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他胡亂的用袖口擦了擦,又忙追了上去。 趙峴倔強的再一次牽起趙寧的手,十指交纏,他目光堅定的帶著她大步往前走,仿佛這條路的盡頭就是一生的終點。 做不成情人,回不到兄妹,趙峴已經找不到更適合他與趙寧的位置,與其這樣折磨著自己,不如享受這片刻的溫存,哪怕,下一刻是地獄,他也不會后悔。 第42章 趙峴方一靠近,趙寧便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 懷了身子的人,嗅覺總是比常人更為敏感。 她嫌棄的歪頭睨了他一眼,嘲諷的話已到了嘴邊,可見他原本蒼白的唇色忽然變得紅艷艷的,唇角處更殘余了一抹鮮紅,愣了一瞬,連指甲死命摳著緊緊握住她的掌心,企圖扣掉一塊rou的動作都松了幾許。 她歪了歪嘴,不屑的道:“身體素質這么差?隨便幾句話就能氣吐血啊,嘖嘖嘖,就你這慫樣,還想不想……” 話音未落,趙峴的目光已寒測測的射了過來。 “我身體素質好不好,你真想知道?” 說完,還未等趙寧反應過來,自己倒是率先紅了臉頰。 他忙別過臉,當作什么都沒發生,悶聲拉著她一道往前走。 也不知自己胡思亂想著什么,面頰越來越紅,一路延伸至耳根,甚至隱藏于衣領下的脖頸也漸漸泛了紅。 趙寧瞧著他的模樣,有些莫名其妙,倒也忘了方才他話里的意思。 她不解的問:“你想啥呢?” “沒什么?!?/br> 沒什么你臉紅個啥?當我是傻子呢? 趙寧現在特別愛較真兒,也不知為何。 她頓住腳步,干脆不走了,繞到趙峴的跟前,認真的打量著他。 好看的眉宇皺在一起,眼神帶著探究。 趙峴見狀,忙別過臉,目光閃躲的裝作若無其事,視線不知該放向何處。 默了一瞬,臉皮又燒的更加厲害,他悶咳了一聲,索性繞開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轉移話題,問:“你來小葉城之后,可有去過哪里游玩兒?” 趙寧自打懷了身子,腦子越發變得笨拙,回頭間就能忘記自己方才要做的事! 她忙跟上去,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嬌氣。 抱怨著道:“還未到小葉城便被唐鰲擄了去,剛到武英侯府又被你擄走,別說是玩兒,連人身自由都談不上?!?/br> 趙峴怕自己走的太快她跟著會累,遂又放慢了步子。 聽她絮絮叨叨的抱怨,順道將自己也數落了一通,不知為何,心情格外的愉悅。 他唇角噙著一抹笑,享受趙寧帶給他的片刻親近。 也沒再厚著臉皮去牽她的手,倆人肩并著肩,從最熱鬧的長街一頭慢慢走向另一頭。 街上人頭攢動,叫賣聲吆喝著此起彼伏。 趙寧像個天真爛漫的孩子似的,見著什么稀奇的玩應兒都想瞧一瞧。 “喂,這個是什么?” 趙寧連他名字都懶得叫。 哪怕如此,趙峴也非常滿足,只要不是針鋒相對就好,左右也不會喚他一聲夫君,叫了什么,又有什么關系? 倆人在街上逛了會兒,趙峴懷里大大小小抱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應兒,大到紙鳶,小到蛐蛐,雜七雜八一大堆。 趙峴毫無怨言。 見趙寧的興致頭淡了不少,走起路來也不如方才歡快,停下,柔聲的問:“寧兒可是累了?” 趙寧‘嘁’了一聲,不耐煩的道:“走這么久不累才怪?!?/br> 對于趙寧情緒的不穩定,趙峴很是縱容。 他曾私下里詢問過軍醫,懷了身子的人需要注意哪些事項,其中一條便是她們懷孕初期喜怒無常,沒有解決的辦法,盡量順著,脾氣來的快,去的更是快。 他瞥了眼趙寧,眼內閃過一絲心疼,站在原處想了想,又蹲下身子,道:“上來,我背你?!?/br> 趙寧站在原地沒動,她垂眸,睨著懷里抱著滿滿的東西,依舊高技能的蹲在了地上的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喂,對我這么好,我有點受寵若驚啊?!?/br> “上來,我背你?!?/br> 趙寧雖然笑的肩膀亂顫,但是眼內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她俯身,湊到趙峴跟前,調侃似的語氣,問道:“喂,你是不是良心發現了,覺得以前對我太壞,所以現在想要補償了?哼,你想補償,也得問問我要不要啊” “寧兒上來,我背你回去?!?/br> “我才不要你背?!闭f著,直接上腳,沖著他后背大力的踹了一跤。 趙峴毫無防備,他重心不穩,摔了個狗吃屎,懷中的東西散了一地,額頭也撞出好大一個包。 周圍不少的百姓,見狀,紛紛圍了過來看熱鬧,人數逐漸增多。 更是有人對著趙寧指指點點,難聽的話不絕于耳。什么‘自私’、‘沒有涵養’、‘不懂得感恩’、‘怪不得用幃帽遮住臉,怕被人認出來仍雞蛋’云云之類的。 起先,趙寧還心情舒爽的看著趙峴蹲在地上悶聲不響的撿東西,當聚集的人數越來越多,討伐聲也越來越大時,方才的好心情也逐漸消失。 她抿起嘴,眼淚含在眼圈,委屈的剛想沖著眾人大喊‘是他一直欺負我,一直都是’,不想趙峴率先開了口。 他抱著東西站起身,沖著一群打抱不平的百姓,道:“是我自愿的?!?/br> 言罷,也不在乎眾人的反應,又重新蹲在地上,執著的道:“上來,我背你回家?!?/br> 趙寧聞言,身子一顫,她愣了一瞬,方才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再一次模糊了雙眼,她吸了吸鼻子,慢慢踱步上前,趴在他的背上,由著他背著自己堅定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夕陽西斜,紅霞掛了半邊天,余光將倆人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趙峴看著地上的影子,沒來由的,彎唇笑了起來。 像個孩子,天真又滿足。 趙寧,你興許不知,哪怕簡簡單單的一個影子,都會讓我高興許久,這種近似病態的感覺,我厭惡至極,又貪戀至極。 趙寧雙手抱著趙峴的脖頸,側臉貼在他寬闊的后背上,小聲的嗡嗡道:“趙峴,若是從小到大,你能一直像剛剛那樣,無論我對錯,都站在我這邊,即便后來,你對我做了很壞的事,我依舊會原諒你?!?/br> 趙峴聽著她似帶有哽咽的聲音,步子遲疑了一瞬。 重現邁開步子,他開口,緩慢而堅定的、像是起誓一般,認真的道:“給我個機會?!弊屛易C明給你看。 “趙峴……” “嗯?” “你說要背我回家,可是我還有家么?” 過往的十七年里,她仿佛一直過著另一個‘趙寧’的人生,懦弱是假、遲鈍是假、歡喜是假,只有悲傷是真真切切的。 她總以為,只要她表現的懦弱無能,趙稷就會把江山傳給趙峴,她不想背負那些不屬于自己的重擔。什么皇位、什么權利,強加在她身上時,可有人曾問過一句,‘你想要么?’ 此生惟愿,做回自己,找處廣闊無垠的大草原,牧馬放羊,無憂無慮的過活。 這很難么? 興許對普通人來說,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然而,生于帝王之家,她的人生,哪里又是她能左右的? 趙寧想到此,隱忍的眼淚終于決了堤。 她將整張臉埋在趙峴的后背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滾滾而落,悶聲大哭。 過往,那些壓抑的歲月,猶如時光機器一樣,在她腦海中一幕幕飛速而過。 她剛記事時,便是長她兩歲的趙峴一直帶著她胡鬧,打碎父皇最喜愛的五彩云鳳紋瓶、摘掉母后寢宮里剛剛盛開的金盞花……,那么多那么多,哪一次不是趙峴背黑鍋? 受罰的是他,哄著她的仍舊是他,就連她偷偷跑去宣政殿,抱著玉璽往他臉上印,他也毫無半分怨言,他曾經那樣寵溺她,為什么后來的他們會變成這樣? “趙峴……”趙寧抽泣著問:“我們不能回到從前么?我們為什么回不去了?” 趙峴的聲線也低沉了幾分,暗啞著道:“是啊,為什么不能回到從前呢?”為什么會愛上你?為什么不能退回到兄妹的位置? “趙峴,你不能一直當我的哥哥么?” “寧兒,你想我一直當你哥哥么?” 趙寧吸了吸鼻翼,她想了想,自己又搖頭否定掉,哭的比方才更加的傷心,透著絕望,道:“不能了,趙峴,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那么恨你……那么恨你……” 趙寧已經忘記自己何時回到的府上。 待她睜開眼時,發現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沖著外頭喚了聲清月。 “主子,您醒了?”清月急匆匆走進來,她放下手中的銅盆,擰了條熱帕子遞給趙寧凈臉,見著她哭的紅腫的雙眼,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試探的問:“王爺欺負您了?” 趙寧想了想,搖了搖頭。 她最后的記憶停留在趙峴的回話上。 他說:“寧兒,你希望我是你的誰?那我日后便是你的誰?!?/br> 清月更是不解了,“那您為啥哭?不是出去玩兒么,一個兩個的,回來咋都變了樣。王爺貌似心情也不算好,回來后,一直拉著李將軍喝悶酒,這都一個多時辰了,空酒壇子一壇壇的往出運,鬧的哪樣?” 趙寧詫異了一瞬,想了想,又抿起唇來,不再說話。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了一瞬間的遲疑。 下午說了許多很過分的話么?不對,趙峴怎么可能因為她而壞了心情。 * 趙寧用過晚飯,由著清月伺候著沐浴。盥浴室內,霧氣騰騰,似隱若現著她逐漸豐滿起來的身材。 她嬌羞的睨了眼自己身前兩個越發變大的‘小籠包’,紅著臉頰,問了句:“她最近怎么長的這么快?束胸快要擋不住了?!?/br> 清月被她逗笑,肩膀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