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就是當你看透生活之后，還依然跟那些沒有看透的人一般活著......”林佳一看著漸漸駛來的126路公交車說道：“就像這輛車子，每天都要走固定的線路，周而復始，司機會覺得壓抑、煩躁，但他依然要行駛在這條路上，為了生活，沒有辦法?！?/br>
    她頓了頓：“再比如說，你的煙沒有了，再去買一盒，點上一支也不會是最初吸煙時的味道了，不是嗎？”

    “可悲，也不可悲?！蔽亦乐?，公交車停在站點，我道：“謝了，我要走了?！?/br>
    “走什么啊?！?/br>
    林佳一不由分說的拉住我，“跟姐去擺渡吧，酒我請了?！?/br>
    “這......好嗎？”

    “一個大男人婆婆mama的?！?/br>
    看她鄙夷的眼神，我沒再說什么，任由她拉著，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擺渡。

    昏暗的空間，被迷離的燈光裝點著，現在還沒有到高峰期，人還不是特別多，林佳一在前臺點了兩罐百威，遞給我，說道：“嘗嘗這個吧，比格蘭菲迪好多了?！?/br>
    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你不懂喝威士忌的感覺?！?/br>
    不僅僅是味蕾上的刺激，更像是追求快感，一種讓人欲罷不能的快感。

    “有酒就不錯了?！崩罴岩缓攘艘恍】?，說道：“請你喝酒事兒還這么多?！?/br>
    “你是金主，你有理?！狈藗€白眼，開始四下尋覓著，就像是本能。

    “喂.....”

    “嗯，怎么了？”

    “你不覺著這樣不禮貌嗎?！?/br>
    “你不讓我睡，還不行我找可以睡的人么？”

    她聳了聳肩，“我有點后悔了?！?/br>
    “后悔什么？”

    “如果我點的是玻璃瓶的就好了......”

    “姐，親姐，我錯了?！?/br>
    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種種，生怕她會開了我腦袋。指著還有些青腫的眼眶，我道：“這還沒好呢，你可別給我添新傷.....正愁沒出訛人呢?！?/br>
    “哦?！?/br>
    “我不看了，行吧？你什么時候唱歌啊?！?/br>
    “再等等?！?/br>
    林佳一不知道從哪掏出一盒香煙，扔給我一支，“抽吧?！?/br>
    接過來掃了一眼，細桿萬寶路，點上吸了口，一股嗆鼻的薄荷味迅速侵占鼻腔......“女孩抽這種煙，不好吧？”

    “我又不是真的吸進肺里?！?/br>
    “得，當我沒說話?！?/br>
    ......

    過了不知道多久，在我們又喝了兩罐啤酒之后，林佳一走上了臺子為唱歌做準備。

    莫名松了口氣，沒人看管的我，開始肆無忌憚的在酒吧里尋覓，心里期盼著遇見一寂寞買醉的姑娘，彼此解決荷爾蒙的萌動。

    我也確實見到了。

    她在左側臺子的角落，形單影只的喝著酒，沒有理會身邊試圖搭訕的男人。

    心跳加速，血液也開始沸騰，不是心動。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不住的問著自己，我沒想到，再次相見會是在這樣一個地方，她......從來都是厭惡這樣熱鬧的環境的。不知道什么感覺，只覺著呼吸都開始困難。

    開始后悔跟林佳一來這兒，我應該堅定的回家或者回律所...也慶幸跟她來到這，至少我可以見到每次深夜都會夢到的身影。

    她低著頭，手中緊緊握著酒杯。

    什么時候她喜歡上了熱鬧，又是什么時候，她學會了喝酒？

    強忍著不去看她，也強忍著開始要泛濫的眼眶，有的人之于我就是如此，只需在人群中看到一眼，就足夠讓思緒泛濫，思念翻涌......

    視而不見，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不自然的灌了一口酒，點燃林佳一留下的香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煙氣，更像是積郁在胸中的濁氣，揉了揉眼睛，天知道剛剛是不是幻覺，只是再度看去，她......依然在那里。

    ‘咣’

    我將啤酒扔在地上，不顧一起的走了過去。

    “佟雪，你怎么在這兒？”沒有顧忌四周的眼光，拽住她的手就往外走，怒道：“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br>
    許是多喝了幾杯酒，她略微有些朦朧的看了我一眼，“陳默...哈，好...好巧啊，一起喝一杯，喝......”

    深吸一口氣，將不該出現的溫柔隱藏在眼底，細聲道：“你不該來這的，這里不適合你，你家在哪，回去吧?！?/br>
    “家？”

    佟雪癡癡的笑了笑：“我們的家不是在六里橋嗎？”

    “......你喝多了?！?/br>
    在她說過我們的家之后，心臟就像被刀子狠狠地刺了一下，撕裂了漸漸開始愈合的傷口，思念，回憶，就像海鹽一般肆無忌憚的灑在上面......

    “我沒喝多?！?/br>
    佟雪甩開我的手，大笑道：“你他媽再說我喝多了我跟你急！”

    “啪?！?/br>
    怔怔的盯著自己的手掌，我竟然給了她一巴掌！

    懊惱將我包圍，可我除了這種方式還有什么方式可以讓她清醒？

    佟雪也愣住了，過了半晌，捂著臉，神色復雜的看我。

    她應該是清醒了過來。

    “對不起?！?/br>
    趕忙走到她近前，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的手，“對不起，我......”

    “別碰我?！?/br>
    佟雪甩開了我的手，直直的盯著我看。

    痛苦，復雜，甚至還有點愧疚......這是她的眼睛反饋給我的東西，她道：“真巧?！彼南驴戳丝?，她笑道：“這就是你的生活嗎？”

    “嗯?！?/br>
    “對不起?！彼p輕開口。

    佟雪應該看出了一些東西，只是沒有點破。

    “跟你有什么關系？”

    扭過頭，看著臺子的方向，此時林佳一正在唱著歌：

    “說不上愛別說慌，就一點喜歡，說不上恨別糾纏，別裝作感嘆，就當作我太麻煩，不停讓自己受傷......”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跟任何人無關的?！钡_口，不敢去看她那張我愛了七年的臉龐。

    “好吧，是我自己想多了?！辟⊙┠闷鹁票?，晃了晃問道：“臺上唱歌的是......”

    “嗯?！?/br>
    “這姑娘不錯?！?/br>
    “確實不錯，學生，單純?！?/br>
    擺上說不出有多不自然的笑臉，我對她說道：“你家在哪，這里真不適合你?！?/br>
    “你怎么就知道不適合？”佟雪仰頭，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感嘆道：“我開始理解為什么你那么愛喝酒，它......真是個好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