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你殺了師父,不管你是什么,我們之間都沒有可能了,夏幼幼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傅明禮當她默認,于是點了點頭,從桌邊站了起來:“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彼鞠霂ゼ腊菹热?,可祖先牌位都在私宅暗室,這里能讓她見的,只有先父的遺物,以及傅家的事。 夏幼幼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動身的意思,傅明禮眉頭皺了起來,正打算過去拉她的手時,便聽到外頭宮人來報:“督主,二皇子來了?!?/br> 房里二人俱是一愣,夏幼幼愣完后便是高興,難道他來救他們了?傅明禮不悅道:“就說我有事,請他先回去?!?/br> 宮人為難道:“二皇子說有大事,一定要見到督主,否則就不回去?!?/br> 傅明禮沉下臉,對夏幼幼道:“在此等著?!?/br> ……等個屁,你一走我就溜。夏幼幼瞪大眼睛,無辜的點了點頭。 傅明禮往外走了兩步,最終還是折了回來,抓著夏幼幼的手拖到床邊,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咔嚓一聲。 夏幼幼震驚的看著手腕上煞是眼熟的鎖,兩眼一黑差點背過氣去:“傅明禮!你不要太過分!” “我很快回來,到時候會放開你?!备得鞫Y看著她手腕上的千秋鎖淡淡道,說完突然發覺有些不對,立刻皺眉將她的袖子都捋了起來,結果在上面并未看到紅繩,“……東西呢?” 夏幼幼心虛一瞬,故作冷淡道:“丟了?!?/br> 傅明禮的臉色瞬間就黑了,惡狠狠的看她一眼:“回來再找你算賬!”說完便轉身大步離開了。 夏幼幼被他這一眼看得縮了一下,但很快又不放在心上了,反正通過這幾天的事她也看出來了,這人不會傷害她,所有的威脅不過是外強中干而已。 廳堂內,徐延著急的踱來踱去,恨不得沖進傅明禮寢房去尋他。 三刻鐘前,送夏幼幼離開的宮人總算在宮門處醒來,跌跌撞撞的跑到他面前告知他馬車被劫持的事,他當即派人去查,這才知道人是被傅明禮抓了,還被壓著送回了宮內。 東廠那些不入流的刑罰太多了,夏幼幼又誤了明禮幾次大事,徐延擔心他已經對她用刑了,此刻的心情說是煎熬也不為過。 傅明禮一進來,便看到他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轉悠,本就因為被打斷和夏幼幼的對話而不悅,此刻更是煩悶:“跟你說過多少次,注意你的儀態?!?/br> “明禮?!毙煅芋@喜的走了過來,看到他后松了口氣。 傅明禮皺眉:“怎么了?” “那個、那個你今日是不是抓了兩個女子?就一個眼睛圓圓的,一個個子略高的?!毙煅蛹鼻械淖プ∷母觳?。 傅明禮拂開他的手,不動聲色道:“是啊,怎么了?” “沒,就是、就是……”徐延為難的看著他,思索了半天試探道,“你既然抓了她們,自然知道她們是我宮里的人送出去的吧?” 傅明禮訝然的挑了一下眉,他今日只顧著生氣,見夏幼幼沒有受傷后便沒有再問這些細節。 所以阿幼和徐延認識? “抓了,怎么?”既然是他的人送出去的,想必徐延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傅明禮自然沒有必要再撒謊。 徐延一聽他承認了,心里更是著急:“她們人呢?明禮,你對她們動刑了嗎?” “沒有,”傅明禮答道,看到他明顯松了口氣的表情,不由得問道,“你和他們認識?” “嗯,”徐延點頭,“明禮,你把她們交給我吧?!?/br> 傅明禮蹙眉:“你可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便張口跟我要人?!?/br> “知道,是密語閣的殺手,明禮,我知道他們耽誤過咱們不少事,但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放過她們,我保證,她們以后絕對不會再給咱們惹事,我會看好他們的?!毙煅蛹钡?。 傅明禮一聽到他知道她們的身份,心底劃過一絲疑慮,再看他不同往常的焦慮,突然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你是何時知道她們身份的?” “……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毙煅有⌒牡目此谎?。 傅明禮靜靜的看著他。 徐延干咳一聲:“其實嚴格說來,我只認識發福蝶一人,就在你和我跟母親在源廣寺見面時,我和她相識的?!?/br> “那時候你便知道她的身份?”看著他面上飛起的薄紅,傅明禮袖中的手漸漸握成拳頭。 徐延看他一眼,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我那時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只當是誰家跑出來游玩的小姑娘,要說知道她身份,還是……” “什么時候?” “鎮國公府,武遇被殺之后你去過我休息的廂房,這件事你還記得嗎?”徐延提醒道。 那日的畫面驀然出現在傅明禮腦海,掉落的床帳、曖昧的身影、躲閃喘息的徐延,一幕幕刺激得他眼球通紅。原來那個時候他們便已經認識,原來那個時候徐延便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徐延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解釋:“我實在是不忍心她被抓走,所以才會欺瞞你,明禮,我不是故意的……” “還有事嗎?”傅明禮冷著臉問,“若是無事,你先走吧,我還有事要做?!?/br> “明禮,”沒想到他會這么生氣,徐延愣了一下,可想到還被困著的夏幼幼,只得咬牙道,“你把人交給我,我便離開?!?/br> “不可能,你回去吧?!备得鞫Y憋著一股氣,轉身便要離開。 徐延這下急了,忙跑過去攔住他,高聲道:“你必須把她還給我!否則我不會走的!” “還?憑什么?”他表現的越是急切,傅明禮越是不耐煩,若不是顧及他的身份,此刻真恨不得把他轟出去。 “是,”徐延頓了一下,果斷道,“就憑她是我要娶的女人,就憑我和她已經定了終身,而、而且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你說什么?!”傅明禮猛地抓住他的衣領,厲聲質問他。 徐延咽了一下口水:“我、我跟她已經定了終身,等我登基,我便將她迎進宮里?!?/br> 傅明禮眼睛紅得要滴血:“后一句?!?/br> “我、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徐延舔了一下嘴唇,趕緊補充道,“所以你可不能對她動刑,說不定她此刻已經有了身孕?!?/br> “……她便是你說的那個農家姑娘?”傅明禮一字一句的問。 “是,”徐延當初本想編造個身份出來,現在看事情已經瞞不下去了,只好承認,“我是怕你跟母親反對,所以才說她是農家姑娘的,明禮,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不跟她計較了?” 傅明禮的手越攥越緊,一雙眼眸中有巨浪在奔涌,隨時要將世間萬物吞噬,半晌后,巨浪化作了冰霜,冷得刺人心骨:“你先回去?!?/br> “明禮……” “回去!” “我不……” “來人,請二皇子出去?!备得鞫Y怒道。 徐延被他突然爆發的火氣嚇了一跳,門外應聲進來兩個太監,看到屋里的情況后為難的對視一眼,誰也不敢上前。 徐延僵在原地不動,不明白他的火氣到底從何而來,難道是因為自己擅自和一個殺手定終身的事?可這只是他為了救阿幼臨時想的辦法,在沒詢問阿幼本人之前,他們的事還沒有定下啊。 僵持了片刻,傅明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徐延怕他會因此對夏幼幼生了殺意,只能干巴巴道:“那我先離開,但你必須保證,不能傷她,也不能餓著她,我明日再來找你?!?/br> 傅明禮看也不看他,直接大步回寢房了。 進了寢房后沒有聽到聲音,他冷著臉走到床邊,發現夏幼幼已經倚著床框睡著了,恬靜的臉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他今日一直在憤怒的邊緣反復,此刻早已經恨意叢生—— “我跟她已經定了終身,等我登基,我便將她迎進宮里?!?/br> “所以你可不能對她動刑,說不定她此刻已經有了身孕?!?/br> 所以她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不僅身邊有一個男扮女裝的男人,還和徐延不清不楚,在躺在他的懷里說甜言蜜語的時候,也像這樣一般對另一個男人撒嬌溫存,在承諾和自己一生一世后,也和另外一個男人定了終身。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傅明禮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臉,她睡得越熟,他的怒和恨就越多,若是可以,他真想把她丟到地牢里,讓她嘗遍最殘忍最痛苦的刑罰,讓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疼、有多怒、有多怨恨。 夏幼幼本還在熟睡,在傅明禮進來之后便要轉醒,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索性繼續閉著眼睛裝睡。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實在太刺人,夏幼幼幾乎要裝不下去了,正猶豫著要不要“醒來”時,身上的目光突然消失了。 她立刻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卻只看到傅明禮的背影在離開,她怔了一下,來不及伸著腦袋看看,傅明禮便回來了,她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 耳朵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好像拎了什么沉重的東西一般,夏幼幼的耳朵動了動,便聽到有水聲傳來。 她頓時一愣,傅明禮這是準備沐浴睡覺了?那她怎么辦? 水倒完后,腳步聲很快便退了出去,夏幼幼心里一緊,閉著眼睛繼續裝死。 “還不睜眼,你打算裝到什么時候?”傅明禮冷淡道。 夏幼幼知道裝睡的事被發現了,咽了一下口水后睜開眼睛,看到傅明禮的表情后一怔,警惕的往后縮了一下。 她怎么覺得他好像和剛才不一樣了?好像更冷了些、更危險了些……話說徐延是來救她的吧,怎么沒見到他的人? 傅明禮注意到她縮一下的動作,眸子里閃過一絲嘲諷,冷著臉過去將她手上的鎖解開,拽著她的胳膊往屏風后面走去。 夏幼幼被他拽得差點摔倒,氣惱的開始掙扎,可她的手勁不及傅明禮,盡管用了最大的力氣,還是被他拖到浴池前。 是浴池沒錯,不同于他們城外家里的浴桶,這里沐浴的地方是泥石砌成的方方正正的池子,此刻里面都是熱水,飄著裊裊的白煙。 夏幼幼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立刻更加拼命的掙扎:“放開!”她話音還沒落,便發現自己整個世界都翻轉了,下一秒自己摔進了池子,被洗澡水甩了一個大巴掌。 身上臉上全都濕了,溫熱的水從臉上一股一股的流下來,若不是浴池里有水做緩沖,以他的力道,恐怕她現在已經斷成兩截了。 哪怕是二人吵得最厲害的時候,夏幼幼都不曾被如此粗暴的對待,一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半晌才瞪著眼睛看向傅明禮:“你神經病??!” “臟了,要洗干凈?!备得鞫Y邊說邊將腰間的腰帶抽了,褪得只剩下里面的褻衣時,抬腳走進了浴池。 夏幼幼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邊往后退邊道:“你瘋了是吧?我臟是因為誰?要不是你把我關在那個鬼地方一關就是幾個時辰,我會搞得臟兮兮的嗎?” 夏幼幼簡直委屈,你不抓我不就什么事都沒了,現在倒是來嫌棄她身上臟了,還用這么粗魯的方式把她扔水里,簡直就是沒頭沒腦莫名其妙! 傅明禮一言不發的靠近,如一只餓了許久的獵豹,隨時準備殺了獵物,夏幼幼被他身上的殺氣震懾,警惕的往后退:“你別過來,我自己洗,你先出去……” 傅明禮猛地將她抓到懷里,反手將她的手扣在身后按在池邊,夏幼幼掙扎了兩下,被他按得更死。 胳膊背在身后生疼,她肩膀的傷才剛好沒幾天,不敢跟他硬杠,喘了兩下氣后好言好語道:“你怎么了?從剛才開始就不太對勁,是不是生病了?” 傅明禮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去剝她的衣裳,夏幼幼心里咯噔一下,慌亂道:“你要做什么?!” 濕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她又不配合,傅明禮一只手按住她,一只手去脫很是不便,干脆用上內力,將衣裳整個撕爛,只剩下一層單薄的里衣貼在身上,被水浸濕后變得半透明,猶如半裸一般。 傅明禮的眼神猛然暗沉,正欲去抓她最后一件遮擋死,突然有東西撲通一聲掉進水中。 夏幼幼一驚,既想護著自己的身子又想去水下摸東西,可她的手都被傅明禮抓著,根本沒有辦法動彈半分。 下一秒,他開始往她身上淋水,拿了毛巾后開始用力的擦。 “……”這死太監竟然真的在給她洗澡,神經病??!夏幼幼覺得自己都要瘋了,更加用力的掙扎起來。 “你放開我,我東西掉了?!毕挠子姿烂挚?,柔軟的身子不住的折騰,傅明禮手下一松,她的雙手得到解放。 夏幼幼忙去找東西,還好東西不輕,直接落在了池底,她伸手一摸便找到了,拿出水面一看,白玉鐲子依然完好,她不由得松了口氣。 幸虧沒事,否則徐延那孫子不還自己紅繩了怎么辦。 “這東西你哪來的?”傅明禮的聲音冷得直掉冰碴子。 夏幼幼回頭看他一眼,謹慎的戴到手上:“撿的?!边@人情緒不對,別一不小心給她碎了,到時候上哪說理去。 “撿的?”傅明禮氣得整個人都要發抖了,強硬的握住她的手腕,纖細的手腕上沾著水的白玉鐲子晶瑩透亮,一看便價值不菲,“我出生起,這鐲子便在淑妃的手腕上戴著,這幾年才沒有再戴,你跟我說是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