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馬春花終于玩夠了,從他身上下來,抬腿地面都要抖三抖。 “麥小芽?”錢順發揉捏著坐扁的腿腳,其中苦楚一般人是沒辦法體會的,可麥小芽的名字還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因為麥香秀犧牲色相要他整治的就是麥小芽,“你只要在她賣來的干草上摻一點有毒的烏頭,賣給城南鄉體弱多病又富貴的老人吃了,吃死了人,就說是麥小芽的錯?!?/br> 麥香秀尖細柔媚的聲音再次浮現腦海,陰森森的,令他打了個寒顫。 “你想什么呢?又在想你那個破落戶狐貍精?我可告訴你,你要敢想著那個死狐貍精,我就把你送進她的墳墓,讓她在九泉之下也有人作陪!”馬春花眼冒殺意,陰鷙的眸光把錢順發凌遲了千百遍,錢順發最慣會的就是墻頭草,那邊起風哪邊倒! “喲,老婆,怎么可能呢?我心里從頭至尾就只有你一個人,你可不能誤會我了,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從此以后對你絕無二心!”錢順發低眉順眼,眼角眉梢都堆著虛情假意的柔情。 馬春花可不是不依不饒的小女人,見老公對她言無不從,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掐了他的胳膊一下便走進了后廚。 錢順發在大廳里顧影自憐,摸著可憐發青的小手,眼淚窩在眼眶里,誰讓他為了安穩日子選了一尊女佛呢? 不過這個麥小芽什么底細,他這個做掌柜的掌握一下倒也沒什么過分。 藥膳有了出路,麥小芽炒了幾個菜,和弟妹開了葷,麥小寶把一塊黃鱔rou送進嘴,甜美地砸吧嘴,“姐,最近雨下得多,我看見好多水田里冒出了黃鱔,一條條有這么大!”用手腕比劃了一下。 “這么大?”麥小芽可不信,這年頭野生黃鱔多如牛毛,可也因為數量太多,個頭能有拇指大便不得了了。 見長姐不信,麥小寶卯足了勁,“真的,姐,在老虎丘的荒田,不是常年堆滿了不用的稻草嗎?一下雨水都匯到田里了,那一個個黃鱔像什么似的,天一亮就抬起頭曬太陽!” “什么?黃鱔還能曬太陽?”麥小芽怎么覺得這件事有點兒邪門,吃過飯便帶著弟妹去了老虎丘,遠遠望去,老虎丘就在兩山之間的夾縫處,一條雪白翻滾的小河匯入荒田,儼然成了一個小水庫。 可說它是水庫,只有幾十平米,漲了滿滿一池臭水,什么動物尸體、骯臟塑料袋、爛草,彌漫著惡心的腥臭,可就在黑色的水面上,一片水蛇大小的黃鱔抽著頭露出水面。 “姐,你看那些黃鱔多大條,一只能抵市面上兩三只,要是用來爆炒、燉湯,肯定很美味的?!丙溞毊斦婵谖吨?,連臭水溝的黃鱔都看得上。 話剛說完就被麥小芽抽了一腦勺,“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看看那些黃鱔吃的是什么?你還吃得下去?”順著麥小芽的手指他看到了兩三個被吃成了空架子的動物尸體,也看不出是什么動物,森白的骨架支離破碎,很是惡心。 “哎,姐,你能不說這個么?”麥小寶啐了一口,也被說惡心了。 麥小芽覺得很有必要對一雙弟妹普及什么叫做食物鏈,像黃鱔這種無所不吃的動物,那簡直就是一臺生長的機器,它的一生都在找尋腥臭的尸體,不管是死老鼠還是死青蛙,只要是蛋白質都進了它的肚子,把各種毒素淤積在身上,禍害上一個食物鏈的生物。 “吃什么長什么,那么又臭又腥的東西能吃嗎?重金屬多少你不知道吧?那是要得瘤子、死人的!”麥小芽語氣很重,提著麥小寶的耳朵,把釣黃鱔的工具、誘餌統統扔進了臭水潭,聞到蚯蚓的味道,黃鱔們一擁而上,把幾十條手指大的蚯蚓給分食殆盡。 麥小寶瞧那秋風卷落葉的速度,后背不禁生出一陣惡寒,打了個激靈,拉著大姐撒丫子跑出了老虎丘。 “你這回知道了吧?往后可不許到老虎丘來,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麥小芽耳提面命,外加一通人身攻擊,可算把麥小寶的吃貨之心給壓下去了。 從那一刻起,麥小芽便關注起食物的來源,并非所有食物都是野生的好,有很多野生動物來歷不明,夾帶了很多寄生蟲、重金屬,從質量到口感上都無法跟養殖的比較。 回到家,麥小芽便開始琢磨設計藥膳菜式的事,好在危景天未卜先知,買了很多對口的工具。其實菜式設計師是一項腦力勞動,在動手之前麥小芽每次都要花上半天的時間思考菜式的種類、色香味、營養搭配,因為藥膳不能像普通菜式只為了好吃而生,還必須達到治病救人、色香味俱全的目的。 設計好了菜式,麥小芽還得琢磨用什么工具加工,因為普通的烹飪工具要么煎烤炒炸,食材的營養元素容易流失,而特制的燉鍋、炒鍋在材質、用料和設計上,都比較講究,適合做藥膳。 順春藥膳房是個新店,想必知名度并不高,麥小芽為了掙錢必須多設計幾個菜樣,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因此,麥小芽除了翻看藥書,還買了一些營養學的書本研究,在暑期就研究出了三款月子餐。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說出來嚇死你 第一款是催奶的黃豆豬蹄湯,在蒸煮的過程中填上了蒲公英的根須,讓奶水的質量更高,為了起到溫補的作用,加上了生姜、大蒜燉制,撒入椒鹽,適合農村重口味的產婦食用。 第二款是益氣補血、滋陰養顏的木瓜雪蛤,為了購買珍惜的雪蛤,麥小芽找了很多家藥店,花費了十塊錢,才買下一小塊,又在市場上買了一個本地不出產的木瓜,因此整個菜樣的成本便高了很多,可這款菜式特別受富太太的青睞,上架不出三天便賣出了幾十份,按照利潤的百分之十抽成,麥小芽已經能抽到七八十塊的分紅了。 第三款是蒲公英燉甲魚,這是一款為了緩解孕婦宮內積血的藥膳,甲魚難找尤其是野生甲魚,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必須兩三個人深夜打著電筒杵在山澗的出口,瞅準甲魚的活動路線,在夜晚出來曬月亮產卵時,把甲魚窩端了! 為了設計這款菜式,麥小芽在市場上十五塊高價賣了一只野生甲魚,把蒲公英根須、姜蒜放在湯里燉好,在甲魚皮即將離甲骨的時候起鍋,不但口味獨特,而且營養豐富,對活血化瘀效果明顯。 當馬春花帶著修訂過的合同,送上危家的門,當面過清了權責,麥小芽才把其中兩款菜式提交給了馬春花,時間剛好是一個月,不多不好,兩款菜式在暑假里便上了架。 入學前,馬春花特意請麥小芽去店鋪做客,順便給李炳指導指導什么叫做藥膳。對此等沽名釣譽之事,麥小芽一向不樂意為止,可為了以后和她之間必須合作很久,少不了和飯店的伙計打交道。 麥小芽便答應了。 城南鄉街中心熟悉的轉盤上,栽種著一棵參天大樹,足有三四個麥小芽這樣年齡的孩子合抱才攏住。 想當初麥香秀就是被馬春花派人扔到了大轉盤上,人來人往丟盡了顏面,麥小芽便帶著一種肅穆、復雜的心態踏足順春藥膳府。 順春藥膳府坐落在君仁堂的斜對面,是一個人流量極多的地段,可見馬春花在選址上頗有一套,麥小芽在前往順春的路上,見到了坐落在君仁堂一旁、搶了大半生意的同義堂,深知那是洛家開的藥鋪,便多瞧了幾眼,正好對上了洛云的視線。 洛云把一支鋼筆重重擱下,受力的鋼筆噴出了一長串墨水,正好打在購買靈芝的一個貴婦人雪白的裙子上,貴婦人當即柳眉倒豎,“沒長眼睛?怎么做事的!知道我這套裙子多少錢嗎?用你這朵靈芝賠都不夠!” 貴婦人聲音尖細,咄咄逼人,一旁打理雜務和看店的德叔便出來打圓場,讓洛云看在老爺的份上同貴婦人道歉,誰讓她是路鄉長的情人呢!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算洛家家大業大,但路鄉長是一鄉之長,掌管整個鄉鎮的企業和店鋪,洛云的同義堂能在城南鄉最繁華的地段落鋪,多半是路鄉長看在洛天的份上。 “我道什么歉?從來只有人給我說對不起,什么時候輪到我了?再說了不就是一條裙子,能值幾個錢?”洛云自從出了張蘭偷人的事兒,便對女性有一種莫名的仇視,尤其是穿著時髦的女人,不顧德叔使勁給他遞送眼神,張嘴便把對張蘭的怒氣都發泄在白裙子女人身上。 “喲,你這個伙計架子不小,你是什么身份?”女人把修理得極細的眉毛挑上兩鬢,令那張三角形的狐貍臉看起來刻薄而尖銳。 洛云也不是省油的燈,拿著洛家大公子的身份在藥房打雜,本就很不樂意,卻違逆不了老爺子的意思,只得低聲下氣做著普通伙計的活兒,“我怕我說出來嚇死你!”洛云敷衍著,一面向門外的麥小芽投去一個諱莫如深的目光,有仇怨、憤怒,還有一絲絲的幸災樂禍。 麥小芽無心去計較洛云的意思,街坊鄰居能和平相處便夠了。 “小芽,這邊請!”馬春花在請麥小芽當御用廚師之前,調查過麥小芽和洛家的恩怨,能請到一個手藝俱佳,又能要挾洛家的人,她馬春花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長遠,尤其在洛云怒瞪麥小芽的一眼中,她看到了不為人知的東西。 麥小芽耳聰目明,對馬春花早就留了個心眼,佯裝不知,在她的引導下進了順春藥膳府。 她站在玄關處放眼望去,順春藥膳房是古樸奢華的中式裝修,一個偌大的正廳房梁上掛著掛著經典款的走馬宮燈,正廳兩側的墻壁刷的是繁復奢華的雕花硬質木柜,木柜中央掛著一個圓扇。天花板很高,除了掛一個宮燈,還點綴著一副天女散花的圖案。 “小芽,我這裝修還夠格吧?”馬春花對自己一手策劃的裝修很自信,見麥小芽唇角掛笑,越發興奮地介紹起藥膳房的裝修來,“這扇月亮門通往后廚,兩遍深深的走廊通往每個包廂,來順春的客人都是上檔次的客人,那可是全鄉甚至全市的達官貴人,沒有優雅的化勁可不行?!?/br> 沒想到馬春花長得人高馬大,卻心細如發,考慮到了藥膳的方方面面,可見此女的實力匪淺,麥小芽由衷地豎起了拇指。 “不錯,馬老板,看不出來你做生意很有一套?!丙溞⊙康谝淮魏腿撕献鏖_發藥膳,說的每一個字都經過了大腦的思考,絕不多說一個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