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梁靜優沉默了半晌,幽幽地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蘇筱冉眉眼微斂,她知道她話里的意思,心里涌上些許酸澀,卻還是扯起一抹笑,緩緩道:“靜優,我不比你理智,其實我們都很傻,能理智就不叫愛了?!?/br> “可是越接近婚禮的日子,我就越害怕,仿佛要窒息似的,筱冉,我覺得自己要死掉了,如果那天沒有看到他就算了,可是,我敢肯定,那天我見到的,真的是他……” 梁靜優的聲音越來越低,緊緊抿唇抬頭望向墻壁上的廣告圖案,那是一組情侶服裝廣告,男女相倚而笑,甜蜜幸福,她心里又是一陣尖銳的痛意蔓延。 樓梯間人來人往,耳畔鋼琴聲此起彼伏,梁靜優壓抑而無助的聲音連帶滿心的悲傷都融入了鋼琴聲里,混合成一曲悲傷的曲子。 蘇筱冉嘴角動了動,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和勸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她開導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勸梁靜優取消還有半月就舉行的婚禮,最重要的事,凌風…… “黎建說,明天去領證?!?/br> 沉默了許久,梁靜優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是第一次,蘇筱冉聽見有人說結婚領證時一臉痛苦,茫然無助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歡喜和甜蜜,她不知道她平日是如何強顏歡笑,把自己逼到無法承受的地步,只有在這最后時刻才敢把自己的無助表露出來。 “靜優,忘了凌風吧!” 艱難的說出這句話,蘇筱冉的手從梁靜優肩膀上滑下,其實,她最沒有資格和她說這樣的話,如果忘記一個人那么容易,那她自己就不會在痛苦邊緣徘徊。 梁靜優茫然而驚訝的睜大了眼,她自己也不相信蘇筱冉能說出讓她忘了的話。 “筱冉,你能忘得了裴少寒嗎?” 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喃喃低語。 蘇筱冉面色一白,眸底劃過一抹掙扎,她忘不了,然而,她也不能和他在一起,眼見這些日子她心底的恨有了一點點的減少,蘇筱鳳卻又用這樣的方法來逼她。 “靜優,人生不是只有愛情,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你,也不知道該讓你如何選擇,但是,我知道,黎建能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現在的你忘不了凌風,興許有一天能夠忘記,不管多深的愛,都會磨滅在時間的洪流里,我和裴少寒,也不可能在一起的?!?/br> 最后那句,她停頓了好久,才用憂傷的聲音說出來。 ** 聽見特別的來電鈴聲時,正在埋首批閱文件的裴大總裁頓時喜上心頭,好看的嘴角飛揚間,以極快的速度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低沉的嗓間染著nongnong的喜悅:“筱冉,是不是想我了?” 臨近下班時間,落日余暉穿透落地窗簾,斜斜的折射在他俊美深邃的五官上,猶如染上一層細碎的光澤,微揚的嘴角勾出性感的弧度,靠在大班椅上的他無端透著幾分邪肆的魅惑。 “你下了班,我們一起去醫院吧?!?/br> 蘇筱冉的聲音透過電波柔柔地傳來,裴少寒嘴角的笑意微怔了下,眉眼微斂間,已然溫柔開口:“筱冉,你是要去看龍自非嗎?他今天已經出院了?!?/br> “不是,我們一起去看蘇筱鳳,你不是說讓我不要一個人去嗎?” 聞言,裴少寒瞳眸微縮,暗忖蘇筱鳳到底對蘇筱冉說了什么,若非如此,以蘇筱冉的性格絕對不會讓他陪著去看蘇筱鳳,心思微轉間,淡然答應:“嗯,好,在家等我,下班我陪你一起去?!?/br> “嗯,我在家等你?!?/br> 當蘇筱冉尾音微揚的聲音柔柔地響在耳畔時,裴少寒的心突然輕顫了下,心湖仿佛落入一片輕柔的羽毛,蕩起溫柔的漣漪,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他喜歡聽筱冉說那句在家等他,貪心的他,希望每天都聽到她說那樣的話。 即便知道她打這通電話是另有用意,可他還是情不自禁的為她那句而滿心歡喜。 掛了電話,他哪里還有心思等到下班,毫不猶豫的閡上看到一半的文件,撥通內線,對他的秘書安娜簡單一番交代,取消晚上與某政要官員的飯局,便往家里趕。 回到家不見糖糖的影子,花房玻璃窗前,蘇筱冉一身咖啡色的身影落入他的視線,正準備往客廳而去的裴少寒眉眼一挑,立即轉了方向,大步往花房而去。 蘇筱冉彎著腰,給那幾盆剛買回來的蘭花澆水,一股淡淡地清香自她左手邊的那株月桂,淡黃色的小花開歡快的開放在枝頭,一片片青綠的葉子也擋不住它的幽香飄散。 聽見腳步聲,蘇筱冉抬頭往后看去,正好裴少寒修長挺拔的身軀出現在花房門口,骨節分明的大手還握著門把,擋住了外面光影的他,俊美的五官隱在陰暗之中,越發顯得高大偉岸,俊毅非凡。 觸及她如水的眼眸,裴少寒頓時揚起好看的嘴角,笑容愉悅的向她幾步來到她面前,大手橫伸霸道的奪過她手中的水壺,聲音低沉而溫柔地響在花房狹小的空間:“筱冉,你不用天天給這些花澆水的,別累著了?!?/br> 雖然知道孕婦也需要活動,可裴少寒就是不愿意看到他心愛的女子受一點點累,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當成寶貝來疼愛,奪過她手中水壺的同時,另一只手便自然的攬著她肩膀,將她收進寬闊的胸膛。 熟悉的男性氣息鉆入鼻息,蘇筱冉的心忍不住輕顫,隨后怦怦地不規則跳動起來。 “不要把我說得那么嬌貴,人家醫生不是說了吧,要多運動,寶寶才會更健康?!?/br> “是嗎?” 裴少寒唇角泛起壞笑,低頭在她耳畔偷得一吻,故意低了聲音,曖昧的說:“那我們換另一種方式運動!” 蘇筱冉面上一熱,微微掙扎著嗔了他一眼:“流氓本性,把水壺放下吧,我已經澆完了,我們去醫院吧?!?/br> 裴少寒眉梢眼角皆是幸福的笑,掃了眼花房里一圈的花盆,順從的把手中的水壺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再順手的抓起蘇筱冉的手握在掌心,漫不經心地問:“與歡呢,在書房寫作業還是做什么?” “陳峰和陳詳帶他去射擊場玩了,晚些時候會送他回來?!?/br> 蘇筱冉沒有抽出被他包裹在掌心的手,這些日子,她似乎已經習慣地他的霸道和流氓行徑,一向冬天怕冷的她,手心很難溫熱,如今被他溫熱的大掌包裹,很快的便溫熱了。 連帶心里,似乎也流過絲絲暖意。 聞言,裴少寒眸底劃過一抹不快,卻也只是轉瞬即逝,很快的又笑著說:“我們吃了晚飯再去醫院,還是現在去?” “現在!”說話間,蘇筱冉抬眸迎上他深情款款的目光,指出他早退的事:“你到下班時間就離開公司了?” 裴少寒輕笑,笑聲低沉愉悅的飄散在她耳畔,挑了俊眉,理所當然的道:“我是老板,要什么下班時間,什么時候上班,什么不上班,都是我說了算?!?/br> 說話間,他不老實的大手輕輕伸向她的臉頰,將掉落在她面頰的一縷卷發掠至耳際,露出她白晳小巧的耳垂,忍不住又輕輕逗弄她今天戴的這串紅寶石耳墜,輕笑著說:“筱冉,你帶這副耳墜真好看,這紅寶石特襯你的皮膚!” 蘇筱冉微微蹙眉,躲閃著避開他的手,抬步往門口走:“不要廢話,難道我戴其他的就不好看了,我能告訴你,這不是什么紅寶石,是我前兩天在十元店里買的嗎?” ……**…… 裴少寒被蘇筱冉的話怔住,深邃的眸子盛滿了驚愕,他裴少寒的女人居然戴十元店的東西,最震驚的是,他居然把它當成了紅寶石,這也太丟人了! 走出兩步,蘇筱冉又回頭,斜睨他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反而明媚一笑,說:“你到底還走不走,要是讓媒體知道寒氏總裁連真假寶石都分不清,確實是很丟人!” 裴少寒俊顏閃過一絲尷尬,但終究不是一般人,臉皮比城墻還厚的他很快便換上一副痞痞的笑臉,兩步跟上來:“我是被美色所惑,誰讓我家筱冉那么迷人,這假寶石戴在你耳朵上,也絕對勝過真寶石……” 甜言蜜語,花言巧語這些話裴少寒可是十分擅長,想當年,他能讓對他恨之入骨的蘇筱冉愛上他,可想而知,他編織的柔情之網多么真實…… 蘇筱冉抬眼睨他,眉梢眼角染著淡淡地嬌嗔之意,小嘴微噘,嫵媚之色無端流露,看得裴少寒心神一漾,眸色邃然深幽,恨不得一口將她給吃了! “筱冉,你真美!” 他突然低迷的聲音惹來蘇筱冉的抬眸,視線撞進那雙深邃如潭的炙熱眸子時,蘇筱冉突然臉上一熱,心漏跳一拍。 “發什么瘋呢,流氓!” 蘇筱冉心頭一顫,連聲音都帶著一絲不平的顫音,偏頭躲閃著他的偷襲,裴少寒攬著她腰的力度卻在收緊,她想躲也躲不開。 “筱冉,我愛上了對你耍流氓,怎么辦,看來我這輩子注定要做一輩子流氓了,不過,天天對你耍流氓,是我最大的心愿!” 蘇筱冉無語望天,怎么能有這么不要臉的人,他到底達到了什么境界? “不要鬧了,走啦,去醫院?!?/br> 蘇筱冉白晳的面頰已然泛起紅暈,呼吸間全是濃郁的男性氣息,心神被擾,心跳無端加快了速度,被他握在掌中的手心也濕潤起來。 看出她的嬌羞,裴少寒心里無比雀躍,俊美的唇角上揚,一抹幸福而滿足的弧度出現在他唇畔。 不到六點,天幕便漸漸昏暗一片,從下車到病房門口,裴少寒握著蘇筱冉的手一直不曾放開,到達病房門口時,蘇筱冉卻堅持抽出了自己的手,引來裴少寒疑惑和不滿的眼神。 “一會兒對她態度好些?!?/br> 推開房門時,蘇筱冉輕惦腳尖,出乎意料的在裴少寒一邊臉上輕輕落下一吻,柔軟的聲音帶著絲絲溫熱的氣息飄進他耳膜,頓時惹他心神一漾,眸子邃然轉深。 張嘴想說什么,蘇筱冉卻抬手捂住了他的唇,無聲的重復了遍剛才的話語,而后放開他的嘴,抬手擰開病房的門。 病房里,蘇筱鳳悠閑的玩著電腦游戲,拆了石膏的腿雖然還不能走動,可也比之前輕松了許多,看到裴少寒跟著蘇筱冉來時,她眼底一抹欣喜乍現,下一秒,便綻放出燦爛的笑,毫不掩飾她對裴少寒的愛意。 與她的欣喜相比,裴少寒眼底深處劃過的卻是厭惡和鄙夷,他討厭被女人用那樣的眼神盯著,除了他愛的女人,他不希望任何女人對他表現出愛慕之類的。 今天窗前花瓶里插著的不是玫瑰,而是一束紫羅蘭,淡淡地花香流串,隱約伴著一股淡淡地惹人心動的味道,蘇筱冉眸子微深了深,紅唇微抿間,不著痕跡的將目光看向裴少寒。 感覺到她的目光,裴少寒垂眸向她看來,本能的去握她的手,卻不想后者微微一動,巧妙的身形躲開他的大手,同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伸手去掏手機,裴少寒的動作落空,深眸一抹受傷劃過。 “少寒,來幫我過最后一關好不好?” 那邊,蘇筱鳳求救的聲音傳來,熟悉的游戲聲音讓他微微一怔,微一恍神間,仿佛看見眼前靠在床頭向他求救的人是他mama。 腳步不由得向病床前邁去,待蘇筱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時,他才驀然回神,眸底劃過一抹陰鷙,面色頓時冷沉下來。 身后,蘇筱冉不知在接誰的電話,聲音有些著急:“好,我馬上過去!” 他猛然回頭看向蘇筱冉,不待她開口便關切的詢問:“筱冉,怎么了?誰打來的電話?” 蘇筱冉面上隱約流露出擔憂之色,沒有立即回答裴少寒的話,反而是先看了眼蘇筱鳳,才收回視線,看著裴少寒說:“是靜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黎建給我打的電話,你在這里陪我姐聊會兒,我先去看看?!?/br> “我陪你一起去?!?/br> 沒有一絲猶豫的,裴少寒兩步來到她面前,一臉堅定。 蘇筱冉輕抬眉眼,病床上的蘇筱鳳正幽幽地盯著她,再看裴少寒,也是目光灼灼,她微微抿唇,牽強的扯起一抹笑,眸色清涼的望時他深邃似海的雙眸里,淡然拒絕:“不用了,我讓阿良送我去就行了,你在這里等我吧……” “筱冉,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正好有些事和少寒談?!?/br> 蘇筱鳳笑得一臉嫵媚,那聲少寒叫得更是親熱無比,蘇筱冉微蹙了下眉心,似乎有些刺耳的感覺,卻很快的附和著說:“好,你們談,我先走了?!?/br> 話落,不再給裴少寒開口的機會,轉身便走,裴少寒嘴角嚅動了下,斂了神色看著她離開病房,卻一直輕抿著唇,不曾開口說什么。 當他轉身面向蘇筱鳳時,俊美的五官已經覆上一層寒涼之色,眉眼淡漠地掃過她,目光停落在她腿上的筆記本上,清冷的聲音劃破一室的溫暖:“蘇筱鳳,你到底對筱冉說過什么,你和她交易根本無用,不妨直接和我交易,別忘了,你能不能保住性命,還得我說了算?!?/br> 開門見山的質問,裴少寒高大的身影投射出一片陰云,籠罩在蘇筱鳳頭頂,他只要一伸手,便可掐上她的脖子,而他眸底一閃而逝的陰鷙,蘇筱鳳不是沒有看到,只是,她強壓下了心頭的怯意,努力讓自己表現得無所謂。 都是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 如今的她,只剩一條命,一條不值錢的命。 但她卻可以用自己不值錢的命來交換許多東西,只因裴少寒和蘇筱冉在乎那些東西,呵,心里冷笑,她嘴角也浮現出一絲嫵媚,只是被籠罩在裴少寒的陰影中,無端透著一絲陰冷的味道。 “我和她交換你,和你談,你能答應嗎?” 蘇筱鳳輕笑,媚眼輕眨的望著他,話語里有著說不盡的嬌媚,聞言,裴少寒眸色一凜,原本就冷漠的五官越發多了一分冷寒,室內氣氛也在瞬間下降。 “蘇筱鳳,你不怕我直接殺了你?” 下一秒,裴少寒眸色冷冽的捏上蘇筱鳳的脖子,下賤的女人,還真敢和筱冉談條件,她對筱冉說了什么,以致于她這幾天都心神恍惚,今天還要帶他來醫院,剛才那個電話,他知道,是借口。 瞬間被奪去氧氣的蘇筱鳳笑容僵滯著,五官因為吃痛而皺到一起,卻只是睜大了雙眸看著他,倔強的不愿意認輸,似乎被他掐死也不后悔。 “你……掐死……我吧……” 蘇筱鳳臉色一點點漲紅,變紫,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裴少寒,淡漠的字眼艱難吐出,在她即將因為缺氧而窒息時,裴少寒卻冷哼一聲,大手離開了她的脖子。 “不管你用什么來威脅筱冉,你都不會如愿的?!?/br> 裴少寒冷冽的眸子微瞇,一字一頓,不帶一絲溫度的道。 蘇筱鳳張著嘴喘氣,脖子上的疼痛還很清晰,甚至有著淡淡地屬于他的余溫,心里一片凄涼,嘴上卻又勾起一抹傲慢和譏諷,看著裴少寒說:“如果她以死相逼呢?” 果然,她的話一出口,裴少寒頓時臉色一白,眸底絲絲冷寒迸射而出,那雙陰鷙的眼眸乍現一抹殺氣,他剛才掐過她喉嚨的大手緊握成拳,她突然渾身一顫,一絲寒涼爬上心頭。 “你到底說了什么?” 裴少寒字字冰冷如刀刃,眸底寒意翻騰,若不是極力隱忍,真會直接將她陷死,敢威脅他的女人,她蘇筱鳳真以為沒有了她,他就對付不了龍梟嗎? “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