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夏幼幼見他答應了,立刻手腳輕快的進屋了,接著從屋后溜去找周書郊。這些暗衛就這點好,雖然一方面限制了自己的些許自由,但另一方面卻也相當聽話,利用的好了能幫自己擋掉不少麻煩。 她急匆匆跑去找周書郊,一進門便看到他端著一副病弱公子哥的模樣在等自己,看到她后就不耐煩道:“你怎么這么晚才來?” 夏幼幼看他一身裝扮,奇道:“你今日怎么想到裝男的了?” “我本來就是個男的,你想什么呢?”周書郊翻了個白眼,“盡管我沒出門,但也知道,我的通緝令估計滿大街都是了,若再妝扮女子出去,不得被當場拿下啊?!?/br> “我不覺得那些將人畫到變形的人像畫有何威脅,不過你這樣也好,任他們如何想也不會想到,你竟然用男人的樣貌出現?!毕挠子淄腥?。 周書郊斜她一眼,催促她趕緊出門。因為傷的地方不妨事,這幾日恢復的很快,雖然還是有點影響他的動作,不過跟夏幼幼一起出去跳來跳去是問題不大了,他本想讓夏幼幼一人去,但是一想此次兇險勝過以往,他還是跟著的好,不然把甫至唯一的弟子給弄死了,他就真成大罪人了。 二人這次乘著馬車去的,結果當真在城門處遇到盤查,只是周書郊此刻是男子裝扮,夏幼幼雖為女子但身高明顯與記錄不符,二人很快便通過了盤查。 等到了鎮國公府,已經陸陸續續的有人來,從這些客人的穿衣打扮上便能看出,個個都是非富即貴。 他們對視一眼,緩緩從馬車上下來,周書郊邊走邊捂著嘴咳嗽:“今日能不引人注意便不引人注意,別讓我這幅打扮也被人給通緝了?!?/br> 夏幼幼無語的看他一眼,兩人到了門口時,鎮國公府小廝便笑臉迎了上來:“二位,你們的請柬呢?” 夏幼幼冷眼掃了他一下,一句話也不肯多說,周書郊便從袖中翻出一張鍍金的請柬,小廝翻開看了一眼,疑惑的小聲嘟囔:“奇怪,府內有請這樣的客人嗎?” 當然沒有,周書郊淡定的看著他,這是他昨夜出來望風時偷來的,上面所填名字也是根據原請柬改的。 小廝看了半天,最后殷勤的笑笑:“二位若是不急的話,可否讓我請管家來看一下?” “我說不急好像也沒什么用吧,你快些,我們遠道而來,早就乏了?!毕挠子撞荒蜔┑?。 小廝忙點頭,接著向旁邊的人使了一下眼色,那人趕緊去請管家。夏幼幼嗤笑一聲,往邊上站了站,周書郊借安撫她的名義跟了過去。 “怎么辦?”她小聲問。 周書郊聳聳肩:“不怎么辦,能進去便進去,不能的話就等開宴了從墻上翻過去?!敝皇沁@樣勢必會驚動鎮國公府的人,是下下策。 夏幼幼無奈的看他一眼,只好繼續等著。不一會兒管家便絮絮叨叨的過來了,顯然對這些小廝輕易把自己請來的事很是不滿:“主廳大皇子二皇子都在,傅公公也在里面坐著,我忙著招待他們,哪有空來處理你們的事……” 夏幼幼挑眉,沒想到這些人也在,雖然只匆匆見過大皇子一面,可自從跟尚言成親后,就感覺好像和所有人見過幾百回了一樣,看來這次如果有機會,一定要看看二皇子和傅明禮長什么樣子了。 管家走到這邊,似乎顧忌到客人還在,便朝他們和善的笑笑,看到請柬上的公章后想也不想的敲了旁邊的小廝一下:“這不就是我們府上發出的請柬么?!你是眼瞎不會看還是怎么的,再敢隨便把我叫出來,當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管家便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小廝們對視一眼,忙跟夏幼幼周書郊賠不是,他們二人也沒想到會這么順利的過關,只能偷偷樂一下便進去了。 一入公府便有人帶著在府內轉轉,走了幾圈后他們大致了解了地形,周書郊看了夏幼幼一眼,夏幼幼立刻笑著對引領的小廝道:“我來了還未去見國公夫人,你可否帶我去后院?” 小廝忙道:“后院都是女眷,不如奴才找個丫鬟帶您過去?!?/br> 夏幼幼點了點頭,對周書郊道:“你也去見見國公吧,他前些日子給我的信件中就提到想要見你了,莫讓他等得著急?!?/br> 周書郊應了一聲便要走,小廝既想跟著他,又想去尋個丫鬟,一時左右為難起來,在他要跟上去時,夏幼幼適時攔住他:“他去見國公了,你不必跟著,還是盡快幫我找個引領的人吧?!?/br> 小廝見她說起話來好像與主人甚是熟稔,忙應了一聲去給她找丫鬟了。夏幼幼看著周書郊的背影消失,這才松了口氣。 以客人的身份進入鎮國公府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等了,鎮國公的正式壽宴設在晚上,只有那時男客和女客才會一起用膳,午膳則是分開招待。他們決定晚上動手,在此之前周書郊負責找到武遇,她只需在后院安心待著,等時機一到她來解決目標。 夏幼幼拿著小小的團扇擋在面前,只露出一雙明眸好奇的打量周圍的景色,等一入后院,便有婦人爽笑著朝她走來,熱情程度把她嚇了一大跳。 “這是哪家的姑娘,光是看眼睛老身就知道是個漂亮的?!蹦菋D人身著一件金線紋繡的華服,一頭流珠碎玉煞是耀眼,只可惜朱顏已老,這般艷麗的打扮只會襯得她的臉更加黯然。 夏幼幼眨了眨眼,看看周圍人待她的態度,確定這位就是鎮國公前幾年續娶夫人,早就聽說是個爽朗又討巧的人物,現在看來當真如此。 “給夫人請安?!毕挠子椎偷偷母A烁I?。 鎮國公夫人忙扶住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家的姑娘?” 夏幼幼面上笑意不變:“小女是柳州周書家兒媳,家公是鎮國公多年好友,在收到鎮國公的請柬后,便著小女和夫君前來道賀?!?/br> 鎮國公夫人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鎮國公還認識什么柳州周家,不過鎮國公早年南征北戰,好友遍天下,她剛來府內沒幾年,不認識也正常,“原來是周小夫人,鎮國公常與我提起你家公,怎么他沒有來么?” “家公心里是想來的,可惜近日身子不適,沒辦法親自前來?!毕挠子住锵А?。 鎮國公夫人笑道:“年紀大了是要照顧得緊當些,你和周小公子來了也是好的,快進去坐吧?!?/br> 夏幼幼笑笑,心想這些世族大家簡直比市井小民還好騙,單看今日這夫人用力過猛的一身裝扮,便知道是個好面子的主兒,最不能容忍在外人面前被看出不了解自家夫君,所以哪怕從來沒聽說過什么柳州周家的,也要假裝認識她。 這樣挺好,方便。 夏幼幼進了屋,差點被撲面而來的香粉味給嗆到,看到滿屋子衣著富貴的夫人小姐,在她進來后都不經意的打量她,她有些后悔自己以女裝出現了,這種場面好像就該交給周書郊才是。 另一邊的周書郊也是后悔,不同于內宅女眷的好騙,前院的這些男人真是個頂個的精明,他在與人交談時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能不會突然就被人給揭了老底兒。 好在來的這些男人都是在朝堂上浸yin許久的老油子,聽說他祖家只是普普通通的柳州小民后,便對他失了興趣,他這才得以松了口氣,一路游走在交談的人之中。 周書郊轉了幾圈,尋了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坐著,淡淡的掃著主廳,聽之前交談的人提起,鎮國公此時正在主廳招待兩位皇子和傅明禮,而武遇如今作為皇帝面前的紅人,想必應該也是在里面。 他只需時刻盯著武遇的行蹤,待晚上一舉將他拿下便是。 日頭漸漸的升高,管家小廝開始請客人去別院用膳,周書郊磨磨蹭蹭的走了幾步,看到廳里有人出來后立刻停下。 出來的正是鎮國公、大皇子和武遇,看武遇走路的樣子便知道他的傷還沒好。另外有幾個不認識的人,他再仔細去看,立刻發現這些面孔里有一個是老熟人。 一個小廝又來請他移步,周書郊咳了一聲,抬步朝外走去,邊走邊與引路的小廝閑談:“方才出來的那些可是鎮國公的貴賓?我倒是有幸和大皇子見過一面,只是不知道其他幾位都是誰?!?/br> “回周公子,方才與老公爺一起的,還有武大人和傅公公,曹編修及他們各自的下屬?!毙P恭敬道。 所以程宴今日是跟著傅明禮來的?看來待會兒要提醒一下夏幼幼了,免得半路再撞上他一次,周書郊點了點頭,隨口道:“二皇子沒在?” “在的,不過身子有些不適,所以此刻在客房休息?!?/br> 周書郊沒什么可問的了,未免被熟人看到自己,他加快腳步朝別院走去,心想看來今天可能會有些麻煩了。 ****** 這邊夏幼幼進了門,便聽到有女子“咦”了一聲,接著徑直朝自己走來。她皺眉看向那女子,只覺得她的臉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她是何人。 女子看到她似乎很驚喜,扶著自己已經相當明顯的肚子道:“是你呀,沒想到今日能見到你,真是太巧了?!?/br> 夏幼幼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這才想到這人是那日自己在源廣寺所救的孕婦。萬萬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見熟人,夏幼幼暗道一聲糟糕,面上卻帶著幾分疑惑:“你認得我?” 女子當即上前握住她的手,熱切道:“自然是認得,貴人對我是救命之恩,我豈敢輕易忘了您的恩德?!?/br> “哦?難道曹小夫人和周小夫人還有什么淵源不成?”鎮國公夫人好奇道,她一問出口,廳堂里大半目光都落在她們身上。 “自然,那日我去源廣寺……” “原來是源廣寺!”夏幼幼笑著打斷她,同時手下用力的掐了一下她的手指,“難怪我覺得眼熟,你就是那日在源廣寺馬車壞了的夫人?” 曹小夫人被她掐得一愣,聽她說完話后點了點頭,面上依然掛著滴水不漏的笑:“是啊,周小夫人可是想起來了,若不是你將馬車借給我,恐怕我那日就不能及時趕回家了?!?/br> 鎮國公夫人本以為能聽到什么有趣的故事,結果就只是一個借馬車的事,這個曹小夫人也真是夠夸張的,只是舉手之勞都能說成救命之恩,她腹誹了幾句,笑道:“那還真是巧啊,該用午膳了,不如我們移步花廳,邊用膳邊聊?!?/br> 她的話一出,一屋子的夫人小姐都開始慢慢往外走,夏幼幼刻意拉著曹小夫人放慢了腳步,落在眾人后面一大截。 “曹小夫人,我夫君家規矩眾多,我出身鄉野,習武一事從未向外言說,連家公家婆都不知曉,希望小夫人幫我保守秘密?!毕挠子仔÷暤?,反正那日這婦人也沒看到周書郊的臉,她不覺得自己的謊言會被拆穿。 曹小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雖然心中有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放心吧恩人,我自是會保守好秘密?!?/br> 夏幼幼松了口氣,對她道了聲謝,與她一同去花廳用膳。 她本以為是普通的吃飯,一群人吃吃喝喝也就算了,沒想到還要行酒令作詩唱曲,吃飯反倒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趁早想個辦法離這群女人遠些,一來是自己不會詩詞歌賦,二來是這里人這么多,誰知道會不會再遇上一個熟人。夏幼幼揉了揉發餓的肚子,看看身旁端坐的曹小夫人,頓時來了靈感。 “嘔……” 曹小夫人大驚:“周小夫人你怎么了?” 她的聲音將作詩的聲音打斷,引來許多人的目光,夏幼幼虛弱的看她一眼,羞澀道:“許是腹中孩兒調皮了?!?/br> “原來小夫人有孕在身,為何不早些告訴老身,老身也好多照顧一下?!辨倗蛉粟s緊走過來。 夏幼幼感激的笑笑:“是小女唐突了,可否向夫人斗膽求一間客房先做歇息?” “這是自然,柳兒,帶周小夫人去客房歇息?!?/br> 夏幼幼松了口氣,用團扇遮著嘴唇出去了。一出門便覺得舒坦許多,叫丫鬟加快腳步,帶自己往客房去。 一進廂房,丫鬟道:“小夫人多歇息,奴婢去給您取些餐食,等到您好點了用些飯?!?/br> “知道了,多謝?!毕挠子仔Φ?。 丫鬟趕緊道:“不敢不敢,是奴婢的分內之事,小夫人要仔細身子,當心腹中孩兒?!?/br> 丫鬟又說了幾句漂亮話,得了夏幼幼的賞之后才離開。門一被關上,夏幼幼便松了口氣,伸著懶腰坐到桌旁,端起茶壺咕嘟咕嘟喝了幾口。 “噗……” “誰?!”夏幼幼猛地站起,朝著床帳處繃直身子,隨時準備上去攻擊。 床帳被撩開,露出徐延清秀俊朗的臉:“許久不見,你怎么好像……富有不少?” 這姑娘今日身著華服,頭上挽了婦人發髻,看起來清純又溫柔,和他之前見的那幾次都不太一樣。 夏幼幼一看又是這人,眉頭當即皺了起來:“怎么又是你,當真是陰魂不散?!?/br> 徐延很是冤枉:“分明是我先來的,要說也是你陰魂不散才是?!?/br> “你既剛剛已經在這里,又怎么沒看到是丫鬟帶我來的,我想鎮國公府的丫鬟應該沒有蠢到帶女客來男客的休息處吧?”夏幼幼很是不以為然。 徐延頓了一下,這倒也是,他方才去的的確不是這間客房,不過嫌那里有些嘈雜,就讓人給他換了一間,沒想到就這么與她撞上了。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他從床上跳下來,繞著夏幼幼轉了幾圈,托腮道:“我聽聞剛剛丫鬟說你有孕在身,可看著也不像啊,還有你這身衣裳……你不會是裝作鎮國公府的賓客,來偷東西的吧?” 就算結果沒猜對,其他的也猜得差不多了。夏幼幼斜他一眼:“你呢?是鎮國公府的客人?” 徐延下巴微挑:“自然,且是他貴客中的貴客?!?/br> 夏幼幼心頭一動:“哦?你不是上次那家人的遠房親戚么,怎么又成鎮國公府的貴客了?” “你先回答我?!毙煅有那椴诲e的坐到桌旁,從清早起就因應酬產生的煩悶一掃而空。 夏幼幼本來就是為了躲開眾人才謊稱有孕的,自己干等也是等,還不如和這人聊聊天,說不定能套出上次那個女人的身份來,大不了最后去殺武遇時再將這人打暈,反正他此刻身旁也沒有暗衛護著。 思及此,她咳了一聲道:“你猜的不錯,我是來偷東西的?!?/br> “有孕的事呢?”徐延立刻問道。 夏幼幼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傻,既然你猜對了,那我這身孕自然也是裝的?!?/br> “哦?!毙煅涌吹剿旁谧雷由系膱F扇,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幾下,接著便笑了出來。 夏幼幼奇怪的看著他,心想這人真是腦子不大正常,長這么大了沒玩過扇子么? “你呢?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br> “我?”徐延看著團扇上精致的繡紋,隨口道,“我寄住的主家一時有事不能來了,便讓我代勞過來一趟?!?/br> “……所以你是個跑腿的?”夏幼幼無語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