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們都可以裝傻到底。

    她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只當我是下樓去過過煙癮；我裝作沒有發現她的心意，將心中的情愫隱藏，然后繼續吵吵鬧鬧的，生活在這間不大的出租屋里。

    可是，我們都沒有那樣去做。

    王雨萱將自己看到的，將自己的失落，將自己的情感，全部都表達了出來。

    而我，同樣如此。

    我知道張瑤對于我的意義，我愛她。

    所以在我做出選擇的時候，就要傷害到一個人，王雨萱就是承受這個傷害的人。

    如我所說，她對我產生的好奇與情感，不過是之前總會聽到老王提及我做過的那些事情，評價我這個人如何......加之，在她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沒有遇到過我這樣的男人。

    她是圣潔的白玫瑰，見到我這種驢子一樣的男人......最后，生活這個最牛逼的導演，讓我們一起經歷過的那些事兒，互有好感，很正常。

    偏偏這種好感是不牢靠的，也幸好它不牢靠，我才可以殘忍的讓她看到事實。

    即便，我還很自私的想著，王雨萱在看到事實之后，能夠留下來，我們之間，只剩下兄妹的關系。

    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

    從我拒絕給她香煙，說不出話開始，她的淚，就沒能停止。

    “你為什么要這樣殘忍?！?/br>
    她哽咽著問。

    話里的每個字，都是刀子，戳在我心里最柔軟的那個角落上，痛苦與折磨，讓我沒法言語，我只能閉上眼不去看她，然后搖著頭。

    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她，這不是我的本心，我一直在努力將傷害降到最低......陣痛過后，我們之間還會有歡樂的。

    “你倒是說話呀！”

    她的聲音突然很尖銳，過了片刻，我就感到頭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睜開眼，發現跟這個房間一個風格、粉紅色的枕頭安靜地躺在我的腳下。

    我試著張了張嘴，最后能夠吐出的聲音，又是那么的沙啞，

    聲帶摩擦著......

    “丫頭......我知道這樣很殘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是什么讓你對我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感？”

    好奇，不足以支撐一段感情；至于經歷，她跟我的經歷，絕對比不上我跟張瑤之間的。

    那么，她又為什么會認為自己愛著我呢？

    愛，不需要理由。

    可在這一刻，必須有個理由！

    .......

    通過我的話后，王雨萱漸漸止住了哭泣，神色突然變得很復雜，儼然，她陷入了沉思。

    她應該去思考，我更應該如此。

    因為我需要檢討，究竟是自己身上的哪種特質，讓我變得愈發自私，在明知道沒有未來的情況下，還失去理智的，想要留她在身邊。

    張瑤已經很遷就我了，我不能把這種遷就變為肆無忌憚的理由。

    當我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喝酒時，都會醋意滿滿......

    只有單方面付出的愛情，注定無法長久，之前發生的例子就切實的擺在眼前，難道我還要去經歷第二遍嗎？不，一定不行。

    想到此處，我下意識的給自己續上了一支煙，吸了幾口之后，淡淡的煙霧開始縈繞在眼前，朦朧中，我看向了王雨萱。

    她還是剛才那副樣子。

    眉頭蹙在一起，很糾結，也很痛苦。

    那個問題，會有答案嗎？

    平心而論，我想不出一個答案，如果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要去問為什么的話，那么有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可王雨萱還在思考。

    因著，這個問題是我出給她的。

    天啊，我有多么無恥，我又有多么卑鄙，利用著她對我的好感，進而達成自己的自私、自是的目的！

    我很鄙視現在的自己，可我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來及時止損。

    ......

    當我手中的這支香煙燃盡的時候，王雨萱終于舒展開了眉頭，看向我問道：

    “為什么一定要找個理由？”

    “生而為人，我們做的任何事兒都應該是有意義的?！蔽逸p吁一口氣，對她說道：

    “比如說，你剛剛問我要煙，是想著體會我為什么要吸煙，這就是你賦予這件事情的意義；在比方說，我師傅讓你出國留學，是希望你能看到不一樣的天空，學到更多的知識豐富自己，暫且不論這個目的是否有達到......可至少，這是他賦予這件事兒的意義?！?/br>
    “我想擁有一場奮不顧身的愛情，算嗎？”聽過我的話后，王雨萱不假思索的問道。

    我苦笑著點了點頭，“算，只可惜你找錯了對象?！?/br>
    “我沒有?！?/br>
    她很倔強的跟我對視著。

    “那你了解我嗎？”

    我裝作不屑的撇了撇嘴，“你知道我的性格？知道我的喜好？知道我經歷過的事情？知道我想達到的目的？”

    “我......我不知道，可我會慢慢去知道?！?/br>
    “玫瑰，別傻了?！?/br>
    “你應該知道，我決定了的事情沒有更改的余地?！?/br>
    “那是你跟老王之間，他是你的父親，你可以肆無忌憚的那樣去做！”

    終究，我給她上了一課，現實的一課。

    我清楚的看到，她眼睛腫剛剛亮起的光芒暗淡了，那是失望......甚至是絕望。

    “那，我能問問，你為什么還要給那個女人走到一起嗎？”

    “我愛她?！?/br>
    “你又不是只能愛她?！?/br>
    “可只有她，能夠讓我少奮斗三十年?！?/br>
    我閉上了眼。

    因為我害怕自己眼中的濕潤出賣自己的謊言。

    許久之后，王雨萱都沒有言語，我睜開了眼，看向她的時候，發現她正在發笑，比哭還讓讓人心疼的笑臉。

    起身，她拿起了衣柜旁邊的行李箱。

    “師哥，我走了，對不起，我不是那個能讓你少奮斗三十年的女人?！?/br>
    我想要伸手，又強迫自己沒去伸手，揚起一個笑臉，我點了點頭。

    疼。

    心疼。

    可我又不得不這么做。

    王雨萱還是走了。

    當出租屋的房門關上之后，我終于忍受不住心中的疼痛，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我忍不住會問命運，為什么非要我去做個選擇；

    我忍不住去問時間，為什么非要在錯誤的時間里，遇見可以讓我心疼的姑娘。

    我忍不住問了問自己，如果單單是喜歡的話，又為什么會感到心痛。

    漆黑的眼前，我看到了一朵白色的玫瑰。

    它是那么的圣潔與純粹。

    如今，它正在一片片凋落。

    在這個傍晚，張瑤重新回到了陳默身邊，在這個夜晚，王玫瑰離開了陳二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