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通了。

    原本的期待，卻成了噩耗。

    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現在的自己，腦袋空蕩蕩的，心臟如同搖滾鼓點一般地跳動著......我顫抖著，也嘶吼著，對通訊網絡那端的男人質問。

    世事最難料，曾被我第一個想到，也第一個排除的設想，而今切實發生了！

    “您先別激動?！蹦腥碎_口勸慰了一句說：“我是秦皇島第一醫院的醫生，患者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

    在我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心臟猛然抽痛，即便我清楚現在不應該打斷醫生的話，但我就是無法控制自己。

    “她出了車禍?！?/br>
    許是見識多了這種事情，醫生耐心的對我解釋道：“今天上午，在聯豐北路發生了一起嚴重的車禍，她的車是涉事車輛之一，被一輛suv追尾后，又撞到了前車......”

    當我聽到車禍追尾這幾個字之后，就已經完全懵了，以至于醫生后面的話都沒有聽清楚。

    在他止住言語后，殘存的理智的讓我開口說道：“謝謝您了醫生，我這就趕過去?！?/br>
    “你就在這邊？那這實在太好了，患者在急診中心，你到了之后，直接來這兒就好?！?/br>
    真的好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言語，直接結束了通話。

    ......

    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說過地址后，我就閉上了眼。

    不是困倦，只是單純地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為什么會出車禍？從醫生告訴我的信息中，我不難判斷，上午時的張瑤已經看過了日出，而聯豐北路又是從這兒回北京的必經之路。她在那里出了車禍，這也就意味著，彼時的她已經決定好了不再見我；還有一點，剛剛我跟醫生通話的時候，他只說了張瑤這一個患者，不難判斷，并沒有所謂的司機，送她來這里。

    由此，完全可以說明兩個問題：要么是她連夜醉駕，不顧個人安危，完全失去理智；要么是她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喝酒，一切，不過是個托詞，讓她說服自己任性的托詞。

    重重地嘆了一聲，無論哪種可能，我都注定了要虧欠。

    更何況，是她出了事故的當下。

    如果沒有我，她怎么可能趕來北戴河？又怎么可能出事兒？

    我開始無限自責，即便這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

    秦皇島第一醫院。

    走廊中潔白的墻壁、白熾燈光，目所能及的一切，都讓我感到心慌，加上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味，愈發煩悶。

    我按照醫院的指示牌，匆匆地趕到醫生在電話中告訴我的地點。

    來往有很多醫護人員跟患者家屬，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愁色...不管誰，見到了這樣的一種景象，都難免會覺著壓抑。

    我也不例外。

    但我又必須將所有壓抑都壓在心里，因著我正牽掛著那個女人。

    拿出手機，我再度撥打了張瑤的電話號碼，這次接聽的，換成了一個女人。

    “您好，請問你是患者家屬嗎？”

    “對......我現在已經趕到急診中心了，麻煩問下，她現在怎么樣了？”

    “患者已經做好了手術，現在轉到了住院部的病房?！?/br>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長出了一口氣，能夠轉移進病房，這就代表著那個醫生并沒有騙我，她確實脫離了危險。

    “請問，住院部在哪兒？”

    “三樓，三零七?！?/br>
    “謝謝?！?/br>
    “沒事兒的.....對了，你到三樓的時候，記得來下護士站，她的手機以及隨身財物都在這邊?！?/br>
    “好的?！?/br>
    說完，我直接順著附近的樓梯趕到了三樓，在護士站，見到了剛剛那個接到電話的女人。

    “您好，我是張瑤.....也就是那個車禍患者的家屬?！?/br>
    “您好?！彼Y貌的點了點頭，隨后將張瑤的手機，還有沾著血痕的手包遞給了我，“這是患者的財物，現在就交給您了?！?/br>
    “謝謝?！?/br>
    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后，我從她手里接過了這些東西。

    血跡不多，但在白熾燈光的映襯下，是那么的刺眼。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稍后需要您交下手術、住院等系列費用，這是單據?！闭f著，女人將幾張單據遞給了我。

    “她、她還好吧？”

    “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她的右腳嚴重性骨折，想要恢復的話......”

    余下的話她沒說，但我足夠我懂得。

    沒有言語，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旋即拿起那些收費單據，準備去結算費用。

    眼角泛酸，心中苦澀。

    如果沒有那通電話，如果沒有約定，張瑤還會遭受這些磨難嗎？至少，今天她不會經歷這些。

    只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看了眼單據上的數字，我發現自己銀行卡中的余額，只夠結算手術費用，想了想，我給文彬打了一通電話。

    “你跟哪呢？小雪去了青旅找你，你怎么不在那兒？”這是文彬接通后的第一句話。

    “......秦皇島?！?/br>
    “你跑那邊干嘛去了？”

    “辦點事兒?！?/br>
    如果往常，在聽到文彬告訴我的消息后，我肯定會很著急，然后趕忙聯系佟雪解釋清楚，但現在，我完全沒有那些心思。

    “什么事兒，還他媽一言不發的離開?！蔽谋虻穆曇糁杏行┎粷M的說道：“有沒有把哥們兒當朋友??？”

    苦笑一聲，我直接開口說道：“先別說這些了，手里有余錢嗎？”

    “你要多少？”

    “三萬?！豹q豫片刻，我選擇了告訴文彬實情，“張瑤在這邊出了車禍......結算費用我還差一些?！?/br>
    “等著，馬上轉給你?！?/br>
    頓了頓，他接著問道：“合著你跟小雪說謊，是為了去見她？”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等得空了我再跟你們解釋?！?/br>
    “得嘞，你不用跟我解釋，想著怎么答對好小雪就成......默兒，作為兄弟，我覺著我應該給你一個忠告?！?/br>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放心吧，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br>
    “這就好，我現在給你轉錢，三萬夠嗎？”

    “應該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