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他剛走到床邊,夏幼幼便哼哼兩聲,懶惰的睜開眼睛,看到是他后甜甜的笑了一聲:“尚言?” “醒了?我有事問你?!备得鞫Y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突然心生不妙。 第59章 身后的追兵太多, 他又對皇宮人生地不熟的, 幾次都險些被那些人給抓到, 周書郊無奈,只好卯著勁的往前逃。 他現在太后悔了,如果知道徐舟會死, 他方才哪怕是把徐舟手指頭拽出來一個也要把單子畫了, 現在徐舟已死,單子成了死契, 他只剩下兩個選擇, 要么花上幾年時間籌錢還違約金, 要么去殺了二皇子。 而在做出這些選擇之前, 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先逃出去。 皇宮太大了,好像一層套一層的、人一輩子都出不去一樣, 周書郊第一次有了種慌亂的感覺, 暗暗后悔沒有等夏幼幼傷好些之后再出來,和她并肩作戰習慣了,單獨出來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眼看身后的追兵越咬越緊,還不定時出現一些攔截的人,前方出現一條三岔路, 周書郊腳下一頓, 咬著牙朝一個名叫司禮監的地方沖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一進這個地方,身后的追兵就少了許多。周書郊更加警惕的溜進殿中,當他看到殿中些許物件時, 頓時想起這里是什么地方了。 司禮監,“十二監”之首,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里應該就是傅明禮平時住的地方,難怪外面那些人不敢進來,想來是不敢因為皇后的命令得罪了東廠之主。 不過他們進來搜查也只是早晚的事,傅明禮不可能放任一個危險人物在他這里。周書郊緩了口氣,偷偷的進到了主寢中。 一進這里就覺得十分熟悉,好像自己來過一樣,周書郊失笑,暗道自己莫非腦子壞了,他此生第一次入宮,怎么會覺得這太監住的地方熟悉呢。 外頭又傳來一陣sao亂聲,周書郊忙跳上房梁躲了起來,待下面的聲響都過去了,他才從梁上跳了下來。 一從梁上下來,便忍不住好奇心往書桌旁去了,看到上面批紅的奏折,周書郊只覺得更熟悉了。 “奇怪,這些字跡我好像在哪見過一樣……”周書郊拿起奏折喃喃道。 盡管知道現在就該離開,可看到這房間的布置、書架的擺設角度,怎么看怎么覺得眼熟,眼熟到讓他明知此地不宜久留,卻還是忍不住這看看那看看,越看越覺得自己好像見過傅明禮一般。 “督主的房間看了沒?”一個尖利的嗓音響起。 “還沒?!?/br> “還不快去查!不能讓皇后的人留在督主這里?!奔饫ひ襞?。 周書郊一驚,還沒來得及逃門就被撞開了,他本能的往后退了兩步,正撞到書架上。 眼看屋外的人已經走進了外間,再走兩步就到自己面前了,周書郊此刻站在書架前,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正當他覺得自己要經歷一場惡戰時,右手無意識的撞到書架上一本論語,書架立刻無聲旋轉,周書郊本能的往后一退,書架又立即闔上了。 外頭還能聽到太監們搜查的聲音,周書郊眨了眨眼睛,看著這書架后的暗室,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叫啥?這就叫命不該絕!周書郊得意,此時皇宮里正是忙亂的時候,那傅明禮想必也沒功夫回來抓他,他只需在此等這些搜查的人離開,就能出宮去了。 如此想著,周書郊便不著急了,優哉游哉的走到暗室中去觀察,走了一圈后發現和外面的布局大致想同,就連東西都是一樣的。 “這個傅明禮也太奇怪了,搞了間暗室卻不藏點什么特別的東西,那還要暗室做什么?”周書郊不死心,總覺得這里藏著什么金銀財寶,于是又認真的翻了一遍。 這一次還真讓他翻著了什么東西。 他拿著從墻角石板下找到的箱子,從懷里掏出匕首砍斷上面的鎖,搓著手興奮的把箱子打開。 里面的東西一出現在眼前,周書郊立刻就愣住了,盯著里頭的東西看了半晌,才從里面拿出來。 是一把軟劍一把鞭繩。好像只是普通的兵器,但這兩樣兵器的柄上都被青芷花染成紅色防銹,這種做法的兵器他只在一個人手中見到過,那個人正是和他做了許久搭檔的夏幼幼。 周書郊掂了掂手里的兵器,發現這兩樣東西比夏幼幼的更沉一些,好像用料也更精純,握在手中更像是男人的兵器。 所以…… 聯想到甫至的死,周書郊覺得此事定然與傅明禮有關,或許甫至當初接的就是殺傅明禮的單子,結果反被傅明禮給害了。 周書郊推斷出結論,立刻無心再觀察傅明禮的暗室,輕手輕腳的跳到門口聽著,確定外面沒有動靜了,便去摸書架上那本論語,可不管他如何像之前一般拿起放下,書架都沒有再旋轉。 周書郊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糟了!” ****** 昏暗的寢房中,傅明禮看著床上剛睡醒的小姑娘:“醒了?我有事問你?!?/br> “……”夏幼幼眨眨眼睛,有些忐忑的去撐床面,想要坐起,只是還沒用力,傅明禮便坐到了她身邊,面無表情的把她扶起來,又在她身后放了兩個枕頭。 “這樣還疼?”傅明禮蹙眉問。 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不疼了?!痹趺匆粫汉孟裣胱崴雷约?,一會兒又這么擔心自己的,搞得她一點都摸不清他想做什么。 二人這么一問一答之后,再無話可說。最后還是夏幼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要問我什么?” 傅明禮看她一眼,起身去外間給她倒了杯溫水,扶著她喝下后淡淡道:“你許久沒有歸家,可想你的父親?不如我們明日去西河看看他如何?” 夏幼幼一愣,心想幸虧他沒在自己喝水的時候問,否則她還不得被嗆死啊。 她剛要答話,可又突覺他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他們都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了,怎么這會兒才想起問自己這些? “我現在還傷著,不如等我傷好些了再去如何?”夏幼幼謹慎道。 提起她的傷,便想起那日她突然出現在行宮,傅明禮神色微暖,有些不忍心再去逼問她,但有些事情不說便如鯁在喉,他沒辦法這樣裝一輩子的糊涂。 “你可知道劉成今日為何沒跟我們一起回都城?”傅明禮輕聲問。 夏幼幼小心的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傅明禮端起她喝剩下的溫水輕飲一口,平靜道:“聽說人會在受傷的時候額外思念家人,尤其是女子,這方面的心思更是細膩,我便著劉成去柳家,想請西河提督前來相見?!?/br> 夏幼幼怔了片刻,才明白他說了什么。奇怪的是,她本以為自己會很慌,但事實上卻是沒有什么情緒,只有一種“該來的總算是要來了”的感覺。 “然后呢?劉大哥見到西河提督了?”夏幼幼問道。 傅明禮眼底一暗,她沒有稱呼西河提督為父親。 “劉成說,西河提督的女兒柳茵茵一直在柳家,這段時日并未離家出走,”傅明禮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你是誰?” 一聽到‘你是誰’三個字,夏幼幼的耳朵里像灌滿了風,呼嘯的同時心臟產生一瞬尖銳的刺痛,這疼痛來得猛烈又迅速,她還沒來得及皺眉頭,疼痛便消失不見了。 “我……”耳朵里的風好像還在,她開口之后才發現有些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于是又緊緊閉上了嘴。 傅明禮覺得這是他最耐心的一次,耐心到可以天長地久的等下去,皇位、翻案,這些他前半生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好像都不重要了,他要繼續等,等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半晌,他開口問道。 夏幼幼澀澀的看著他,遲鈍道:“夏幼幼?!?/br> “夏幼幼?!案得鞫Y重復一遍。 自己的全名被他念出來的感覺還挺奇妙,夏幼幼還沒來得及耐心感受這份奇妙,便聽到他問道:“夏幼幼,你是誰?” 夏幼幼怔怔的看著他,不知該從何向他解釋。傅明禮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心頭一緊,忍下那份異樣堅定的看著她。 又是一陣沉默,時間越是流逝,夏幼幼的胸口就越是堵得慌,在她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劉成急促的敲門聲。 “督主!二皇子在宮里遇刺了!” 夏幼幼和傅明禮同時一愣,下一秒傅明禮便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后又回來,看著床上微微震驚的夏幼幼道:“等我回來,便和我說實話?!闭f完便盯著夏幼幼的雙眼,大有她不點頭他便不離開的意思。 夏幼幼怔怔的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好?!倍首佑龃??二皇子怎么會遇刺?周書郊那貨不是進宮找皇后了么,為什么二皇子還會遇刺? “會將全部事都告訴我?” 夏幼幼頓了一下,心緒微微收攏:“會,我會全部都告訴你?!?/br> 傅明禮目光微柔,半跪在床上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低聲道:“不要怕,等我?!?/br> 夏幼幼沒想到他還會親自己,如果沒聽到劉成那句話,她這個時候大概就落淚了吧??上Т丝趟凉M腦子都是那句‘二皇子遇刺了’,并未看到傅明禮眼底的柔情。 傅明禮安撫完她便轉身出去了,劉成等到他出來后二人立刻往宮里趕,傅明禮邊走邊問:“怎么回事?可是受傷了?” “禁軍趕來的及時,并無生命危險,但二皇子身上的刀傷失血過多,此刻太醫正為他止血?!眲⒊煽囍樀?。 傅明禮眼底劃過一絲狠戾:“什么人做的?” “二皇子昏迷了,那人跑的太快,只知道是個男人,并沒有人看清他的長相?!?/br> “一群蠢貨!” “……” “下令皇宮戒嚴,任何人不得外出,全力搜索刺客!” “是!” 傅明禮剛出門口,夏幼幼就從床上竄下來貼在門板上了,只隱隱約約聽到刺客是個男人皇宮戒嚴之類的,她當即就坐不住了,一邊罵周書郊個混蛋不知天高地厚,一邊忍著肩上的傷口痛翻出自己那件宮裝,抱著便往皇宮跑去。 皇宮果然已經戒嚴了,宮門緊閉,外頭堵著幾十禁軍,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這還只是最外頭的防衛,夏幼幼還沒進去,就已經想象到里面嚴查成什么樣了。 從宮門處是不能進了,夏幼幼在外頭將衣裳換了,沿著宮墻一路向南,拐了幾次彎后走到一個極度偏僻的地方,她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后掀起地上的石板,直接跳了進去。 這里的暗道還是當初師父告訴她的,她在沒來皇宮之前一直當做是師父的胡話,但師父出事的那年,她第一次來皇宮,苦于一直進不來時想起師父口中的暗道,她便尋了過來,沒想到還真的被她找到了。 她當年就是通過這條暗道背出了師父的尸體,這次又要通過暗道去尋周書郊那個不要命的。夏幼幼快速的往前跑,肩膀上的傷口裂了也不知道。 暗道的盡頭便是已經廢棄的宮殿,往日根本沒有人的地方也被重重篩查,夏幼幼耐心等他們搜查完才從下面上來,躲過又一波搜查的人后才發覺這皇宮太大,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找人。 無奈之下,她只有兵行險遭,隨便找了個位置比較中心的宮殿,趁防守的人不注意,跑到院子里丟了個信號彈,然后迅速跑到旁邊的宮殿躲了起來。 天早已經黑了,如煙花一般的信號彈在黑夜里煞是明顯,將天空炸出一秒的白,信號彈引來無數禁軍,宮殿火速被包圍了,此時的夏幼幼正在包圍圈之外,時刻注視著宮殿那里的動靜。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夏幼幼胳膊腿兒都等得酸痛了,也沒有見到周書郊的身影,就連守著宮殿的禁軍也漸漸少了,比信號彈剛放出時少了近一倍。 夏幼幼躺在房梁上打瞌睡,一雙圓圓的眼睛下頭掛著黑青,看起來憔悴極了,在她又一次差點從房梁上摔下來時,她終于看到了周書郊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到他并未往信號彈亮過的地方去,而是選擇周邊的宮殿挨個搜索,夏幼幼嗤笑一聲,心想著這貨總算不是太蠢。 眼看要找到她這里了,夏幼幼跳下房梁,躲到門后藏著,等他推門進來時一拳打了過去。周書郊一驚,忙反手去擋,還手之后才發現對方的招式很眼熟,當即一喜:“阿幼!” “怎么,見到親人了?”夏幼幼冷笑一聲收手。 周書郊看到真是她后先是笑了幾聲,隨后繃起臉抱怨:“你偷襲我做什么,就不怕被外面那群人發現?”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夏幼幼冷漠臉。 周書郊掃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怕,我都快怕死了,對了,你是怎么進來的,為什么我找不到能出去的地方?” “你怕?你怕你還敢去刺殺徐延?”夏幼幼磨牙看著他。 周書郊一愣:“誰刺殺徐延了?” “你!” “開什么玩笑!”周書郊眉頭一豎,氣得臉都紅了,“老子剛被皇后追殺,是嫌命大么又去刺殺徐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