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情誤
欒華子的消息只傳每位天君中,旁的人即便能從古籍中查看到一二,也不過是傳聞,萬點都難能對其法陣做出影響,而今雪麒麟誤打誤撞被送了進來,就已然證明在天界中有人能識得,并且先他一步破陣,將準備好的異獸送了進來,以便身在幻境中的人能夠順利完成任務,這般來說蒼翼也在,那本金卷不會平白無故落在他的手中,昭華沉聲道:“既然尋見了雪麒麟,不如交給仲靈,好生護著,由頭便由你來說了,切莫多言?!?/br> 冥帝司摸向雪麒麟的手一頓,繼而抬頭追問道:“這通體發藍的雪麒麟,莫說是幻界,就是三界之中也難尋第二,您這番交托給帝司,莫不是太為難了!” 昭華停了停,說:“雪麒麟是難尋,可你比雪麒麟更為聰慧,難道不是嗎?”話畢一手略過收整了整個山頂的異獸尸體,這才說:“本君方才查看了雪麒麟的記憶,那躲在暗處施法破陣的人無法看清,你我在欒華子幻境中的處境,便會多一份的危險,仲靈的身體如何你比本君清楚,赤金血丹雖能護住她安全,但也難免意外,虧欠了太多,她不能再涉足在這趟渾水里了,待尋齊了生魂,助欒溪和那凡人重生,你便將幾人一同帶著,尋個安全的去處,也算了了本君的心愿?!?/br> 冥帝司一聽此言,心下里再也沒有方才的那份歡愉,天劫將至,若不是他們此時身陷欒華子幻境,怕是早已看到了天崩地裂的模樣。 唉,這糟心的事情從來都是趕在一處來。 許是屋內的燭火昏暗,使得我迷迷糊糊入了夢想。 強撐著睜開眼睛想要看看司徒,卻拗不過倦意身子一歪,便趴在桌上睡了。 夢中我走在一段十分高聳的石梯上,云霧繚繞,使人看不清別處。 不時傳來三三兩兩句笑聲,我側目聽了聽,喚了兩聲卻也不見有人回應,只能繼續爬著石梯,終是快到了盡頭,卻又被一陣強光所晃了眼睛,綿延出新的石梯,周而復始我累了,索性癱在地上任由強光晃著。 笑聲由遠至近,好像就在石梯的下方,我趴在地上探出頭去眺望,怎奈那云霧卻像是有了知覺般,拼命的護著,連一絲空隙也不給,我嘆息一聲,起身準備重新爬。 怎料一腳踩住裙擺,人也順勢從石梯上滾落下去。 周身猛地一打激靈,我竟是倚在石柱旁睡著了,夢中依稀爬了很久的石梯,不過是自己坐下休息的地方,只是這間鳥語花香的院落,卻是十分眼生。 院落的大門被關的嚴實,外面的笑聲時大時小,透過高墻傳了過來,我踮起腳尖兒聽著,想要沾沾喜氣高興,心頭卻不知為何,會泛出一股股酸楚來,好似這喜事與我而言是個極為難過的事。 我就這般站在院落當中聽著,便想上前開了院門出去瞧瞧。 忽而身后傳來腳步聲,一女子急道:“你真的是醉了不成,今日是天君和繆若冊封大典,我好不容易才用法術將門封起來,你倒還想溜出去看?!?/br> 我自是不曉得什么天君什么大典,可身子卻像不受控住般的移動了,坐回了石梯上,嘆息道:“你雖封住了院門,卻封不住我那隱隱作痛的心啊?!?/br> 那女子穿了一襲黃紗衣,將懷中端著果子,推過來說:“知道你心里難受,不如將五覺都封了,還能舒坦些,這可是新摘的仙桃?!?/br> 我握起個頭稍大的仙桃,狠狠咬了口,卻發現酸澀難忍,繼而呲牙咧嘴吞下,說:“如今整個九重天里,怕是只有你才會來陪著我,只是這仙界的仙桃,卻沒有我當初升天之前在凡界的好吃?!?/br> 那女子又說:“今日我在王母身側聽著話,那凡人一生中所受的苦,卻要比你我更多,王母垂憐凡人吃苦,卻又好奇凡人之心能堅持幾何,便將她身側的金蟬子投生轉到了下界,做了文曲星?!?/br> 我仰了仰頭,聽著外面喜樂聲更大了,又嘆息一聲說:“凡人能知其苦,不過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盡頭如何,從來都不缺少勇氣,只是因為希望一直在,我是這樣,他日你也會這樣的?!?/br> 說這話時,那黃衫女子淺笑著,竟暗地里悄悄查看過金蟬子模樣。 王母畢竟是想測煉一番人心,所以將那金蟬子投在了一戶苦命人的家中,寒窗十年,方能金榜題名面圣進京為官。 故事我聽到這里,不知為何眼睛中竟滾落下兩顆淚珠,惹得那黃衫女子很憂心,可心中難受嘴上卻說不得。我就這樣被身子拖累著,一直與那黃衫女子做到了外面喜樂聲漸小,方才仰頭喝了一壺烈酒,昏昏沉沉的推開門,出了院落。 漫天飛舞著喜鵲,就連紅霞也好似飄蕩了一整天。 我仰頭癡癡笑著,眼中卻含著淚,心頭酸楚,不知是為了誰。 不知何時一名天將來了身旁,與我笑道:“天后娘娘知道今日您心中不快,便特此早早備下了宴席,請您跟隨屬下前去赴宴,也不枉昭華天君待您的一番情誼,”話音一落,人就將將揖手在我面前恭候著??蛇@明明是好意邀請,我卻周身刺痛,好似被什么扎到了一般,連忙拂開袖子查看,卻見原本應在的傷疤,此時竟憑空消失了。 心下里一空,人竟也跟著天將離開了院落,走時還依稀能瞧見同樣坐在石梯上大瞌睡的黃衫女子。 身上的痛楚越發真切,我終是忍不住,顧不上天將如何,嗚呼一聲猛地喊出來,人也清醒了。 司徒半倚在床上,淡淡掃過來眼說:“也不知你住在我的屋子里,是來照顧我傷勢,還是有心來打攪我休息的?!?/br> 我聞言面頰一紅十分羞怯,連忙扭過頭看向窗外,卻見不知時卯日星君已當值,便吹滅了身旁,一整夜都在苦苦掙扎的燭燈,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