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沒想成,趙峴當即沉了臉,周身散發的戾氣像是蒸騰的水汽,看得見卻摸不著,委實讓人心里沒底。不過,這也間接的證明,拿趙寧氣他,路子對。 “你說什么?”趙峴語氣沉沉,吐字極緩極慢,像是思考了許久。 “呵?!瘪樠匝鲱^瞅著他,莞爾一笑,調侃似的道:“草民不過隨口一說,王爺何必動氣?” “你哪只眼睛瞧見本王動了氣?” 身后側的凌越抽了抽嘴角,心里忍不住腹誹:不用看正臉,單是盯著他的后腦勺也能瞧得出,絕逼氣的不輕。 駱言聞言也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不言而喻的眼神哪里還需要再說明什么,不點破罷了。 到底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趙峴又是那樣的身份,方才不過一時沒忍住,此刻反應過來,方覺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妥。 像個婦人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爭風吃醋,委實失了風度。 駱言不再言語,他更是不會再多說半句,索性,翻身下馬,朝著守衛的士兵走去,冷聲問:“為何封鎖城門?” 凌越見狀也翻身下了馬。 自家王爺什么脾氣秉性,他自是清楚不過,今日能當眾說出這些,想來也是氣的不輕,不過,既然倆位主咖已經狹路相逢,就這么過去了,委實達不到什么目的,于是,助攻·凌越·君再一次自動上線。 他屁顛顛的蹭到駱言身邊,笑呵呵的問:“你就是駱言?上次,在欲仙樓內,同太子殿下摟摟抱抱的那一位?” 駱言覷眼打量著來人,單眼皮、高顴骨,五官立體分明,模樣還得上俊朗,不過,咧嘴傻樂跟只傻狍子似的,又是鬧哪樣? “你不是康平王的貼身侍衛?”若一般人聽到駱言問話,八成以為問的多余,可聰明人不用過腦便懂他的弦外之音,意思是,你家王爺都避開了趙寧的話題,你又賤嗖嗖的重新提及,確定不是來拖后腿的? 凌越無辜的眨了眨眼,不解的道:“我是啊?!?/br> 駱言:“……” 他余光瞥了眼趙峴僵直的背脊,見他不自知的又重復了一遍守衛已經答過的問話,不覺更是有趣。想要見康平王失態,委實不容易。 駱言故意壓低了聲音,又恰好能讓趙峴聽見,言笑晏晏的道:“正是在下?!?/br> 凌越一聽,來了興致,他也學著駱言的模樣,微微躬身,小聲的問:“你和太子殿下什么關系???” “你猜呢?” “聽聞太子殿下也好龍陽,難不成你就是那位?” 駱言給了他一個自己領會的眼神。 凌越嘿嘿一笑,又問:“你倆誰上誰下???” 話音未落,一塊拇指大小的碎石子像是長了眼,擦著凌越的耳邊急速襲來,速度之快、力道之狠,令人瞠目結舌。 待石子落地后,凌越才后知后覺的慢慢側身,看向地面那一個被石子砸出的小坑,渾身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這若是打在腦袋上,絕對砸出個血窟窿。 “王……王爺!”凌越凄凄的喚了他一聲。 趙峴面無表情的道:“腳滑?!?/br> 一句話,足夠威懾。 凌越:“……” 他心有不甘的望了眼駱言,不舍的眼神把他的求知欲表達的淋淋盡致,可到底是不敢再說什么,最后,只是抬步,怏怏的走向趙峴。 此時,不知何處冒出來一只瘋狗,朝著靠近駱言身邊的一個穿鵝黃色褂子、手里捧著rou包子的孩童兇猛沖來。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大人們甚至來不及思考,瘋狗已狂吠而至。 尖叫聲未起,伴隨著匕首刺入背脊由上至下的撕裂聲,血液四濺的同時,駱言一個高璇踢,那只抽搐不停的瘋狗,風一樣朝著趙峴而去。 趙峴眉眼生風,卻是鎮定的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有一絲變化,只是,瘋狗從他身前而過時,惡臭的血液噴濺在了他的額間,像是刻意描繪的一點朱紅,順著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滑到了唇瓣上。 駱言見狀,忙拱手道歉:“草民救人心切,未注意腳上力道,還望王爺恕罪?!弊焐想m是這么說,可那不卑不亢的語氣,穩如泰山的面容,哪里有一絲愧疚的痕跡? 他的‘未注意腳上力道’與趙峴方才的‘腳滑’還真是如出一轍。 都是聰明人,這點暗自的較量,誰能看不出? 方才那碎石子究竟是奔誰而去,又去警告誰,趙峴清楚,駱言更明白。 “哼?!壁w峴冷冷一笑,抬手抹去唇上的一抹血紅。 “十年未見,功夫倒是沒落下?!?/br> 言罷,腰間佩戴的利劍出鞘,鋒利的劍身反射著耀眼的銀光,甚至來不及眨眼,趙峴手腕靈活如蛇,幾個翻轉過后,駱言月白色的袍子前襟已出現數十道口子,利刃回鞘時,口子變成了一道道碎布條子,風一吹,肆意舞動。 趙峴面色從容的望著駱言,語氣平淡的仿佛在說今日的天氣一樣,道:“有只惡心人的蒼蠅,抱歉,劍太鋒利?!?/br> 這天氣,甭說蒼蠅,就連皮比城墻厚的野豬都要挖地三尺找窩躲避風寒,明擺著故意的。 若說方才,他想息事寧人不過是不希望暴露自己對趙寧的過分在意,可是此刻,他不惜在百姓面前失風度,純屬是看不慣駱言的個人行為。 倆個身形相當、容貌不凡的俊美男子站在人群中央,靜靜對視。 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冷靜如斯。 看似平靜的好似一汪無風吹拂的水面,實則,湖底暗潮涌動,氣氛劍拔弩張。 不遠處的一輛??吭诼愤叺鸟R車上,有位面相粉嫩的俊美少年趴在車窗上目睹著這一切,她‘嘖嘖嘖’了幾聲,嫌棄的不加掩飾。 驅車的小廝忍不住催促道:“主子,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莫要被兩位爺發現了才好?!?/br> 趙寧“嗯”了一聲,卻始終沒動,仍舊注視著人群中兩位男子的一舉一動。 當馬車再一次行駛起來時,她突然出聲,制止道:“停下?!?/br> “主子?”清月疑惑的喚了她一聲。 趙寧精明的眼珠子轉了幾轉,斜痞一笑,旋即從包里翻出了一件自己穿過的袍子,撩開車簾下了馬車,一邊往人群里走一邊笑著道:“這種時候,怎么能少了本太子呢!” 第26章 “主子……”清月低呼一聲,急急跟上前拉住趙寧的手腕,瞅了眼人群中背脊如松柏般佇立的兩個俊朗的男人,勸說道:“兩位爺之間是沒有硝煙的戰場,您這會兒上前,幫誰都是火上澆油,咱還是別去湊熱鬧了?!?/br> “清月,你怎么這么沒有同情心啊?!壁w寧責怪的說著,撥開她擋住自己的手,下巴沖著駱言一揚,又道:“沒瞧見駱言的慘狀么?他好歹也是本太子的兒時玩伴,本殿下怎忍心棄他不顧?” “可是康平王……” “好了?!鼻逶逻€未說完便被趙寧開口打斷,她不耐煩的留下一句‘本宮自有分寸’后,便大步流星的朝著倆人走去。 方才她本打算消無聲息的離開,畢竟私自出宮,若被趙峴抓住,絕對算不上好事。 可她看見趙峴吃癟后,沒來由的興奮,若是能再給他添些堵,哪怕自己貢獻出一點點的力量,她也會欣喜若狂。 況且,她幫著駱言,想必駱言也不會不管她吧,勝負算,五五,她決定一試。 再說□□味濃重的靜默對視的兩個男人。 趙峴沒有開口的打算,駱言可不想繼續陪他耗。 如此狼狽的像個猴子似的被人圍觀恥笑,恕他臉皮還未厚到那種程度。況且,就算對視一整天,他也不能將趙峴怎樣。 他也不過仗著趙峴不會傷他性命,所以方才才敢惹他一惹,可王爺終究是王爺。 駱言挑了下眉梢,懶散一笑,剛欲開口打破沉默,便見趙峴平靜如水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龜裂。 旋即,身上多了一絲重量。溫熱的手掌隔著不算厚實的外袍貼在他的肩膀上,帶著不可言說的力量。 似有若無的淡薄奶香氣慢慢逼近,縈繞于鼻尖。 “嘖,駱二公子何時有了裸·奔的愛好?” 趙寧說罷,又替他攏了攏身上的袍子,旋即繞到他身前,面對面的細心幫他整理。 駱言垂眸,只能瞧見趙寧的頭頂。墨黑的發絲被梳的一絲不茍,玉冠上的紅寶石被沖破厚重云層的陽光照射的閃閃發亮。 他僵硬的配合著她抬起胳膊、又放下,再抬起另一只,直至穿好。 有那么一瞬間,他的心臟沒來由的漏跳了一拍,雜亂無規則的心跳聲擾的他一時不得安寧。 待趙寧緩緩仰起頭,瑩瑩閃亮的杏眼微瞇,沖著他狡猾一笑時,心頭那一點莫名的悸動又消無聲息的消失不見了。 “你怎么來了?”駱言眉眼溫柔的看著她,聲音里像淬了蜜,恰到好處的曖昧,讓站在對面靜靜注視著這一切的趙峴終于發了狂。 如一陣疾風般襲來。 趙寧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待反應過來之時,她已被趙峴拽到了一處無人的墻墩之后。 “你松手?!壁w寧用力掙脫,然,趙峴抓住她手腕的手如鐵箍一般,她越是用力,她抓的越緊。 “終于肯看我了?” “呵?!壁w寧冷冷一笑,不再掙扎,她歪著頭,表情極盡嫌棄、口吻極盡譏諷的道:“趙峴,你可真虛榮?!?/br> “你說什么?” 趙峴壓低了身子又往她跟前湊了一步,倆人之間,幾乎是膝蓋貼著膝蓋,腹貼著腹。 趙寧用空閑的那只手大力的推拒著他的胸膛,仿佛挨著她的是個什么惡心人的東西。 “離我遠點?!?/br> 趙峴抓住她作亂的手舉于她的頭頂之上后,嗓音低沉的拒絕道:“偏不?!?/br> “趙峴,你就是個死無賴?!壁w寧咬牙切齒的邊罵著分他的心,邊試圖抬起膝蓋去頂他的老二。誰知趙峴早有防備,在她屈膝之時,一個側身,直接擠進了她的雙腿之間。不僅如此,他甚至余出一只手來直接握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向上用力一提便將人脫離了地面。 湊近,呼出的鼻息噴熱的落在她的耳廓,涼悠悠的聲音里幾近沙啞,道:“我就是個死無賴,你奈我何?” 趙寧方寸大亂,被他失心瘋的舉動嚇的當即失了聲,身子僵硬的好似一塊木板子。 她黑溜溜的杏眼連眨了數下才找回一些理智。 “趙峴,你到底在干什么?” 趙峴不答反問:“你喜歡駱言?” “這是本宮的事?!?/br> “你喜歡他什么?” 趙寧被鉗制住的雙手暗自用力,企圖掙脫出他的束縛。 “趙峴,你以下犯上,信不信本宮先斬后奏,要了你的命……”話音未落,脖頸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般的疼痛,她甚至感受到了趙峴的牙齒已經鑲嵌在了她的肌膚里。 直至濃重的血腥味傳來,趙峴終于舍得松口。他伸出舌頭,變態的舔了舔那一絲絲腥甜的血液,濕潤的舌尖眷戀的她嫩的好似嬰兒的肌膚,一下,又一下,仿佛品嘗著什么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