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你為什么只怕我?
周圍安靜的有些嚇人,但仔細一聽,好像有機器正在運作,那聲音像是醫院里特有的。 程見勉強動了下手指,然后掙扎著慢慢睜開了眼,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周圍無光黯淡,但與這段時間已經習慣的徹底的意識黑暗不同,眼前的夜色要更加生動一點。 她昏迷太久了,這樣的體質在那種絕境里還能活下來已經是一種奇跡,沒過多久,程見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溫暖的東西給握住了,她側目看了過去,有個人正抓著她的手,抵在額頭上。 周圍太暗了,程見勉強能認出這是個高大的男人,昏迷期間總能在耳邊隱約聽到季清和學長焦急的聲音,她甚至還有些許印象,學長說只要她醒了,他就當她的飯票,請她吃一整年的美食。 “我醒了,你記得要請我吃一年好吃的?!背桃娞脹]用嗓子,開口時聲音啞的驚人,抓著她手的人身體僵硬了一下,他慢慢抬起頭,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不許耍賴,學長……” 說這句話時,程見的眼睛已經閉上了,這幾句話就已經快將她掏空,她昏昏沉沉的,很快就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黑暗中,許尉靜靜地看著再次睡過去的程見,眼睛好像比黑夜還要更黯淡,他沉默了很久,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天空即將泛起魚肚白時,最終起身離去。 …… 之后的每一天,程見的清醒時間變得越來越多,她終于可以正常的下床走路,這次生物毒素對她雖然造成了嚴重打擊,但她頑強的挺過來了,并且在全方位護理下,沒有留下太多后遺癥。 季清和每天都會固定抽出一段時間過來陪程見聊天解悶,他嚴禁程見在這段時間接觸手下任何項目,程見無聊到只能和他一起注冊了賬號,天天打射擊游戲。 兩個人都是智商超群那掛的天才,在游戲里很快就摸清了套路,程見每天都玩的津津有味,哪怕季清和下線后程見也一直掛在游戲上。 她養病這段時間硬是被喂胖了好幾斤,原本清瘦的臉上終于有點rou,而且黑眼圈也消下去了。 這次程見立的功非常大,住院期間時不時會被大人物關切問候,就連軍銜晉升至少校的文件也已經下發。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走,程見心里目前只有一塊石頭還沒有放下,她聽說這次是許尉上校冒著極大的風險將她救了出來,而且在她醒來前,還總時不時來看看她。 只不過在她醒來的前一天,許尉就去炸彈隱患還沒被徹底排除的格林菲爾安全區指揮拆彈任務了,程見現在其實是在距離最近的另一個安全區內。 這邊相對來說要更安全,最為核心的人統統都已經撤離了,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走,所以除了許尉,還有一些有能力的人在那邊直面風險,也算是穩定軍心。 程見一直想見許尉,可她被限制的死死的,一是身體還沒好全,二是她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達爾城那邊計劃落空,她是最大的打擊報復對象,潛伏的臥底很有可能會失控暗殺她。 說不怕是假的,她怕死又怕痛,可偏偏一想起別人說許尉前段時間老來看她,還把疑似尸體的她從修羅場里背了出來,她就忍不住想借著道謝的機會,好好和他交流一下感情。 至少也要套個近乎什么的,你看我解除了整個安全區的爆炸隱患,我是不是還可以?你沒事的時候能不能多和我說幾句話??? 她躺閑了,天天想著許尉,便找人問到了許尉的聯絡方式,但是發了幾條表面上看起來像是道謝實際上又有些試探的信息過去,那邊卻毫無動靜,連個嗯都沒有,她就又有些自閉了。 出院之后的幾天,程見的行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正式場合太多,她只能頂著新肩章來回跑,除了在總統的公開大會上接受表彰以外,還要參與中央研究院的后續內部肅清工作。 這種繁忙與平時面對科研項目時的忙完全不一樣,研究室里的那種忙是簡單而充實的,可現在……程見忙來忙去忙了一天,結果卻總覺得自己好像啥都沒干。 好在還有比她先跨入這個層級的季清和沒事陪她聊天解悶,程見只要一開會就跟著季清和跑,還被人安上了一個“她是季清和那派的”頭銜。 排除這些炸彈隱患花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程見是申請第一批回到中央研究院的人,她一是放心不下自己那些研究,二是想到許尉還在那邊,心里總是覺得癢癢的。 再怎么說,對方救了她一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該當面好好謝謝他才行,而且,聽說上頭給她做了特殊安排,有很長一段時間,程見都會被特別關注。 因此,雖說她是申請回了中央研究院,可是那天下了飛行器,程見出來時看見的卻是軍區的大門。 她的實驗室被整個搬過來了,接下來程見的一舉一動都會在作戰中心的監控下進行,這雖然比較缺乏自由,但可以完全保證她的安全,畢竟軍區這邊的風氣比中央研究院干凈多了,這么多年,這里從未發生過恐怖分子滲透破壞的事件。 程見過來的第一天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有沒有缺什么,她本來想挑點問題,可在聽候差遣的軍人面前晃蕩了好幾圈,最后也沒想出自己還缺少什么。 助手有了,項目成員也都在那次恐襲后活蹦亂跳,開了個短會,整理了一下自己手頭上的事,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午程見直接一揮手,給所有人放了半天假。 明天就要開始正式投入工作了。 也就下午這段時間,程見被軍區的幾位上級分別叫過去聊了一下,一番折騰之后也到了晚飯時間。 可能因為程見年輕又長得比較討人喜歡,這邊的上司還派了自己的副官專門陪同,告訴她業余時的休閑場所在哪里,如果在玩的時候有哪個看上的軍人,直接和他說,他絕對能給程見做主。 對此程見也只能敷衍的笑著過去,她總不好說自己看上許尉上校了,當著這么多人面被許尉甩和私底下被他甩,丟的臉可不是一個量級的。 末世的秩序已經無法維持到病毒爆發前的水平,誰都不能保證自己在下次任務里是否還能活著回來,所以軍事化管理也比以前少了許多限制,更加人性化的多了一條休整期允許及時行樂的宗旨。 在這附近就有一個酒吧,據說是產生一夜情的圣地,許多軍人會在任務結束后申請休假的階段前來這里放松,程見本來還挺好奇,結果一過來,臉色當場就有點掛不住。 這不就是那家消費水平很高的“粉色幽靈”嗎? 她依然記得那天晚上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雖然已經快要過去兩年了,可……羞恥的感覺真是一點都沒有減少。 程見抱著某種詭異的心情走進了酒吧,剛進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肩章顯示她是一名少校,陪同的副官又是軍區上級的人,大家都開始猜測這個軍銜不低的陌生面孔是誰,偶爾還有人過來找她搭訕。 程見態度相當自然地抱著一杯雞尾酒,沒有壓抑話癆天性,與這邊分配來貼身保護她安全的軍人以及領導的副官天南地北的聊,幾人非常合得來。 中途季清和發來了視頻邀請,程見跟他說了一下情況后,又找老板借了一臺終端,上線開始跟季清和一起玩起了那款射擊游戲。 她完全沒有注意身后何時又多了一個人,對方就靜靜地坐在那里,眸光清冷,像是正在忍耐著某種快要按捺不住的脾氣。 一局結束,程見贏得非常漂亮,她想著第二天還要工作,不想再繼續玩了,于是就下游戲跟季清和道了別。 “學長,下次再一起玩吧,明天我就要結束休假開始投入項目了?!?/br> “晚上有空就找我上線,你黑眼圈好不容易才消下來,別再那么拼命了?!?/br> “???可我事情堆了超級多!” “沒跟你開玩笑,程見,等我回來要是看見你黑眼圈出來了,你小心自己一年期的飯票黑著臉對你發脾氣……” “好好好,學長,我一定盡力!”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老媽子學長,結束對話之后,程見又要了一杯酒,打算慢慢喝完就回去洗澡睡覺,可她才剛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杯就被身旁的一只手給捏住了。 來人眼眸漆黑,正無聲的凝視著她,是他一貫的冷淡,可不知為何,程見卻從他的表情里讀出了怒意。 程見呆呆地看著他,喃喃喊出聲:“許尉上?!?/br> “才剛出院就跑到外面來喝酒?!彼麑⒈訌乃种谐槌鰜?,目光從未在她臉上移開過,程見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耳朵都開始發燙,下意識就松開了手,往旁邊躲了躲。 然而許尉并沒有給她如愿以償的機會,她試圖藏起來的那只手被他給再度握住了,程見受了驚,差點從椅子上面摔下去,就在她即將失去平衡的那瞬間,整個人都被一股力量拉了過來,回過神來看,她的另一只手正扶著許尉的胸口。 程見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被許尉給拉到懷里去了。 她開始不受控制的瘋狂發抖,身體完全出于本能的在一陣寂靜后試著掙扎了起來,但許尉手臂力量仿佛鐵鉗,他緊緊抱著程見,在她耳邊啞聲問道: “你到底在怕我什么?” “我……”程見嗓音顫的厲害,她都快哭了。 “你也不怕其他人和季清和,你只怕我?!?/br> “我只是,看見你就覺得非?!浅>o張?!?/br> 許尉很快就放開她了,在得到這個不算答案的答案后,沒有再過多詢問的意思,轉身就要離開,程見在極短的猶豫后,立刻動身追了上去。 她還沒有向他道謝。 跟著走到他的身邊后,程見有點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一點衣袖,她努力緩和著心跳與呼吸,將心頭醞釀已久的話說了出口。 “許尉上校,您又救了我一命……不對,甚至可以說是兩次,還有當時在學長實驗室的時候……” “你到底想讓我怎樣?”他像是再也受不了了,轉過臉滿眼憤怒地看著她,那不悅的情緒已經從眼底蔓延到了他的整個周身氣場。 “我就是……想跟您道謝?!?/br> 他的不悅沒有半分消減,甚至在程見說出這句話之后,變得更為嚴重了。 “你想道謝的話,今晚就過來給我koujiao?!?/br> 這句話用的是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楚的音量。 “……”程見抓著他衣袖的手指松開了,她愣愣地看著許尉,嘴巴微張著,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看見她這樣,許尉非但沒有后退,甚至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往上抬起,使兩人可以四目相對。 “你聽明白了嗎?” 從頭到尾都充滿侵略意味的眼神、話語、行動,滿滿的都是對程見的壓迫感。 這話他幾乎已經是貼著程見的耳朵說了,結束后他就松開了程見,留她滿臉凌亂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指甲都要刺進了rou里 如果想道謝,那么就今晚過去,給他koujiao。 ……程見眼眶發紅,突然就有點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