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我怕我說出來你會哭。 因著上一世,自己忍不住疼痛尖叫出聲才會引來侍衛,導致狗男人不知發什么邪風一劍解決了她,這一次,哪怕再疼痛再難忍,她也得閉緊了嘴巴。 誰哭誰鬧誰是王八! 嗯……嗚……好疼~ 趙寧哼唧出聲,眼角掛著淚,不知是氣憤、委屈,還是疼痛羞愧,小手亂抓的拍打著他的胸膛,貌似不覺得解氣,又去抓他的臉。 “放肆?!蹦腥说秃且宦?,旋即俯身,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咬了一口,牙痕深深,仿佛勢必要留下個印記,要她記住了一般。 “嘶?!壁w寧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上一世,她活的窩囊,死的憋屈,這一次剛蘇醒,還是窩窩囊囊,怎能甘心? 越想越是氣,也不管自己是否還在他手上,當即翻臉,怒斥道:“趙峴,你放肆,你個烏龜蛋殼王八羔子,欺負我,算什么本事?” 小姑娘柔柔弱弱的,連生氣罵人時都是軟嫩嫩的,可愛至極。 他低低笑出聲,平生難得的放柔了語氣,哄著道:“乖一些,我自會對你負責?!?/br> “負你姥姥的責?!毙」媚飦韯艃毫?,死命掙扎,又刻意壓低聲音,生怕驚擾到其它人。 “趙峴,我恨你,終有一天,你會后悔!”咬牙切齒的一句話,恨意似從骨子里散發出來。 趙峴不氣,由著她,將她抱起又走回了榻上折騰了一會兒,直至自己xiele出來。 他翻身躺在她身邊,重重的喘著粗氣。體內的藥效漸漸散去,臉上的紅暈卻是一絲不消,仿若兩團上等的腮紅,煞是好看。 此刻,倆人心思各異。 一個時刻防備著,提防他再一次拔刀相向丟了小命,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什么道德廉恥,什么倫理綱常,沒什么比活著更重要。 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另一個,腦海中慢慢勾勒著自己平生第一個女人的模樣,雖然屋內未有一絲光亮,他不知她的容顏,可趙峴莫名的,就覺得這定是一個可愛至極的姑娘。 冰封的臉上彎唇一笑,心情愉悅。 休息夠了,趙峴起身,跪坐著剛欲伸手去夠搭在床榻旁屏風上的衣袍,不想后背受敵,一只白嫩嫩的腳丫子毫不客氣的招呼上來。 趙寧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的踹向他的脊背,惡狠狠的罵道:“你個烏龜蛋,去死吧?!?/br> 也不管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的趙峴,抱起衣裙撒丫子往外跑。 直至跑出了老遠,趙寧才站在一方暗黑的樹下,她攏好身上破碎的衣裙,大口的喘著粗氣,回身,望向追出來的趙峴,朝著地上‘呸’了一聲,含著眼淚怒氣騰騰的道:“想娶本宮,做夢。死男人,翻遍康州城你也找不到本太子?!?/br> 第2章 趙寧只覺身上的骨頭像是被人拆了又重組一番,腿心更是疼痛難忍。她撇著腿,走路的姿勢跟只旱鴨子似的。怕被人發現,只得穿梭于那不見光亮的地方亦步亦趨的往回走。 她抬手,手背蹭干臉上的淚痕。奈何鼻子酸酸的,喉嚨處似梗著根魚刺,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的還是想要哭,仿佛只有眼淚才是發泄感情的唯一方式。 不該哭么?連宮門都沒出去,死了一個來回,這事兒,找誰說理去? 可眼淚除了再一次證明她的失敗與無能,還有什么用? “本宮才不哭!”趙寧小聲呢喃了一句,抬起袖子用力蹭了把臉頰,模樣倔強。 晚風蕭瑟,不遠處的御花園仍舊歌舞升平,琴聲余音裊裊,熱鬧非凡。 唯有她,孤零一人,無依無靠。 想到此,壓抑了一整晚的委屈終是抵不住心頭的苦楚,像被放置在了顯微鏡下,無限放大的結果是,眼淚兇猛而落。 她蹲在一處兩人抱的槐花樹下,咬著下唇,隱忍著,嗡嗡的哭出聲來。 “趙峴,你再也不是本宮的皇兄,你個龜蛋殼臭王八,詛咒你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嗚~我們是親兄妹,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 * 拐進通往東宮的曲徑小路,遠遠的,便瞧見清月站在殿前不安的伸著脖子四處張望。 月光籠罩,將她的影子拉的極長。 聽見窸窣的腳步聲后,清月忙尋著響動望過去,看清來人是誰后,興奮的險些叫出聲。她左右瞧了瞧,見四下無人,忙跑上前去迎趙寧,手中的月白色披風直接罩在她的腦袋上,將人捂了個嚴實,小聲道:“奴婢醒來后便尋不到您,又不敢聲張,只得回來等。主子,您沒事吧?” 清月剛才也被人敲暈了,否則死也不會讓人傷了趙寧半根汗毛。 趙寧沒言語,隨著她一道往回走,待進了內寢后,扯下披風,一頭栽進花梨木雕花羅漢床上,扯過被子蓋住頭,像只鵪鶉似的不理人。 方才清月便瞧見了她身上破碎的裙衫,擔憂不已,問了好一會兒也得不到回應,不免更是著急。 “主子,您倒是說句話啊,可急死奴婢了?!?/br> 半響,趙寧終于爬起身,她坐在床沿邊,仰頭,望著急的跺腳的姑娘,喪氣的道:“沒事兒,被狗咬了?!?/br> “???這……這宮里頭何時有狗了?” 趙寧心想,就是有,一只大黑狗,成年累月穿著一身黑皮,不知道的還以為死了親戚。 她憤怒的瞪著眼睛,委屈的仿佛清月再多質疑一句她便能沖上前跟人廝打似的。 清月瑟縮著肩膀,識相的閉了嘴。 趙寧自我調節一會兒,事已至此,再發脾氣也無濟于事,她忍回眼中的淚水,嘆了口氣,有力無氣的道:“準備沐浴吧,本宮累了?!?/br> 清月見自家主子的眼睛紅的跟只兔子似的,想必不知哭了多久,可她不愿與人多交談,到底是沒再多問,暗自嘆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盥浴房內,薄紗遮掩、水霧繚繞,趙寧站在屏風前,蒼白的面頰氤氳在水汽里。雙眸漆黑、秋水盈盈,似蒙上了一層霧氣。只是杏眼暗淡無光,平添了幾分憂愁。 清月試好了水溫后,轉身,欲幫趙寧寬衣,卻被她伸手擋住。 “本宮自己來,你出去吧?!?/br> 清月神色一僵,嘴唇翕動,上挑的鳳眼垂下,低低的應了一聲,去了門外守著。 趙寧褪下層疊的衣裙,垂首,望著自己殘敗的軀體、腰腹間青紫的掐痕、腿心處凝結的血痂,身子倏地繃緊。 眼淚掉下來之前,她咬緊后槽牙,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哭。自此之后,趙峴,便是她的生死仇敵,若非天塌地陷,否則不死不休! * 再說趙峴。 以他平日的身手,甭說被人從身后攻擊,哪怕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此次,實屬大意了。 他只以為,女子既然知曉他是康平王,哪怕方才扭捏掙扎,也不過是女兒家的羞態,他也承諾過會負責,危急時刻救他于水火,稱得上一句‘恩人’,就算沒有動情,進了康平王府后也必不會虧待她。 況且,女子是凌越安排的,必定靠譜。 但凡聰明的,斷不會做出傷人逃跑一事。 “……” 開了眼了。 趙峴冷冷一笑,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怎么,很是暴躁。 想他堂堂皇子、京城貴女百般攀附、哪怕不求名分,只要春宵一度也好的康平王,竟被一個連模樣都不知曉的宮女厭惡摒棄,心中滋味莫名。 他站在門前,四下望去,哪里有一絲女子存在過的痕跡?默聲一嘆,轉身回了屋。目光定在地上那一雙被主人慌亂間遺留下的繡鞋上。他彎腰撿起,本想隨手丟掉,待指肚劃過柔軟的鞋面、以及鞋尖上的那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時,默然一愣。 凌越明確說過,找來解他體內媚.毒之人是名宮女,既是宮女,豈會穿這種名貴的鞋子? 趙峴眉宇微擰,怔愣片刻后,將繡鞋塞進懷里,撫平衣擺上的褶皺,這才重新回到了宴會上。 因著燕帝龍體欠安,沒留一會兒便與燕后攜手回了寢宮,他心中有事,更無意與眾大臣假意寒暄,遂帶著貼身侍衛凌越離開。 回到康平王府,凌越本想逗一逗自家這位轉變成男人的禁欲系冷面王爺,可見他一張冷硬的俊臉臭出了天際,話到了嘴邊也沒敢說出口。 趙峴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像此刻這樣從宮里頭一路臭臉到家,委實少見。 見自家主子渾身散發著寒氣,凌越縮了縮肩膀,心想著趕緊交代完,否則定會被凍死。 “王爺離開后,我立刻去尋那位為您斟酒的宮女,一路追下去,發現她七拐八拐的竟然進了東宮?!?/br> “東宮?” 凌越點頭,“正是?!庇值溃骸捌饺绽锸匦l森嚴的東宮,今兒竟無一人把守,我偷偷摸進太子臥室,發現太子竟也不在。事出反常,不敢多留?!?/br> 趙峴坐在書房內的奏案之后,昏黃的油燈將他硬朗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柔和感,不似白日里的冷漠。 他右手平放于案上,大掌微微曲著,食指輕點了點案面,道:“找出下毒宮女,查出幕后誰人指使。還有,趙寧被禁足,以她膽小如鼠的性子,沒理由違抗圣命,明天仔細查她的去處?!?/br> “是?!?/br> 趙峴想了想,又問:“今日你找來的女子姓甚名誰,哪個宮里當差?” 凌越眉頭一挑,嘿嘿一笑,揶揄的問道:“王爺還滿意么?” 見趙峴凌冽如刃的刀眼掃過來,凌越立刻站直了身子正經起來,規規矩矩的道:“隨王爺進宮的次數少,除了貴妃娘娘宮里的幾個宮女,旁人也不認得。焦頭爛額時,正巧遇上姚嬤嬤。所以,華清殿的人是姚嬤嬤安排的,具體是誰,凌越也不知?!?/br> 貴妃娘娘太史明麗是燕后太史淑蘭一母同胞的親妹,宮內唯一的一位娘娘。姚嬤嬤便是伺候在她宮內的老人。 眾人皆贊燕帝不愛風月愛江山,殊不知,他是沒有那個能力,也正因如此,心中郁結,身體每況愈下。 而趙峴生母林婉瑜在他五歲那年便生了場大病撒手人寰,燕帝為撫慰太史明麗,便將趙峴養在了她的膝下。 “華清殿?”趙峴反問了一句,“不是說好了望月殿?!?/br> 華清殿是他生母婉妃娘娘的宮殿,他斷不會在那做出荒·yin之事。 凌越眨了眨眼睛,納悶的“???”了一聲,歪頭想了想,一臉疑惑的問:“望月殿么?” 兩殿比鄰,凌越也是近幾年才跟隨在趙峴身邊,有些事,他尚不知,所以,分不清華清與望月也實屬正常。 “弄……弄錯了?”凌越小心翼翼的問。 趙峴心中明鏡,想必今夜與他…… 他抿唇不語,暗自思忖,就在凌越以為今夜八成得凍死在這時,趙峴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雙繡花鞋扔給了他,道:“查查鞋子的主人?!?/br> 凌越抽了抽嘴角,“這……”怎么查? “從昨日宮宴上隨大臣們入宮的家中女眷開始?!蹦┝?,又補充一句:“宮里也查查,從尚衣局入手?!?/br> 那鞋尖上的珍珠圓潤光澤、顆粒飽滿,足有拇指肚大小,可不是隨處可見之物,哪怕誰家有了,也斷不會暴殄天物的將珍珠縫在繡鞋上。 趙峴相信,用不了幾日必會查出,那時,他倒想瞧瞧,誰家女子這么大的膽子,不僅罵人、還敢動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