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麥小言陰毒而得意地白了她一眼:李小玉是村長李世貴寄居在城里的女兒,如果讓爺爺知道相殺的人是她,麥小芽一輩子也不會好過了吧! “爺爺,她想殺小玉,因為我們發現她偷了錢來茶樓買包子!她原本想逃跑銷贓,被小玉逮住了就想殺她!”麥小言趁機暗捏了一把李小玉的胳膊,疼得她齜牙咧嘴,在麥小言狠心瞪視中,李小玉不情愿地承認了。 “好啊,你個小兔崽子,你父母不在了,我們還在呢!偷了多少錢?交出來!”麥克儉鉗住了孫女瘦小的臂膀,暗下陰力擰了一塊rou。 麥小芽也不喊疼,怒視爺爺的眸子充滿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強:“我沒偷!請你們把嘴巴放干凈點!” 麥克儉被那雙懾人的眸子震得心內發虛,想到第四子上大學需要兩三百塊錢學費,他心一橫冤枉了麥小芽,還能拿到錢,否則他的寒門學子夢就泡湯了! “你從小就不學好,把你爸的撫恤金藏哪兒去了?又拿著去胡吃海喝了吧?”麥克儉搶過麥小溪手里吃剩的半個rou包,扔在泥水骯臟的街面上,又搶了麥小寶的包子,一腳踩扁,“讓你們偷吃!讓你們偷吃!” 姐弟倆瞅著油汪汪的包子浸潤在臟水里,哭成淚人兒,“我的包子!我的包子!” 麥克儉還不解氣,把麥小芽的竹簍扔地上,滑出一張刀鋒磨得雪白的鐮刀,氣得捏住麥小芽兩條小臂拎懸了再重重砸下,麥小芽就是再手腳靈活也吃了虧,摔倒在街上染了一身臟水。 麥克儉心知現在就是打死她,旁人也只會把他當成恨鐵不成鋼、教育小輩的家長,從而原諒他虐待孩童的行徑。 “讓你們不學好!讓你們不學好!”他自斷其臂的行為頓時引起了旁觀者的同情和勸解,紛紛拉住他。 “好了好了,老麥,孩子不聽話差不多得了!” “偷錢的孩子教育一下就好,別太過了!” 眾說紛紜唯獨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麥小芽說句公道話,她的錢不是偷的,伙計也知道,為什么就不會為她作證呢! 麥小寶姐弟早已哭得聲嘶力竭,爺爺發瘋似的抽打著麥小芽不止,還搜走了麥小芽腰包里的錢! “爺爺!你不相信我可以!那是我賣松鼠賺的錢!還給我!”麥小芽像一頭舔血的豹子憤怒地撲上去搶,麥克儉輕而易舉躲開了,手指飛快數了一遍。 “好吧!你個兔崽子,我說你奶床頭柜上的二十塊錢怎么沒了!想是你偷了!”麥克儉氣急敗壞似的在手心撣了撣錢,不忘給她找個假證據。 麥小芽不敢相信自己的爺爺竟然為了十八塊錢,連良心都不要了!不對,他是為了兩千塊撫恤金,要徹底把麥小芽的名聲毀掉! “爺爺,你怎么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那是我賣松鼠賺的錢!賣鴨的大叔都看見了!我賣了二十塊錢!”重活一世,麥小芽早已知道麥克儉深重的心機和卑劣的面目,只是沒想到這么快他就藏不住了! 賣鴨大叔就在人堆里,見街坊鄰居都把探尋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心中的嫉妒占了上風,口不對心地擺擺手:“別看我,我沒看見!一只松鼠能賣二十,小丫頭你蒙誰呢?我看那錢就是你偷的!” 麥小芽一震,果然人心險惡,嫉妒令一個小小的攤販都敢昧著良心編瞎話,一雙銳利的眸子盯住他不放:“行啊,你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怕天打雷劈么?” 鴨攤販看麥小芽不是好惹的,出了惡氣便拎起鴨籠就走,麥小溪麥小寶攔住了他:“你冤枉我姐,不許走!” 麥小芽心中一暖,患難見真情,算是沒白疼她們。 “路鄉長,你看這個丫頭當街打人偷錢,我兒子的撫恤金絕對不能交給她!那是在逼她學壞呀!” 正文 第二十四章麥小言挨打了 麥克儉請路維中主持公道,剛吃了麥克儉一頓好點心的路維中哪還有秉公辦理的心思,想必麥小芽就是臨北礦難死難者家屬,父母都不在了,只有爺爺奶奶兩個直系親屬在,不如先把麥克儉討好了。 在茶桌上他和麥克儉說好了,麥晉科是國防科技大學的準保送生,只要把學費給湊齊了,以后麥晉科分配出來不是省級就是市級行政單位,到時候幫襯著路維中,豈不兩全其美? 路維中當然不會傻到自己掏腰包,眼下有一個借花獻佛的絕佳機會,他只要給麥小芽隨便安置個罪名,就帶人去找危家人要回撫恤金,“麥小芽,你一個黃口小兒哪來的錢?松鼠?松鼠市價不過十塊,你賣了一倍不止的價格,又無人作證,我看這錢來路不明,麥克儉,你收起來!”路維中四平八穩地斷案,做了一回仁慈的清官,“麥小芽,念在你是偷了自己人錢的份上,就不送你去少管所了!不然,偷搶可是大罪,不判個三五年別出來!” 麥小寶姐弟頓時嚇軟了,也不敢哭了,拉上麥小芽就走,“姐,咱不要那錢了!咱們走!” 麥小芽卻始終沉默著,眼瞼微瞇,掠過一絲狠色,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如果我能找到人作證我是被冤枉的,我要你路維中、麥克儉、麥小言還有所有誣陷我的人,向我一一道歉!” 麥小芽一副死磕到底的倔強姿態把眾人驚呆了,紛紛側目重新審視面前小小身板的十歲孩童。 “喲,口氣倒不??!先把證據拿出來再說!”路維中料定麥小芽拿不出證據,一雙銅鈴大目威嚴地掃視全場,目光所及之處人人會意。 麥小芽在平頭伙計耳邊耳語數句,他先是神色為難,點頭后向后街路家的方向跑去,不出幾分鐘便帶來了一個年輕男人,正是買走麥小芽松鼠的鳳凰牌車男。 路維中眉頭猛皺:“你來干什么?” 路遠毫無顧忌地回瞪他,對質問頗為不滿,“你是怕我曝光你的丑事吧!”被親子當眾頂撞的路維中面色一僵,眼神瞬間陰鷙,烏云般籠罩在路遠和麥小芽身上。 路遠把買松鼠的事說了一遍,“松鼠是我買走的,人小姑娘懂事我本想付五十,只收了二十,絕不是偷的?!?/br> 他的話得到了平頭伙計的認可,路維中漲紅了臉,紅光滿面越發像一個暴怒的山匪,指著路遠的鼻子:“你這個不孝子!給我滾!” 豈料路遠不屑一撇:“你叫我走,我就走,那我不是很沒面子!”依然站在人群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老爹出丑,路維中漲紅了面,活像憤怒的關公。 麥小芽得了清白,仰著倔強的小臉直視麥克儉和路維中:“事到如今清白自明,你們還有什么話說?” 路維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淡定表情,把皮球踢給了麥克儉:“老麥,既然她沒偷沒搶,你就帶回家教育去,省得出門丟人現眼!”抬腿便要離開。 “路鄉長,實在不好意思,是我教子無方,給您添麻煩了……”麥克儉舔著臉對路維中的背影點頭哈腰,心底卻把麥小芽凌遲了幾遍。 “路鄉長,你身為一鄉之長,不會說話不算話吧?”路維中才走數步,被麥小芽瘦小的身軀攔住,那雙稚嫩的杏眸迸濺出堅決而仇恨的光,令路維中心底發寒:索性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是個女孩,否則未來必成他的心頭大患! “你敢擋本鄉長的路?”路維中何許人也,那是楓葉鎮出了名的土霸王,平素沒少干欺男霸女、掀屋牽豬的事,群眾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否則日后必受他的攜怨報復。 路維中在麥小芽面前晃了幾下,麥小芽硬是不讓他走,怒了:“你個小丫頭片子,想干什么?麥克儉,把你孫女拖走,別讓我見著她!”直接開啟了找家長模式。 麥克儉箍住了麥小芽往回托,卻被路遠攔下:“麥老,既然你們都做出了承諾,在這么多街坊鄰居面前欺負人一小姑娘,怎么也說不過去!”路維中袖下的拳頭硬了幾分,逼視路遠的眼神越發陰冷,只是路遠卻像個沒事人似的,死活站在麥小芽身后,“沒事,你盡管去討回你要的道歉和清白!” 麥克儉雙面受敵,也不知該聽誰的,只揚起巴掌往麥小芽左臉扇去,“讓你惹禍!” 這一巴掌力道很大,直接把麥小芽的半邊臉打得高高腫脹,一陣麻木后耳朵直接失聰了十幾分鐘,麥小芽怒瞪的眼眸不爭氣地涌出了淚水,即便一早便知麥克儉沒有真心待她,可當街怒摔巴掌的時候,她的心依然很痛,她是個有血有rou有心的孩子??!難道麥克儉從不知她的心也會痛嗎? 麥小芽含淚冷笑,眼眸中蝕骨的恨意快把麥克儉給腐蝕了:“爺爺,我是你孫女!你污蔑我清白在先,當眾打我在后!難道你不怕我死去的爹,于心不安來找你報復么!”說罷,麥小芽拉上一雙弟妹,把在場欺負過她的人的樣子都烙印在心里,隨即轉身離開。 麥克儉面色一陣青白,對一眾看熱鬧的麻木人群大吼一聲:“看!看什么看!沒見過家長教育小孩?”一面舔著臉討好路維中,得罪了這尊活菩薩,還談什么拿回賠償款? 一場插曲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濺起漣漪驚擾了清靜后,終于沒入了下班的人潮中。麥小芽一口氣走了三里路,一句話都沒說,把麥小溪麥小寶給嚇壞了:“姐,你沒事吧?你怎么了?你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