美好未來的時候，她選擇抓住。

    她錯了嗎？

    并沒有錯。

    如她所言，廿玖本身就在烏鎮有一定實力，跟博瑞合作，是能夠雙贏的，哪怕我跟張瑤曾經有過一段關系，但，這不是影響我們抓住機會的理由。

    以此，不難判斷，在佟雪的心里，合作共贏，為未來謀出路，是可以不計較合作伙伴是誰的。

    同樣的，我也沒錯。

    我見過張柏山，知道一些原因，也在他那兒聽到過他那番半真不假的言論......所以我才會拒絕，在我看來，真正的分手，是相忘于江湖，而不是在江湖中彼此還有聯絡。

    更何況，我跟佟雪都清楚，我們之間看似牢固的感情，實際上很脆弱，何必在脆弱的時候，給彼此去找不自在。

    我們還沒結婚，在這之前，一切決定都該慎之又慎。

    然而，我們卻陷進了極端，這成了一次選擇，在這選擇背后，又隱藏著比較——選擇妥協的那個，注定要比對方愛自己深一些。

    即便我很厭憎別人說愛情中會有誰愛誰多一點的言論也不例外。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br>
    許是見我長時間沒有說話，佟雪在說過這句話后，就掛斷了電話。

    我確實應該好好想想，在我們之間愛情快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刻，想想誰愛誰更多一點，想想未來，那個模糊到讓人看不清楚的概念。

    現在......

    現在，我該睡覺了。

    至少在夢里，我是輕松的，沒有事業上的壓力，也沒有愛情中的抉擇，夢中的我，也不會是個混蛋。

    然而就在我剛閉上眼的時候，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在這個安靜的房間里，異常刺耳。

    陌生的號碼，來電歸屬地是北京。

    張瑤？

    不可能，她的號碼我一直熟記于心。

    王雨萱？

    更不會是她，畢竟我們在白天的時候才結束通話，她的號碼沒有注銷。

    帶著疑惑，我接通了電話，“你好，哪位？”

    “我不好，也用不著你這么個混蛋給我問好?！?/br>
    聽筒中傳出一陣好聽的女聲，有點熟悉，也有點陌生，加上她的態度，一時間，我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你哪位？上來就罵人，有點過分了吧?！?/br>
    “罵你怎么了？我還想打你呢?！?/br>
    “你丫有病吧！”

    說完，沒有等她回復，我就掛斷了電話。

    兩個呼吸，這個號碼再度打了過來。

    “陳默，你罵誰呢？”

    “我罵你呢......你丫到底是誰？”

    “嘿？前任領導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陳默你可以啊?！?/br>
    “......沐青？”我終于想起了她，張瑤在北京最為要好的朋友，“你找我什么事兒？”

    “罵人。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還會打人?！?/br>
    “靠，我招你惹你了？”我笑了，被她的邏輯給氣笑的。

    “你知不知道，瑤瑤的公司沒了？”

    “今天剛剛知道的，我想，你也是在她那兒知道我電話號碼的吧?！?/br>
    聞言，沐青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接著說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她就會贏？”

    終究是這個原因啊。我輕吁一聲，“關于此，我很遺憾，但......在意外面前，誰又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