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到了關鍵時候如何選擇,就看哪頭分量重了。在寧奶奶和寧家美、寧家麗姐妹心中,自然是寧家更重要。 舒懷敏自從找好房子,就開始收拾東西。屋里的家具都是結婚的時候娘家給她打的,既然搬家,肯定要搬走。還有家里的衣物,也要帶走,不帶走的話,不知以后便宜了誰。 搬家后還得繼續過日子,鍋碗瓢盆少不了,只是這些家里剛夠用的,沒法分給他們,得現買。就是不好買,得需要不少工業券。 舒懷敏一邊收拾,一邊盤算,他們統共就兩間屋子,東西一歸攏,幾三輪車就能拉走。舒懷敏把大件收拾好,小件讓寧馨收拾,她又去兒子那屋,給兒子把東西收拾起來。 等寧家美、寧家麗跟寧奶奶說完話,兩人來幫忙收拾東西時,舒懷敏和兩個孩子已經把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朱紅也湊過來看熱鬧,“弟妹,你咋收拾的這么干凈,家具你也要拉走嗎?” 如果不拉走就好了,等兒子結婚,可以給兒子用。朱紅算盤打得精,但是舒懷敏怎么會如她的意?這可是她結婚時娘家送的嫁妝,以后要傳也得傳給自家兒女,哪有送給隔房侄子的。 舒懷敏沒好氣地說:“不拉走我們用什么,當然得帶走?!彼涂床簧洗笊┬〖易託獾臉幼?,整天就知道算計人,一點沒個長嫂樣。 朱紅訕訕笑著說:“大件不是不好搬嗎,我還以為你們要留下?!?/br> “這就不牢大嫂費心了,我已經找好人,等會吃了午飯就有人來幫忙拉家具?!?/br> 妯娌倆針尖對麥芒,你來我往刺了對方幾句。 寧家美和寧家麗尋思:看來這次搬家真把二嫂氣到了,平時二嫂一向好脾氣的,從沒用這種諷刺的語氣說過話。 寧家麗對娘家讓二嫂搬家這事有點心虛,她連忙有眼色地幫二嫂收拾東西,希望她能消消氣。 舒懷敏是明是非的人,自然不會把氣隨便撒到別人身上,她和顏悅色跟寧家美和寧家麗打了招呼。不管寧家美如何對她,舒懷敏的做法一如既往,一點不落人口舌。 中午時,雖然因為寧家美和寧家麗回娘家,飯桌上增添了倆人,但是氣氛卻比以往沉悶,沒有人在飯桌上說笑。以后大家肯定不能在同一個飯桌上吃飯了,這頓飯成了離別飯。 寧奶奶和舒懷敏心情都不太好,吃的不多,很快就放下飯碗。 舒懷敏張口說:“媽,我們搬出去住,以后肯定要把糧分開領,還有各種票據,您得先給我們一些,我的買些鍋碗瓢盆用?!?/br> 以往家里的糧本和票據都掌握在寧奶奶手中,不管是寧家昌還是舒懷敏,領了工資都交給寧奶奶一部分錢,足夠他們兩家花用的錢,寧奶奶掌管一家人的吃喝。 寧家人口不少,就這么大點地方,實在沒地兒再建個灶房讓兩家分家吃飯。寧奶奶也是盼著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才沒有給兩家分家。這次,到了不得不分的時候了。 好在舒懷敏和大伯哥家是分開的糧本和副食本,正好不用去找街道辦事處重新分。 寧奶奶早已準備好糧本啥的,“這是你們一家三口的糧本和副食本,還有各種票和糧食,我都給你們分出來了,等會搬家一起搬著?!?/br> 寧奶奶本就是會過日子的人,讓老二媳婦搬出去也是不得已,所以她給他們準備的票據比較全,糧票、油票、布票等等凡是用到的,她都給準備了。 舒懷敏了解婆婆的脾氣,知道婆婆不會在錢票上卡她。所以,她接過來后沒看就塞兜里了。只是朱紅眼珠溜溜轉,一直盯著寧奶奶遞給舒懷敏的手絹。她看手絹跟跟鼓鼓的小老鼠一樣,里面怕是放了不少錢票吧?朱紅看了心里賊難受,但她不是當家做主的人,管不著這些。 “馨馨,小逸,你們搬走后,別忘了來看奶奶?!睂幠棠套钌岵坏镁褪撬麄z。 “知道了,奶奶?!睂庈靶χ饝?。 寧逸跟前世的寧馨一樣,覺得奶奶讓他們搬出去不好,還在跟奶奶賭氣。寧馨見狀過去扯了一下弟弟,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跟奶奶說話。 寧逸悶聲悶氣地回了句:“我知道了,奶奶?!?/br> 寧奶奶看孫女不再跟她生氣,心里已經很高興,也不在乎孫子臉色不太好了。等他們長大,就會明白她這當老人的心思,她無非是希望全家和樂。 吃完后,大家趁著中午頭這點功夫,打算幫舒懷敏把家搬過去。 這次寧偉沒出去,他不知從誰家找了個腳蹬三輪車,要幫二嬸送家具。只是腳蹬三輪車不大,只能裝小件的東西。像衣柜和床這樣的家具,根本沒法用三輪車拉走。 第9章 四下鄰居趁機來打探,問舒懷敏娘仨好好的干嘛要搬家。舒懷敏能說什么,只能說家里暫時住不開,他們要搬到外面去住。 因為舒懷敏知道大嫂已經在跟親家商量侄子寧偉的婚事,她這么說也沒錯。說不定她前腳搬走,后腳寧偉就會結婚。 搬家時,還好程曼麗直接幫舒懷敏請了人幫忙,那兩人弄了個大推車來幫著運家具。好多人齊呼啦幫忙,兩三趟就把東西全部送過去。幸虧雖然剛下過雪,路上卻不難走,沒有增加搬家的困難。 因為家里還沒收拾好,舒懷敏謝過來幫忙的人,連口水都沒來得及請人喝,人家幫完忙就走了。改天得好好謝謝曼麗,這次找房搬家多虧了她。 何奶奶家的房子和寧家的房子格局差不多,但是因為家里就何奶奶一個人,所以舒懷敏娘仨搬過來后,兩邊的廂房隨便住,這是何奶奶親口答應的。 何奶奶之所以把房子租給舒懷敏娘仨住,就是因為她老了,一個人住著太悶,想家里添幾口人多點人氣??伤譀]什么親戚,總不能讓外人隨便住進來。這樣,有人問她要不要把房子租出去,她聽說舒懷敏和倆孩子找房子,就同意了。還有個原因,因為舒懷敏是個醫生,她年齡大了,萬一有個病痛,可以讓舒懷敏幫忙看看。 何奶奶跟很多老人一樣,有病并不喜歡去醫院,她寧愿在家吃點藥完事。 寧奶奶和寧大伯看舒懷敏找的這家不錯,只有一個孤老太太。只要對老太太好點,不會遇到啥麻煩。兩人幫忙收拾過東西后,很快就走了。寧奶奶是不好意思繼續呆在這里,寧大伯是著急回去上班。 寧杰和寧雪倒是留下幫忙了。朱紅本來想過來看熱鬧的,她看到弟妹找的房子不錯,搬出來住也沒難為著弟妹,生著悶氣回去了。 “二嬸,家具都安排好了,其他地方你們自己看著再收拾就行?!睂幗軒兔Π汛埠鸵聶环藕?。 舒懷敏對一直幫忙的侄子說:“今天多虧小杰幫忙了,等我把這里收拾好了,改天請你們過來吃飯?!?/br> 寧杰笑呵呵地說:“二嬸客氣啥,有啥事叫我就行?!?/br> 舒懷敏雖然對大嫂頗有微詞,但她對三個侄子、侄女沒得說。以前娘家沒落魄的時候,經常給侄子侄女帶好吃的東西,也會幫他們輔導功課。 說起三個侄子侄女,大侄子寧偉性子像大伯哥多些,話少,心腸卻不錯;二侄子寧杰性子爽朗大氣,有點像死去的丈夫,舒懷敏挺喜歡這樣的性格;寧雪就有點隨了大嫂,看見好東西就想往自己屋里劃拉,以前她小時候老是搶馨馨的東西,這點讓舒懷敏不太討喜。 寧雪給舒懷敏留下這樣的印象,是因為原來舒懷敏給女兒寧馨做了漂亮衣服,寧雪哭著鬧著要。長大后,寧雪倒是不會明著要,只是愛占便宜的性子真不太讓人喜歡。 不知為什么,寧雪對這個二嬸有點怕。如果她看到二嬸臉色嚴肅,就不敢往前湊。其實她很羨慕寧馨,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愿二嬸當她媽。 因為在朱紅眼中,并不太重視唯一的姑娘寧雪,在她心里還是兩個兒子比較重要。老大寧偉最好聽話些,以后要讓他養老;老二寧杰性子討喜,最得朱紅歡心。 寧偉和寧雪看沒他們什么事了,知道二嬸還要收拾家里,就早點回去了。 總算搬完家了,舒懷敏松了口氣。 舒懷敏娘仨沒有如前世一樣,搬到醫院的宿舍,而是程曼麗幫忙找的房子。這樣,寧馨也不怕醫院出現不利于mama的傳言了。主要是這輩子舒懷敏聽了女兒的話,托好友在外面打聽房子,并沒先到單位去問,所以避免了上輩子的尷尬。 舒懷敏先領著倆孩子到何奶奶屋里,見見未來的房主何奶奶,主要是想讓兩個孩子跟何奶奶好好打招呼。寄人籬下總要看人臉色,幸好何奶奶還算好相處,以后他們要整天跟何奶奶相處,能處好關系最好不過。 因為何奶奶年紀大了,剛剛搬家時,舒懷敏怕碰著她,并沒有讓她出去幫忙。所以寧馨和寧逸這才見到她。舒懷敏早就跟程曼麗來過這邊幾次,跟何奶奶打過交道,已經有點了解老太太。她人看著嚴肅,其實心腸不錯。 因為何奶奶比寧馨外婆年齡還大點,舒懷敏管她叫大姨。 “大姨,這是我家兩個孩子,以后要麻煩您多照顧了?!笔鎽衙魧号f:“寧馨,寧逸,這是何奶奶?!?/br> 兩人一起脆生生地喊了一句:“何奶奶好!” 何奶奶抬眼打量兩個孩子,乖巧白凈,眼神清澈,一看就是乖巧的孩子。 寧馨也在打量何奶奶。只見何奶奶坐在床邊,旁邊放著個針線簍子,剛剛她應該在縫衣服。何奶奶穿著一身灰,脖根處挽了個圓髻,看臉色比奶奶要老態一些,臉上有rou,看臉色過得還算不錯。 寧馨看何奶奶對他們姐弟露出笑容,懸著的心才放下。 何奶奶慈祥地笑著對寧馨和寧逸說:“乖孩子,快過來坐下?!?/br> 寧馨和寧逸乖乖湊到何奶奶旁邊坐下,祖孫輩的三人聊起天來。 上輩子寧馨也活到花甲之年,她自然了解老年人的心態。所以,寧馨撿輕松的話題跟何奶奶聊天,比如說跟何奶奶請教怎么做衣服,怎么做飯,兩人說的挺愉快的。 只是寧馨剛剛變成妙齡少女,對于喊一個跟前世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叫奶奶,有點不得勁。 舒懷敏盤算著回去收拾自家東西,鋪床啥的,晚上還得睡覺呢。等會兒她還得去百貨大樓一趟,把該買的鍋碗瓢盆買了,以后就得自己做飯吃了。 舒懷敏才搬過來,自然是處處不便,還缺少不少吃飯做飯用的東西,這些都得趕緊備齊才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耽誤吃飯可是大事。 舒懷敏想叫著兒子跟她一起買東西,可以讓兒子當勞力,幫忙提東西。舒懷敏跟父母一樣,主張“窮養兒子富養女”的想法,她平時對兒子管教嚴厲,對女兒稍微放松些。遇到采買這種煩心事,她不想讓女兒累心費力,因為時下買東西可是不好買的很,想到要買那么多東西,還不一定能買全,舒懷敏就發愁。 何奶奶知道舒懷敏的打算后說:“你要買鍋碗瓢盆?我看你別買了,家里啥都有,以后你們做飯用我那套就行?!?/br> 舒懷敏遲疑地問:“大姨,這樣好嗎,會不會耽誤您做飯?” “家里就我一個老婆子,我看以后咱們一起吃飯好了。你放心,我每月口糧足夠吃的?!?/br> 話說到這里,倒是讓舒懷敏不好意思了,“大姨,這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的,就這么說定了?!焙文棠淌莻€爽快人,她看著舒懷敏娘仨順眼,自然是愿意幫他們的忙。 寧馨插話說:“媽,何奶奶這是幫咱們呢,以后咱也要對何奶奶好才行?!?/br> 寧馨這話是讓何奶奶開心放心。何奶奶現在照顧他們,他們以后自然也照顧她,關系不就是處出來的。 舒懷敏開心地笑著說:“大姨是好人,以后你們也要對奶奶好?!?/br> “嗯?!睂庈昂蛯幰菟斓卮饝?。 何奶奶一人住著,有時還真會遇到難事,比如買糧的時候,買多了她背不動,還得找人幫忙背回來;比如燒的煤,也是得找街坊鄰居幫忙往家運。只是老是找人幫忙,時間長了很不好意思。 舒懷敏娘仨搬來一起跟何奶奶住,以后還真能幫她不少忙。 第10章 舒懷敏可不好意思占老人家便宜,“大姨,那您看家里還缺什么,我去買回來?!彼悄欠N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想占便宜的人。 何奶奶也沒跟舒懷敏客氣,她領著舒懷敏進了廚房,跟舒懷敏說家里還有多少糧,還有多少煤。家里有的,舒懷敏就先用著,沒有的可以去買來。 舒懷敏娘仨有糧本在手,缺糧吃買來就可以。舒懷敏準備再買些菜,大姨家里是有些白菜蘿卜,要是一起吃,肯定不夠吃的。這就快要過年了,煤要提前準備好才行,不然等人家放年假,就買不到了。 舒懷敏看了廚房里的東西,已經心中有數,她準備趁現在閑在家里,把這一切都準備好。眼看就要過年了,不備不行。 在當下來說,年節可是大節日,來年能否過得順心如意,跟年節是否順心也有關系,所以年節馬虎不得。就算這時抵制封建迷信,但很多人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準備年節。 這天晚上,舒懷敏掌廚,寧馨來幫忙,娘倆做了頓飯,跟何奶奶一起吃飯。自此以后,他們兩家湊到一起過,相處得不錯,跟親戚一樣處著。 搬家之后,因為何奶奶家房子多,還有多余的單人木床。所以,寧馨終于能自己睡一屋了。 最近幾天,寧馨和mama忙活搬家的事,晚上又跟mama睡一間屋子,一直沒機會再進空間。她還沒把空間研究透徹,并不知道該怎么在不進入空間的情況下跟丈夫聯系。所以,最近兩夫妻失聯了。 這不,卓玉航想媳婦想得心都焦了,一直盼著媳婦再次出現呢。 搬家這天晚上,寧馨終于再次進入空間。等待已久的卓玉航躺在床上養病,也沒別的事干,就一直在關注空間。這不,寧馨一進來,他很快就發現了。 可把媳婦盼來了,趕緊給她傳紙條。卓玉航拿出小護士幫忙買的紙筆,趕緊在本子上寫:媳婦,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好幾天見不到你? 這次寧馨進空間主要的目的就是跟丈夫聯系,她為了關注空間的動靜,連竹樓都沒進。這不卓玉航的紙條一傳進來,寧馨馬上撿起來看。 等她看完紙條,馬上在自帶的本子上刷刷寫到:這幾天忙著搬家,沒空進來。接著,她又把搬家的前因后果給丈夫說了說。 兩夫妻已經生活了一輩子,脾氣早就磨合地差不多了,也都互相了解對方的家庭。寧馨一提搬家,卓玉航立馬想起往事。前世他跟媳婦結婚后,聽媳婦提過搬家的事,這時想起來還有點印象,看來重生后他的記憶力真變好了,這種三言兩語帶過的事他還記著呢。 卓玉航知道了前因后果,連忙安慰媳婦:搬家就搬家吧,搬出來住清凈,以后咱們在市里買房子,你想住哪里,咱把房子買在哪里。 卓玉航寫一個紙條,就撕下來傳進空間。撕紙的聲音嘶啦嘶啦的,在寧靜的夜晚顯得動靜不小。幸虧楊春明已經歇下,估計沒聽到;或者他聽到了,卻裝作沒聽到。 寧馨:你傷勢怎么樣,有人在旁邊嗎,沒人的話,進來我幫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