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皇之期
然既然知道了人皇的死期,我這廂也再沒有理由去死扛著這個罪名,便不如索性一股腦的認了。 冥帝司見我已然恢復了些心神,便又悄然浮出了牢房,一路騰云趕到了天祿閣,見皇后正率領宮人疾步狂奔著。 許是這皇后也是才得了消息,一臉的驚慌失措更大過于自己要死了丈夫的悲痛,使得冥帝司浮在云朵上,不禁嘖嘖兩聲,此女子本性為涼薄...... 因人皇的rou身本就已是寒涼之體,又借助寶物,加之暖炭護著,方才得以存到了今日。 皇帝病重的消息自天祿閣傳開遍布朝野,而這太醫院卻落入了悠悠眾口,醫官們在殿外跪了一地,任誰也沒能說出個救命的方子來,使得崔公公記得來回踱步。 遠遠瞧著皇后帶著一大批宮人過來,他連忙伏地行禮,但等再抬手招呼侍衛相互阻攔時,卻為時已晚,天祿閣唯一的殿門,已被宮人擋了個嚴實。 皇后理了理發鬢,說:“崔公公,本宮這般從東宮趕過來,全是為了皇上的病情,這么多天本就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同樣都是數九寒天,為何獨獨圣上要這么多炭盆圍著,方才能理政!可你卻瞞住了所有的大臣和本宮,延誤了皇上龍體的康健?!?/br> 崔公公被皇后這劈頭蓋臉的一番責問,嚇破了膽,連忙跪在青石地面上不知所措,若說此時他放皇后進了暖閣,便是違背了先前皇上下的旨意,只是如今東宮之主不是他個奴才能夠阻攔的,這事情也在瞬間變了模樣,只得磕頭謝罪。 而此時,一路提著藥箱在殿前跪了幾個時辰的醫官們,見皇后也過來了,額間滲出的冷汗更是止不住的留下,不得不抬手用衣袖一下下的擦拭著,可是擔憂卻不會抵過盤問,一股冷風吹過,皇后便轉身看過來。 大晉皇宮里戒備森嚴,所以皇帝但凡是生了病,也都是招幾名擔任院判的醫官將藥房寫在內冊上,如今國難當頭,宮人顧不上許多,也就成了常事。 崔公公抬眼看了過去,心口一緊,便顫抖著說:“還請皇后娘娘息怒,先前皇上已經下了旨意,只得有太醫院的張醫官入內診病,除此之外,皆數殿外跪安即可,奴才也是沒辦法了!” 皇后身居六宮之首難免脾性有些高傲,此時被崔公公的一番話揶揄回去,登時便惱怒起來。 她緩步走到了崔公公面前,說:“本宮與皇上是什么關系,這一道旨意攔得了旁人,卻也要連同本宮一同攔著嗎!”話畢一腳踹了過去,落滿薄雪的青石地面濕滑,一不留神人就栽倒下去,身后醫官們額間的冷汗便愈發多了。 正當繆若準備抬腳走進內閣,卻被身后的婢女單雪伸手攔了下來,極為機警的眼睛瞟想了半空,在那層層云朵之下,仿佛有什么人在偷窺著,不得已這腳又收了回來。 只是這一眼卻也讓云朵之上的冥帝司,嚇得止不住猛拍胸口,他原以為浮在半空便不會再引起人的注意,豈料這人皇的皇后眼神十分毒辣,只一眼便尋到了他的藏身之處,十分怪異。 既然昭華不在暖閣,那她闖進去也沒有用途,繆若甩袖給眾醫官下了狠話,才又緩步回了東宮。 瞧著天祿閣外的情景已然穩定,冥帝司才抖了抖廣袖隱了身形,化作一陣清風拂過眾人,進了暖閣內守在人皇rou身的一旁護法。 然不過是三日有余,這人皇rou身就已然不似前幾日那般良好,果然是在生死簿上劃去了壽命的皮囊,這一離開天君便要化作一捧黃土,消散在天地之間。 正當冥帝司感慨萬分之時,那龍榻上的人卻忽然咳了兩聲。 冥帝司一臉呆愣的看著,方才反應過來是昭華回來,笑道:“天君修為果然是三界至高,不過三日便已然恢復大半了!” 昭華嘆息一聲緩緩做了起來,臉色微白說:“十方圣水之傷太過重,即便是本君用修為相抵,也不過是才恢復了大半,倘若那時未能取出在仲靈體內,她必然是要被這圣水散了修為?!?/br> 冥帝司聞言臉色微沉,即便如今天君不在乎為仲靈默默付出了多少,可這廂散修為,卻也不是吃杯茶,更何況那亂了的運數和天劫,都虎視眈眈盯著九重天,一眼看向殿外,一面又低聲道:“前幾日帝司前去教授欒溪佛法仙緣之術,近日已有成效,許是再過個兩月,便可重筑仙身,屆時天君也好了了一樁心事?!?/br> 昭華頓了一頓,說:“原來在凡界已經過了這么久,欒溪的仙緣也馬上就要成了,本君同仲靈的緣分也將盡了?!?/br> 凡界一年乃是天宮一日,照昭華最開始計劃好的一番,在這凡界的一年中,能與仲靈圓了曾經在九重天未能有圓滿的夢,可這廂卻無端卷入了蒼翼,這些百年前的宿敵,一番美夢化作烏有。耳畔處依稀能夠聽到外圍醫官們的相互斥責,卻又被崔公公一聲聲的催促禁了聲,這便是人性,也是仙者不能完全忘卻的劣根。冥帝司見昭華聽著這些閑言碎語許久,不得不上前說道:“仲靈若是知道您她做了這么多,一顆心里只有她一人,必然不會再怨恨您五百年前奉天詔,迎娶天后了?!痹挳厱r,昭華扭過頭一愣,若按仲靈那副性子,知道了凡界的事情,怕是恨不得一云綢劍劈了他才解恨,又哪里會想到這般的柔情感念。 即便有昭華在體內支撐著,這人皇的rou身畢竟已是無魂之身,一日中多半都是疲累了,他倚著軟靠,說:“即便天劫過后,也莫要將這些事說與仲靈聽?!?/br> 冥帝司被昭華這句話說得有些發懵,若說如今是擔憂九重天上面那位天后一時生了惱氣,那也大可冊立天妃,無非需要這般愛的辛苦,卻又道不出個好情分來,一時間想不通個所以然來,便問道:“帝司為天君不解,為了仲靈您險些就將那性命和滿身修為散盡,為何又不要她知道,念上您的半分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