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不著急啊,我的表不跑了,是你爺爺送我的,舍不得扔,你抽空去趟專賣店給我修修,不花錢?!?/br> 厲海爺爺在飯廳里嘬著酒插話:“要我說再給你買塊新的,我又不是死了,一塊舊表還得你珍藏懷念?!?/br> “呸,說的什么話?!眳柡D棠贪驯磉B帶盒子都交給厲海,“這個有編碼的,不用小票人家也給免費修的?!?/br> “行,我明兒就給您送專賣店去修?!眳柡辛怂棠探o的任務,捎著湯飯又一溜煙兒的回了家。 隔天是周六,不用去上班的厲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自己的車已經賣了還欠款,要去遠一點的地方只能問厲mama借車。 厲海開慣了自己的越野車,開他媽這輛小轎車得把座椅往后調到最大,依舊覺得腿腳憋屈。 手機搜了要修的手表牌子最近的專賣店,厲海就這么帶著蜷縮感上了路。 他去的這家專賣店是總店,店面占了老建筑的三層樓,店里裝修頗為富麗,有店員指引厲海到三層的檢修區等待。 厲海拿著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喝了口紅茶,歪頭打量角落里柜臺后面的那個身影。 柜臺上擺著個銀色工牌,牌子上有個王冠的符號,后面寫著人名:溫輕。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 開坑200個紅包,給最喜歡的夏日夜晚,和你們。 第2章 2 厲海絲毫不見外地走到柜臺前,握著杯子的那只手搭上臺面,制造了些許小聲響。 對方沒理他。 厲??攘艘宦?,跟溫輕打招呼:“嗨~” 對方終于把視線從手表上抬起來,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是當場等貨還是預約取貨?” “在這兒等?!?/br> “那你去坐會兒吧,前面還有兩個號?!?/br> “倆號要等多久???” 溫輕又看了他一眼,似乎還皺了下眉:“你不和我說話的話,應該不會太久?!?/br> “好吧?!眳柡0驯永锏牟韬鹊?,杯子扔進垃圾桶,背著手在房間內踱步。 三層的維修間并不大,里面孤零零的坐著個溫輕,等候區也只有厲海一個人,屋里靜的能聽見鐘表走時的聲音。 溫輕似乎是修好一只表,坐直了身子轉了轉脖子,把修好的表放到盒子里貼上標簽,又拿起下一只表。 厲海覺得她這么坐著也太乏味了,忍不住又跟她聊天。 “你們這里是只修自家的表么?別的牌子的可以拿來修么?” “可以?!睖剌p低垂著眼瞼,說話能省就省,“貴?!?/br> “哦?!眳柡@^續沒話找話,“什么表都能修么?你都會修?” 溫輕停下手中的活,把右眼上戴著的放大鏡拿下來,似乎覺得厲海的問題有些好笑。 “你如果很無聊的話可以出去溜一圈,一小時后再回來取表?!?/br> “我不無聊啊,這兒清靜,我在這兒等就好?!?/br> 厲??闯鰜頊剌p是真不想聊天了,找了個小沙發坐著,雙手托著腮安靜等著。 等了二十多分鐘,忽然聽見溫輕按了下鈴,鈴聲清脆,厲海循著聲音看過去,溫輕聲音細細軟軟地說:“到你了?!?/br> 厲海把表拿過去,看她輕巧地用扳手旋開后蓋,剛想跟她描述一下這只表的“病情”,對方已經用塑料鑷子夾了片電池替換好,然后蓋好后蓋,看了一眼走時,調整好時間。 “好了?!彼氶L的胳膊伸出來,手背白的能看清每一條血管。 “這就好了?這么快?”厲海接過表,表針確實開始走動了。 “沒電了,沒什么毛病。你下樓去簽個字就可以走了?!睖剌p活動了一下胳膊,站起身,“需要我送你么?” “送我什么?”厲海一愣,反應過來人家是要送客,囧然地笑了下,“不用送了?!?/br> 溫輕便不再客氣,又坐回了椅子里:“慢走?!?/br> 厲海拿著表走到電梯口了,又折身回到溫輕面前。 “你有沒有什么表姐妹或者侄女孫女之類的叫溫若昀???” 溫輕搖了搖頭:“不清楚?!?/br> 厲海又問:“你在江城上過學么?” 溫輕這次遲疑了片刻,又搖頭。 厲??傆X得她和記憶中的那個高中師姐長得像,最后不死心地又問了句:“那你有沒有撞到腦子失憶過???” 溫輕這次噗嗤笑出來,笑完反應了一下好像不對勁,又對厲海板起臉來:“我的腦子沒有問題,如果厲先生總覺得看我面熟……” “你怎么知道我姓厲?”厲海打斷她。 溫輕隨手從桌子上抄起寫著客戶名字的檢修預約單,送到厲海面前:“厲海先生,我覺得我們中間可能有一個人得去看看腦子,但不是我?!?/br> 厲海盯著她的眼睛,說了句氣話:“把你工號告訴我,我要投訴!” 溫輕不慌不忙地撕下張便利貼,寫上自己的工號,搓火地遞給他:“厲先生請便?!?/br> 厲海輕佻地用食指和中指把預約單夾走,隨意地揣進了自己口袋里,進了電梯才把那紙條窩成團,一出門就扔進了垃圾桶里。 沒扔進去。 連垃圾桶都氣他。 厲海呼了口氣,走到垃圾桶旁邊把紙撿起來,扔之前又看了眼,看見右下角的落款“溫輕”,原來是這個輕字。 手機忽然響起來,他一驚,抬手扔掉了紙團,接起電話。 “海哥出來喝酒!” 厲??戳搜蹃黼娙说拿?,直接掛斷了。 剛鉆進他媽那輛小轎車,電話又響,厲海這次沒掛斷,邊系安全帶邊聽電話:“有沒有點兒正事???” “有有有!”對面男的說完似乎覺得自己太狗腿了,語氣又硬起來,“不是,找你出來喝酒還得正事???沒事不能出來玩?” “不去,忙?!?/br> “你忙什么呢?” “研究疊紙,下周要帶小孩玩?!?/br> “我真……”那邊似乎是找不著合適的罵人詞匯,忽然笑起來,“聽我姐說你帶孩子帶的還挺好,干嘛,打算當成終身事業???” “奧黛麗,沒事我掛了啊?!?/br> “別介,真有事,好事?!蹦沁吷裆衩孛氐貕旱吐曇?,笑的猥瑣,“你來慢搖,我給你看個寶貝?!?/br> 厲海掛斷電話,開車回家。 手機第三次響,厲海好脾氣地又給了奧黛麗一次機會。 “別掛電話!現在來慢搖!我把你那輛吉普車弄回來了!” 輪胎因為急停發出與地面的摩擦聲,好在周圍車少,沒發生什么事故。 厲海調轉車頭,朝著那家叫慢搖的酒吧開去。 慢搖以前不叫這名,叫“蠻腰”,后來整改才改了名字。 慢搖的老板奧黛麗也不叫這名,叫區德力。好些人不認識那個姓念歐,總念成屈,念得他名字像“區代理”。有陣子他頭發長了扎丸子頭,被人說像《蒂凡尼早餐》里的奧黛麗·赫本,這外號也就叫起來了。區德力比較了一番,覺得奧黛麗好歹比區代理洋氣點,也就隨著他們叫了。 到慢搖的時候才下午三點,正是太陽光照得人最懶的時候。 厲海在外面哐哐砸半開的卷簾門,里頭探出個腦袋來,正是頭發短了一些但依舊扎著揪兒的老板。 卷簾門升起來,厲海彎腰鉆進去,門又降下來。 還沒到點,不營業。 和夜晚的昏暗曖昧不同,此時的酒吧大敞著天窗,明亮地晃眼。 沙發上歪坐著三個男的,都是厲海一起長大的哥們,見到他隨便打了個招呼,各玩各的手機。 “紐西蘭空運生蠔,鱈場蟹腳,藍貝青口,牡丹蝦,象拔蚌,長粒貢米?!眾W黛麗端著個大鍋放到臨時拼起來的大桌子上,自賣自夸,“海哥你看我這鍋paella怎么樣?” 厲海拉開把椅子坐下,學著奧黛麗說話:“我覺得你這個帕丫丫不錯?!?/br> 沙發上坐著的男人都起身到桌前坐下,其中一個光頭先問了句:“就弄這么鍋海鮮飯,非要把我們叫過來?” 光頭叫二光,昨晚通宵打牌來著,被奧黛麗喊過來的時候正在補覺。 奧黛麗連開五瓶酒,推到幾個人面前,舉起酒瓶跟他們敬酒:“叫哥幾個來是跟你們吃個散伙飯,我把慢搖盤出去了?!?/br> “喲?”二光把酒瓶放下。 “從我大學畢業開蠻腰,到現在也有三年了,你們幾個白喝了我多少酒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不過我覺得總待在這酒吧也挺沒意思的,我想出去走走?!?/br> 厲海一皺眉:“走哪兒去???” “去溫哥華讀書去,那邊中國人比外國人多,好混?!?/br> 奧黛麗笑得灑脫,這事全憑自己心意,他們當朋友的也沒什么話好說,一起喝了酒吃了飯又聊了會兒天,酒吧到點營業了。 其他幾人還有事先回了,奧黛麗拉住厲海讓他坐酒吧醒醒酒:“你那大切在后面院里,你要今天開回去么?” “我開我媽車來的?!眳柡O肓讼?,“你那起泡酒沒多少度數,我在這醒會兒酒,一會兒找個代駕一起開回去?!?/br> 酒吧生意不錯,一開門就來了不少客人。 厲海坐在個昏暗無人察覺的角落窩著,手里拿著奧黛麗給他找來的a4紙疊小動物玩。 青蛙和兔子是他比較擅長的種類。 奧黛麗巡視了一圈就坐在他旁邊,捏著他疊的動物看:“手夠巧的啊?!?/br> “我爸逼著練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