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玄衣劍客
一輛裝飾極盡繁華的馬車疾馳而過,小廝抖了抖馬鞭,不時回頭看望著,好似車內坐著的人有了新吩咐,一面心有不甘撇了撇嘴。 清風不斷吹動帷裳,露出了車內人的衣角。 冥帝司摸摸臉頰:“天君,您說我這好歹也是東海歸墟的正位上仙,卻讓您給變成這小廝模樣派來趕車,委實丟顏面,就算為了仲靈,也不至于裝扮成這樣吧,我都快不認識您了?!?/br> 昭華聞言抬手取下了面具,癱在手心靜靜的看著。 仲靈,之于你,我從未忘記。 片刻后昭華再次帶上面具笑道:“那你可知這上仙并非依附于形,譬如在歸墟,你便是東周大地眾仙都遙不可及的東海之主,”伸手撩開帷裳,又道:“而今你是在為我趕馬車,自然應是,一身布衣小廝模樣,是以眾仙也不及你?!?/br> 冥帝司緩慢轉過頭看向身后笑容甚是和善的昭華,只感覺自己是上了賊船,怎奈還被他施了易容術法。 看著氣運薄冥帝司說道:“估計前面不遠就能趕上仲靈他們,您是準備自己沖上去,還是帶著我這個累贅?” 話畢昭華便將冥帝司的氣運薄搶來放在馬車上,而后一道金光飛向前方。 冥帝司見狀竊笑,像是解脫了。 奔赴上清,官道要比山路安全些,聽著晏修遠說,再過一個小鎮便到上清了。 只是官道上人越來越少,讓我有些起疑,加之晏修遠和欒溪都不善武,若真有刺來怕是難逃一死。 未等我想出辦法,走在前方的欒溪忽然受到驚嚇,嗚呼一聲險些從馬背上滑落下去。晏修遠身后閃出幾道黑影,寒光迸現,借著路旁林中的暗影飛速沖下來,勢要取人性命。 我松了韁繩卻也使不出靈力,只能避著刺,將欒溪推向晏修遠,才得了空隙急喊:“你們兩個先走,我隨后就跟上,”話落間踢了下馬,二人便快速離開了??上喔虆s已殺紅了眼,追著我不放,礙于在密林中腳下步伐蹣跚,一個不留神便被當胸一腳踹在了地上。 見狀我捂著胸口撕裂般的疼閉眼等死,心中甚是惆悵竟要死在凡間,饒是躲過了繆若,也躲得過焰冰地獄卻躲不過這星月彎刀。 誰知一柄長劍直插擋了彎刀,玄衣劍站定,擋在我身前道:“多年未曾用劍略生疏,不知各位可否一試?” 我頓了頓,覺此人甚是勇猛。 然我卻要趁著這個空檔順勢溜走,趕去上清找欒溪,剛剛那凡人一腳恰好踢在我心口多年的舊疾之上隱隱作痛,怕是這護體真元也破了。 眼前的路像是多年之前一般模糊,我無意識的靠著樹身倒在了地上。 昭華了卻刺,走到我身邊:“天門前我就知道是你,即便自己受了傷,也不愿來為難我?!?/br> 靈光退卻昭華抱我入懷,隱入密林中。 破了真元,也傷到舊疾。昭華皺眉,修長的手指輕輕撩開紗衣看清心口舊傷,像被印證了什么一般指尖微微顫著,慌了神。 此后余生中,我傾盡全力也會護你周全。金光匯集在掌心,緩緩將竹榻上昏迷的人圍住,隨著精純靈力逐漸灌入,原本微弱的真元多了層金色。 見竹榻上的人已無恙昭華便走了出去,看著百家燈火,心中卻想起多年前仲靈說過的話。 如果有人曾放棄過我,大抵我也不會再記得他,感情這東西向來就是不能隨便放棄的。 心尖覆蓋上一抹酸澀,昭華仰頭遙看著,從前你擔心我,會離開你,如今卻恰恰相反了,我怕你的余生中再無對我的提及。握著的云稠帶順勢變成了一柄帶著靈光的銀劍,華服輕攜月中,只留下一抹金色。 不比幽幽谷中愜意,耳旁悠然傳來些許琴音,我驚醒:“是誰在那彈琴,不知道擾了我清靜!”話畢我捂嘴呆愣。 昨天明明是在被刺追殺,怎么就變成我在這竹屋睡覺了,抬手撫向心口,之前那股疼也沒了。 上下打量起了這竹屋,雖說搭建的有些簡陋但也能看出主人的不凡,倒是比我幽幽谷的房子有品位,方桌上的云稠帶卻不知為何被斂去了靈氣,我匆匆走過去也沒解開那封術,頓時懷疑起了昨日的那個俠。 待我尋著琴音緩緩走向了竹屋前的密林中,才看清那彈琴之人正是玄衣俠,便想上去責問一番,卻險些被周圍機關給傷到了。 我心甚慌。 可那俠卻對我的出現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十分穩妥的將我救出來。 需知昨天俠是背對著我站著,所以如今當我看到他的面容時,不免就有些驚訝那半塊面具,恰好將人三分之二面容盡數遮住。只是他的這一雙眸子生的卻極盡神韻,看久了會讓人亂了心神,于是我甚是暈眩的在懷中輕語:“恩公,我很久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呀?” 他聞言極速將我從懷中推了出去,生怕我會再次借機輕薄他,轉身便離開,進了竹屋。 我伸手拂了拂身上的塵土:“不過是救了我一命,連問一句話都會發脾氣,難怪要自己住在這深山老林!” 話落間竹屋里的人便走了出來,原本就高出我很多的個頭,這下正好擋住所有陽光。我被他嚇的有些后退,但氣焰不能低。 忽而他伸出手,我瞇了瞇眼看清了紙上寫著的幾行草書大字,之所以說草書是因為字太爛,拜讀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他是在攆我離開。 我被羞辱的怒火中燒。 抬手直接搶下那字跡甚低劣的紙撕掉,以示我被人羞辱的憤然。五百年前,我落于幽幽谷中,雖說保護了人參精,但卻也實屬白吃白喝在谷中混著小日子,如今不過是因受傷在這竹屋睡了一覺,他卻百般刁難,委實狹隘,若非現在靈力被封印反噬,我定然要跟他斗一斗,分出個高低勝負,但轉念一想卻又放棄這個想法,好歹人家是救了我,就算他再有失禮數也需得念著些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