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妒恨之心
一路回到鳳棲殿,繆若都未曾說過半句話,使得一旁侍奉的單雪心中總是隱隱不安,之前這樣的時候,便是去了西天求了五十陰魔,之后種種,便一直都是娘娘被迫去做了壞事。 而后又因天君下凡去尋仲靈,娘娘不得已與五十陰魔救助的蒼翼為伍,懷上了禍胎,可眼下這般,天君已然不計前嫌追究,若是再起波瀾,豈不是自作孽。 單雪這般想著,卻也沒能有勇氣勸說繆若,只能擺了擺手將殿內其他的仙婢退下去。 也不知是太過安靜,還是終日里空蕩蕩的鳳棲殿寒了心,端坐許久的繆若落了淚,抬手命單雪端來了一面水鏡,只見鏡中的女子模樣不算出眾,卻也算得上十分清秀,發鬢上插著的鳳釵步搖更是增添無數風采,只是這般貌美的佳人,卻不是昭華心中的女子,空有這一些浮華無物又有何用。 繼而心中憤然,那水鏡上便緩緩爬上了裂痕,散碎在地上。 單雪被嚇得不輕,連忙跪伏在地上,勸說道:“娘娘,奴才自打飛升便一直跟在您的身邊,您心里有多苦奴才都知道,可是天君的心沒有人能猜透,您又何必每一次都自己個兒傷自己個兒!莫不如棄了那同五十陰魔的約定,安安穩穩做個天后,也好過天君埋怨您,您又每日夜中落淚啊......”話畢,爬伏到繆若腳旁。 聞言繆若轉了神情,可這番話說的是輕巧,自她趕去西天見了陰魔,便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即便可能永遠失去昭華,但她也有了能與仲靈爭奪的機會。 繆若緩緩扶起了單雪說:“雪兒,你以為本宮不這樣做,天君就會對本宮好么?不是的......從來都是不是的,他的心中只會有一個人,那樣一個毫無身份的人?!?/br> 話盡時,她哭不出了。 那一夜昭華暗自離開了九重天趕去東海,也是那一夜鳳棲殿燈火通明,夜半笙歌燕舞,再不付從前的那份寂靜,單雪守在殿外聽著過往的仙婢們私下議論,天后性情不穩,難討天君歡心,這一日勢頭好不過接了天詔,大抵過不了百年,這天后便要換做旁人來做。 試問世間有哪一個女子能終年承受這般,受盡人前人后非議,看著仙婢不斷向里間送酒,單雪卻不知能做什么,或許正如繆若說的話一樣,若是從未喜歡上一個人,那便不要去對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動心,那付出的一切化作尖刀反刺過來,遠比獨守空房百年更為傷人心。 忽而遠處天際來了一抹佛光。 正是遠在西天極樂界的五十陰魔,單雪連忙附身參拜。 鳳棲殿內散落了一地的酒壇,酒香只比酒泉清淡些,而那端坐著的女子正是繆若,喝了不下百壇酒,可卻抹不平心中恨,只能不斷想起每一次昭華厭惡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深刻,終于那哭了太多的眸子承載不住淚水,一滴滴落下干涸,最后心中哪怕再痛,也哭不出半分淚來,只有平靜。 右手晃了晃酒壇,果然這一壇也被她喝盡了,繆若抬眸看向前方喚酒。 這一眼,卻見到了救星,便是一襲白衣的五十陰魔。 初時見五十陰魔,便是在蒼翼來襲重傷昭華,那時他許了她一個多年未能實現過的心愿,便是一招安安穩穩嫁給昭華做天后,享受三界眾生朝拜,再也不用每日滿心歡喜的去討好一個人。 可這世間又哪里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許諾的,這根本就是從一個漩渦跳到了另一個漩渦當中罷了。 繆若腳步虛浮的走到五十陰魔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抱著衣袍的一角,哽咽道:“佛祖,本宮聽您的話,可謂言聽計從,可您看看這碩大的鳳棲殿,他從未踏足過半步,更是距本宮千尺,這份奢望了太久的情,終究是成不得真的......” 五十陰魔緩緩撫起繆若滿是淚痕的臉頰,神情溫柔猶如看向自己的孩子,說:“這世間一個情字,本就是會讓人痛苦,更何況你是仙,更應該懂得這些,凡界本座從未太過涉足,多少也知道些你們的事情,只是哭泣從不解決問題,正如你當初來求本座一樣,不是么?” 繆若半倚在地上,愣愣的看向五十陰魔,疑惑的說:“可是如今本宮已不再是從前的本宮,懷了蒼翼的禍胎,在凡界昭華不可能不知,九重天天上的眾仙官也不能不知,只是人人礙于那份薄面,不說罷了!這樣的一個本宮,又怎么能奪回昭華的心和愛呢......”話畢,又像是醉了酒般,晃晃蕩蕩游走在殿內,看著被微風吹動的浮紗,癡癡笑了。 五十陰魔看著那瘦弱的背影,緩緩從掌心中浮現出了一抹紅暈,恰似一個未成形的嬰兒。 許是余光看到了,繆若神情十分驚恐般,高喊道:“那是什么!不要給本宮拿過來,本宮與他沒有任何關系,”隨機便拿起身側的瓷瓶一次次扔出去,可那朵紅暈卻從來都沒有被砸中,反而朝著扔來的方向飛了過去,伴隨著一陣陣陰笑,圍繞在她的身邊。 繆若恍然大悟,這便是她墮掉的那個禍胎,是她親手扼殺的,一個踉蹌便摔在了冰涼的地上,呆愣愣看著遠處的五十陰魔。 五十陰魔瞧見繆若安靜下來,這才緩步走了過去,一臉慈善,緩緩抬手將人扶起,繼而指向了那抹紅暈,這雖說是禍胎,卻也是如今上乘的法器,此時仲靈正在東海歸墟尋欒華子,昭華在九重天心神不寧,便是最好的時機,更何況那凡人晏修遠還在手中,又何愁沒有辦法,只是自古女子便弱,更愛為情所困。 曉得了五十陰魔的來意后,繆若接過紅暈,說:“佛祖,可是要本宮去害天君?” 五十陰魔緩緩一笑,搖了頭自是否認。 繆若無計可施,只得點了點頭,收起了禍胎叫殿外的單雪,又送了幾壇好酒來,飲至啟明星升,方才哭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