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的，現在的問題是，不管他當做什么，在別人的眼里，尤其是王宜然的眼里，他都是把冬長青當做季星臨的替身看待。

    除了不想讓王宜然和季星臨知道，修覺，更不想讓冬長青知道。

    該死，他怎么會把事情搞到這種地步。

    “唔……”冬長青被捂著嘴，快要喘不上來氣，十分不適的動了動肩膀，而看著那兩個離他們越走越近的人，修覺卻更為緊張，半個身體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聽話，先別動?！?/br>
    冬長青放棄掙扎了，他歪著頭，懶散的靠在修覺的肩膀上。

    冬長青記著，頭幾天修覺還說，等國慶節過完，帶他去精神病院重新做個檢查，看看他的腦子有沒有回復正常。

    現在可好，他正不正常不知道，好好的修總說瘋就瘋了。

    看著季星臨和王宜然從商場后門離開，修覺長舒了口氣，緩緩的放開了手。

    然后，一切都不對了。

    他的手心濕潤，冬長青的臉頰微紅，少年的身體軟綿綿的黏在他的胸口，急促的喘息聲伴著清淺的香氣，不斷的沖擊著修覺的所有感官。

    砰——

    砰——

    砰——

    冬長青氣喘勻了，可修覺還是一動也不動，他抬起頭，十分困惑的問，“修總，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修覺猛地回過神來，向后退了一步，“我……”

    他聽到了，刺耳的聲音，從他的身體里傳來。

    “修總，是不是你手機響了?！?/br>
    什么？什么手機？

    就像是被延遲了一般，熟悉的鈴聲這會才傳進耳朵。

    “……是，是我的手機?！毙抻X清了清嗓子，甚至沒看打來電話的人是誰便接了起來，“喂?！?/br>
    電話那邊傳來明朗的聲音，“修覺，你在哪??？我和宜然在商場這邊看到你的車了?！?/br>
    該死！他怎么忘了自己把車停在后門。

    “我在商場附近，有些事要處理?！毙抻X的聲音格外淡定，和平時無異。

    “什么事啊，要是中午不忙，我們一起吃頓午飯吧？”

    “現在不行，這邊的事走不開?！毙抻X說著，眼神飄忽的往冬長青身上掃。

    他是真的走不開。

    “國慶還這么忙，你是不是做老板的啊……行了，不打擾你了，多注意休息，拜拜?！?/br>
    “嗯?！?/br>
    電話很快就被掛斷了。

    像是一個認識多年的老朋友，偶爾打電話來寒暄。

    這種距離，讓修覺很舒服，很愜意。

    “好了，我們走吧?！币粋€電話的功夫，修覺已經忘記了從他身體里傳來的，那陣驚天動地的聲音。

    冬長青全程狀況外，修總剛給買了手機，還突然發了瘋，自然說什么是什么，“去哪？”

    “買衣服，不，先去趟洗手間?！?/br>
    修覺倒還沒忘了自己一手心的唾沫，身上再怎么香的人，口水的味道也一定不好聞。

    冬長青跟著修覺走到洗手間門口，嫌棄里面有股清新劑的味道，不愿意進去，他抱著紙袋坐在椅子上，一臉乖巧的說，“我在外面等你?！?/br>
    修覺想，自己就是洗個手，便點了點頭，“你別亂跑?！?/br>
    “好~”

    洗手池在男廁所里面，修覺走進去，里面空無一人，他看著鏡子里眉眼冰冷的自己，腦海里莫名冒出冬長青緋紅的臉頰。

    他的臉又白又嫩，皮膚和嬰兒似的，修覺認為自己沒用多少力氣，可剛剛把手拿下來的時候，他的臉上隱約的留著青白的指痕。

    修覺抬起手，那里黏膩的口水已經消失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微微低頭，聞了聞自己的掌心。

    仍然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雪山，深林的味道。

    冬長青的味道。

    好像，沒必要洗手了。

    第二十三章

    修覺去洗手間之前, 一字一句的叮囑冬長青，讓他別亂跑。

    冬長青是打算聽他話的。

    畢竟這商場里這么大，這么多人如果他到處亂走，走丟了倒還好, 要是被人販子拐跑了，可是會把他的腿或者胳膊打斷, 讓他去流浪做乞丐的。

    這話王姨每次給兒媳婦打電話的時候都說, 生怕她的小孫子走丟了，冬長青也牢牢的記在了心里。

    冬長青不想那么慘，他的生命已經沒剩多久了, 很快就要死了, 他要好好的過完最后一段生命。

    然而, 他看到了季星臨。

    季星臨戴著墨鏡，手里拿著口罩, 腳步匆忙的從他前面經過, 冬長青一眼就認出來了。

    咦。

    冬長青那一刻腦子里什么都沒有想, 只是下意識的站起身，跟在季星臨的身后。

    季星臨拐了彎后走進了一家店, “你好, 你們有看到我的車鑰匙嗎？”

    店員急忙從吧臺里拿出鑰匙，“不好意思季先生，剛剛發現您鑰匙遺落在這里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您了，給您添麻煩了?！?/br>
    季星臨的聲音染上了nongnong的笑意, 溫柔的不得了，“沒事沒事，是我總丟三落四的，謝謝你?！?/br>
    冬長青想，他說話的聲音可真好聽呀，比總是兇巴巴的修總好聽多了。

    “不客氣，季先生慢走?！?/br>
    季星臨轉身，與店門口直愣愣盯著他看的冬長青擦肩而過。

    他不想讓在停車場的未婚妻多等，很著急的原路返回，絲毫沒有留意任何人。

    冬長青呆滯了兩秒，又懵懵懂懂跟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他已經不像剛變成人的時候那樣總是沖動犯傻了，他知道自己只是單方面的喜歡季星臨，而季星臨根本不認識他……

    可是……他對季星臨動情，才會變成人，就該要和他好才對。

    洗手間在安全通道的旁邊，一直往外走則是商場后門，季星臨向右轉后，遠遠的看到了在洗手間門口的修覺，他一臉嚴肅的對工作人員說著什么。

    季星臨面露驚喜，笑著走了過去，“修覺！”

    修覺愣住，緩緩抬頭，視線從季星臨的臉上劃過，落在離他五米遠的冬長青身上。

    ……

    “干嘛呢，又吃槍藥了？”許久未見，季星臨對修覺的態度卻絲毫沒有生疏，從小到大的玩伴，好友，這世界上沒有比他倆更親近的同齡人了。

    “沒事?！毙抻X神情淡漠，手指微微合攏，藏在了身后，“王宜然呢……”

    “她在停車場呢，我車鑰匙落在店里了，哎，我跟你說，我從早上九點開始就陪著她在商場里逛，逛的腿都要抖了，待會還得回家給我父皇母后三拜九叩，想想我都累得慌……”

    “那，你趕緊去吧，別讓她等急了?！毙抻X的聲音略微有些嘶啞，這是他第一次想要快點結束和季星臨的對話，每過一秒鐘，他心里那莫名的恐慌和擔憂都會加重一分。

    他怕冬長青跑過來，季星臨會誤會，又怕……冬長青誤會。

    修覺覺得自己百口難辯，他只能強裝鎮定，希望季星臨早些離開，這樣事情就會很簡單了，冬長青是個小傻子，什么都不會知道，只要帶冬長青去冰欺凌店，或是買些零食，現在故意不理他這件事，很好糊弄過去。

    幸好，冬長青始終站在原地。

    冬長青之所以沒有挪動腳步，是在思考一件很讓他難以理解的事情。

    他看著修覺和季星臨，腦子里忽然冒出上次去修覺公司，女秘書說過的話。

    他和季先生很像。

    修總對季先生是真愛。

    季先生訂婚了。

    季先生，毫無疑問就是季星臨。

    冬長青抿唇，眼眸中nongnong的疑惑逐漸消散，這會好像有點能理順其中的關系了。

    修覺和他一樣喜歡季星臨，可季星臨訂婚了，冬長青知道訂婚的含義，要和另一個人相守一生，直至死亡，也就是說，修覺和他一樣，是單方面的喜歡，他們之間存在著競爭關系，又都是失敗者。

    說起來可真讓人傷心。

    不過，既然是這樣，修覺為什么要對他好？

    有一個理由在冬長青的腦子里隱隱成形，可在沒有最終答案之前，那只是一個不知對錯的解題思路。

    “朋友，你最近很奇怪啊?！?/br>
    “嗯？”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你好像在回避我，是我哪對不起你了嗎？”

    季星臨向來直接，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修覺笑了笑，“你想多了，就是這幾個月工作比較忙，就許你去國外發展，不許我努力打拼事業？”

    雖然修覺這么說，但是季星臨還是感覺那里不對，他輕輕的嘆了口氣，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里，難得有了些憂郁，“好吧，如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我們這么多年朋友，有什么事不能直說，我這人反應慢你又不是不知道……”

    和修覺一樣，季星臨也很在乎他們之間的友誼，只要不是殺父奪妻之仇，他這輩子都不想和修覺疏遠了。

    “你國外待的聽不懂人話了嗎？行了，真沒什么事，別讓王宜然等太久?！?/br>
    “那行，我先走了，過兩天找你玩……你也別工作太拼命，錢賺再多死了也白費，早點談戀愛，成個家?！?/br>
    “嗯?！毙抻X胡亂答應著，生怕季星臨走幾步突然回頭，跟著他一起往商場后門走，“你也是，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好好陪陪家人，他們一定都很想你?！?/br>
    季星臨笑，“你現在說話怎么怪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