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唐芙聽了眉頭微蹙,道:“那豈不是比金銀珠寶還貴重?這么珍貴的東西還是還給先生吧,他即便自己穿不了,也可以給他的孩子穿啊?!?/br> 小孩子身量小,無論男女肯定都能穿,如果是女孩的話那就更好了,只要是跟唐芙身量差不多的,想來都能穿。 傅毅洺怔了一下:“他沒有孩子?!?/br> “沒有?” “是啊,先生這些年根本就沒成親,自然也就沒有孩子?!?/br> 這回換作唐芙愣住了。 她看這位王先生怎么也有四十四五了,按理說應該都當祖父了才是,卻沒想到他竟然一生未婚,膝下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唐芙覺得有些奇怪,但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方便打聽,就沒再多問。 傅毅洺催著她去試了那件鳳翅甲,原本就不大的薄甲穿在她身上竟然還有些肥大。 傅毅洺捏著她腰身處富余出來的地方說道:“阿芙你太瘦了,應該再長些rou才是?!?/br> 卻沒注意到自己的姿勢有些曖昧,這樣兩手掐著她的腰,就像是要把她抱到懷中一般。 好在他很快就松了手,又將箱子里另一條腰帶拿了出來,系在了她身上。 這腰帶也不是普通的腰帶,腰側用來掛玉佩等物的環扣其實是個暗器,里面藏了一把牛毛般的細針。 這些針會在暗器觸發的瞬間彈射出來,殺傷力雖然不大,但若淬了毒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另外還有一副袖箭,與傅毅洺他們用的很相似,但更為精巧,cao作更簡單,準確度也更高。 唐芙在院子里試了兩次就會了,見天色已晚便將東西收了起來。 王重天帶人把自己小院里那些東西全都搬到了傅宅,一副打算在這里長住,只要唐芙在這他就在這的架勢。 不過他也確實沒有食言,翌日將東西全部整理好之后就將唐芙叫了過去,讓她隨便挑。 但唐芙又豈是貪心之人,有之前那幾樣就已經足夠了,堅持什么都不要。 王重天見狀擺了擺手道:“我一直有心收個關門弟子,可惜這么些年也沒碰著合適的,當年受長公主所托,本欲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教與她的不孝孫,無奈此子太過愚鈍,簡直愚不可及,實為一塊朽木,雕不成器,便只好教他些拳腳功夫,強身健體,能好好活著便也罷了……” 陪唐芙一起來的傅毅洺站在一旁,起初沒想理他,但聽到后面實在聽不下去了,沉著臉打斷:“沒完了是吧?” 王重天這才嘆了口氣,一臉痛心疾首地道:“總之,我花了十幾年也沒將他教出什么樣子來,但好在他眼睛還不算瞎,找了你這么個媳婦?!?/br> “我看你天資聰穎,著實有收你為徒之意,但你一個女孩子,身嬌體弱,其中勞累辛苦以及種種危險怕是難以承受,旁的不說,很多力氣活你就注定做不了,所以我即便想教,怕是也只能教你些皮毛而已。我思來想去……” 他說到這頓了頓,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 “你們趕緊生個娃娃!雖然他這個當爹的笨,但沒準娃娃隨了娘呢?一個不行就多生幾個,總有不隨爹的,哪個不隨爹我就教哪個,都不隨爹我就都教,多好!” 王重天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徒孫滿堂的樣子了,高興地搓了搓手。 傅毅洺的臉色卻隨著他的話幾經變換,像個大染缸似的,最終攪成一片大紅,暗暗用眼角余光去瞄唐芙。 唐芙臉上亦是一片緋紅,心中大概明白這位王老先生怕是不知道傅毅洺是個天閹,她就是想生……也生不出來??! 第41章 王重天幾句話把兩人說的均是面紅耳赤,他不知曉其中緣由,只以為他們是新婚小夫妻不好意思,也沒多想,沒一會就開始給唐芙展示他自己的那些東西。 他怕唐芙將來不愿意把孩子交給他為徒,特地選了些女孩子可能感興趣的先給她介紹,還問她想不想自己動手試一試,把唐芙哄的在他院子里待了一整天不舍得走,第二日用過早膳沒多久就又來了。 事實證明他眼光不錯,唐芙不僅心靈手巧,而且很喜歡那些對她來說十分新奇的東西,既聰明又好學,若不是個女孩子,他真想把她收做自己的關門弟子,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予她。 傅毅洺只要沒事就跟唐芙一起來,見唐芙對什么感興趣就跟著一起研究,希望能跟她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結果他來了三天,折斷了一把王重天做了一半的重弩,炸了他一個爐子,還燒了他半間屋子,眼看著就要把房頂掀了。 王重天氣的肺都要炸了,連聲道:“滾滾滾!又丑又笨的東西!” 他原本就看傅毅洺不順眼,現在有聰明乖巧又聽話的唐芙作對比,這東西就更不能看了! 傅毅洺也知道自己笨手笨腳舔了亂,可他不想跟唐芙分開,死活要賴在這,還是唐芙怕他再在這待著不小心碰壞什么東西傷到自己,好勸歹勸的把他勸走了。 傅毅洺走的不情不愿,臨走前還一再叮囑她中午記得回正院吃飯,生怕她連午飯也在王重天這里吃了。 王重天看著一步三回頭走出院子的傅毅洺,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嘆些什么。 唐芙怕他是真的惱了傅毅洺,解釋道:“阿珺他其實挺好的,就是……就是有些黏人?!?/br> 這話換來王重天一聲輕笑:“他不是黏人,是黏你?!?/br> 唐芙耳根微紅,低著頭不說話了。 王重天這才繼續刨手中的木頭,邊刨邊道:“挺好,夫妻倆最怕感情不和,感情好就是最好的事了?!?/br> 聽語氣似乎頗有感悟似的,可唐芙又聽傅毅洺說他一生未婚,一時間心中更加不明白了。 傅毅洺被趕走后自己回了正院,百無聊賴的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只覺得原來看著哪哪都好的院子現在怎么看都不順眼。 院中魚缸的位置似乎有些歪,墻角那叢竹子太茂盛了,應該砍了,廊下的花開的太艷,太過扎眼。 他心情煩躁,看到兩排花開正艷的花盆中有一個光禿禿只長了幾根雜草的,臉色便更不好了,走過去將那花盆拿了起來,質問道:“為什么放個沒有花的花盆在這?誰布置的今天的院子?” 說著一把就將那幾根雜草薅了下來。 下人看到驚呼一聲,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頓時哭喪著臉,欲哭無淚。 “侯爺,這是夫人剛來蜀中時閑來無事自己種的,因為剛生出嫩芽,不能曬正午的太陽,所以奴婢就趁著現在時辰尚早,您和夫人又都不在,就……就把它擱到廊下放了一會……” 哪想到他一回來就給拔了呢! 傅毅洺:“……你怎么不早說?” 下人苦著臉:“您……您拔得太快了,奴婢……” 奴婢攔不住??! 傅毅洺看著手中的“雜草”,試圖把它們種回去,但拔出來的草潑出去的水,都被他一把捏的爛糟糟了,顯然種不回去了,種回去也活不了。 傅毅洺只得讓人趕緊又去找同樣的花苗,問清下人當初發芽長出來的大概有幾顆,讓人弄了一盆看上去差不多一樣的擺了回去。 好在唐芙這幾日忙,沒顧上這盆花,等想起來的時候再去看,花苗已經長大很多,她完全沒看出來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還以為就是當初那盆。 王重天文武雙全,精通的絕不僅僅是機關暗器一道而已。 單論武藝而言,他能將傅毅洺教成這副模樣,就說明自己也是個一等一的高手。 可唐芙是個女孩,又已經年紀不小,并不適合學武,何況她是個內宅婦人,出入都有傅毅洺保護,身邊又有紅纓雙鉞貼身護衛,自然也沒有學武的必要了。 王重天也不舍得讓她學那些太辛苦的,見她書畫均不錯,便在機關暗器之余教導她些書畫方面的技藝,讓她能夠上一層樓。 唐芙萬萬沒想到這位先生竟如此多才多藝,在見過他的書法之后更是欽佩,嘆道:“我剛嫁給阿珺時一直聽他說自己不愛讀書寫字,也不擅長此道,但是見過幾次他的字后,又覺得并不全是如此,最起碼他的字是很好的?!?/br> “如今才知道,原來都是先生教導的,難怪他只是隨便學一學,便能寫的如此好?!?/br> 王重天聽了也不謙虛,哈哈一笑,道:“先生我多才多藝,不然當初也不會被長公主請去教導他學問。不是我說,倘若你那夫君腦子但凡聰明點,我怎么也能把他教成個狀元之才?!?/br> “只可惜他幼時著實頑皮,又沒有你這種聰明才智,尤其討厭那些錦繡文章,只能靠死記硬背讓他記下些東西,若說靈性,那可真是大不如你?!?/br> 唐芙莞爾:“哪有,阿珺明明很聰明的,字也寫得很好?!?/br> 王重天擺手:“不好不好,勉強能看而已。若說他這些年所學,唯二可以拿得出手,一是武藝,一就是畫了?!?/br> 說完又想起什么,有些納悶:“他沒給你看過他的畫嗎?” 若是看過的話,唐芙理當夸獎他的畫才對,又怎么會一再夸獎他的字呢? 唐芙聽了果然一臉茫然:“沒有啊,我從未見過他的畫,阿珺畫畫很好嗎?” 王重天點頭:“可以出師了,即便是我,也不敢說自己畫的比他好了。當代畫者能與他比肩的,怕是也沒有一二?!?/br> 能讓如此傲氣的人說出這樣的話,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好才對。 可唐芙真的從未見過傅毅洺畫畫,一幅都沒有。 王重天怕她多想,趕忙解釋道:“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藏拙,輕易不在人前展露自己的本事,就是我這個先生把他教出來后也沒見他畫過幾幅畫。想來……是他最近比較忙,所以沒動筆吧?” 唐芙想的卻不是這些,而是自己前幾日當著他的面畫了幾幅畫,他還連聲夸好,甚至要走一幅裱了起來,像是那畫畫的多好,舉世無雙似的。 如今聽了先生的話,再想起那日的情景,唐芙臉上一陣發燙,覺得自己是班門弄斧一般。 懷揣著這些心思,她晚上回到正院和傅毅洺一起吃飯時就想把那幅畫要回來,不然太丟臉了。 傅毅洺聽了卻是面色一僵,嘴里的飯差點掉出來。 “為什么?阿芙你……你才跟那老頭子學了半個月而已,不僅白日不陪我了……還想把送我的東西要回去……” 臉上神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能跑過去找王重天打一架似的。 要不是因為唐芙自己喜歡,他真不想讓她去王重天那,可他見她每日都歡歡喜喜的,有時還拿些東西帶回正院鼓搗,就沒多話,任憑她去了,但心里到底還是吃味的,覺得她跟王重天在一起的時間都比他多,除了吃飯睡覺回來,其他時候基本見不到面。 唐芙這些日子埋頭在那些精巧的機關里,有時想起來了問一問下人侯爺去做什么了,下人說他去衙門了,她就以為他是有正事,沒有多想。 現在才知道他是在家里太閑了,去衙門打發時間的,其實心里還是希望她能陪他。 唐芙忍俊不禁,道:“不是的,我是聽先生說你畫畫很好,覺得……覺得我的畫拿不出手……” 傅毅洺這才恍然,松了口氣:“沒有沒有,我畫的一點都不好,阿芙畫得好!” 唐芙嗔了他一眼:“胡說!先生夸你畫藝極佳,已經出師了呢!我見過先生的畫,很好的,你若畫的比先生還好,那豈不是……很厲害?!?/br> “很厲害”這三個字讓傅毅洺心頭微微一跳,呼吸短暫的凝滯了一下。 “也沒有很好,就……一般般?!?/br> 他赧然道,謙虛之余脊梁骨都比剛才直了兩分,顯然很喜歡唐芙的夸贊。 唐芙輕笑,試探著問了一句:“那……我能看看阿珺的畫嗎?” 她想看看一個連先生都贊不絕口的人畫的畫到底有多好。 傅毅洺點頭,又緊跟著搖了搖頭:“我的畫都放在京城了,蜀中沒有,阿芙若是想看,那……那我現在給你畫一幅!” 說著便要去拿筆墨。 唐芙趕忙攔住,讓他吃完飯再說。 可吃完飯之后傅毅洺卻畫了幾筆就停了下來,只覺得下筆生澀,握著筆的掌心都在冒汗。 唐芙笑了笑,大概明白他在緊張什么,打了個哈欠道:“我今日有些累了,不如阿珺自己回去畫,改日畫好了再拿給我?” 傅毅洺趕忙點頭,回到自己房里悶頭畫去了,第二日一早就把畫好的畫交給了唐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