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謝韞舜蹙眉。 謝義把話說透了,道:“或者你即刻退皇后位,讓給瑩兒!” 謝韞舜驚道:“天下如何妄議謝家?” “一切妄議謝家承擔!好過你不知分寸,誤國誤皇嗣!”謝義義正辭嚴,寧可損謝家,不可誤國。 謝韞舜難以置信,不明白爹為何再度如此,她已經在緩和形勢的跟皇上行房受孕,爹何苦如此逼迫。 謝義大義滅親的下最后警告,道:“你若不能母儀天下,必被廢之!” 謝韞舜神魂俱震,本就破碎不已,更加碎的不堪。她目光細碎,望著爹無法撼動的剛硬,和爹日理萬機的雙鬢白發,喉嚨被扼住發緊的難以言語。他掌握至高無上的輔政權,有權主張廢后詔書,只要皇上朱批,她就淪為廢后。 權勢不可避免的較量,岌岌可危的劍拔弩張。謝韞舜清醒的意識到,局勢突然惡化到需要選擇,身為皇后的她,要么屈服謝義的強勢要求,要么聯手皇權跟輔政權博弈。 為何?為何這般逼迫! 謝韞舜悲哀而難過,她不想用決絕的方式面對爹,又豈能磨滅自己的茍且。儼然如同當初跟翟太后的關系一樣,她想緩和著解決,卻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惡化,急速的措手不及。接連的重創,無情打擊著她,她心力交瘁,意志在崩潰。 不忍看女兒此刻的悵然若失,謝義重重拂袖而去,負重著腳步,肩負著重任,剛硬的前行,此生需無憾的對得起天華王朝。 謝韞舜內心空涼,宣見親御尉謝遠川來議政殿,想尋得一絲安慰。 謝遠川得知爹的決意,雖然二妹謝佳瑩溫順賢惠,不僅會如爹所期許那樣對皇上和顏悅色,還會對皇上乖順,絕對是賢妻良母。但他心里毫無保留的傾向謝韞舜,她與眾不同。 看著謝韞舜脆弱悲傷的蹙眉,謝遠川很難過,她可是謝韞舜,才貌冠群芳、清高孤傲的謝韞舜啊,何其高貴,怎么能這般無依無靠無人為她擋風遮雨,讓她孤獨的擔驚受怕。 謝遠川問:“皇上的態度呢?” “他只會讓我更不知所措?!碑斨x韞舜這樣說時,恍然覺得,命運以一種不可抗拒的惡劣力量,把她驅逐向賀云開的身邊。 她無法依賴自己的夫君,謝遠川心情凝重,她怎么嫁給了一個不珍貴她的夫君。他剛毅的表態道:“舜兒,你的決定,我都支持,不惜跟爹有分歧的支持你?!?/br> 謝韞舜感覺到了溫暖,心中酸酸的笑了笑。 謝遠川見她情緒很低落,神情陰郁,問道:“我帶你出城散散心?” “嗯?!敝x韞舜苦悶的難受,這三個月一直被濃重的焦慮惶然包裹著,無以慰籍,無人知曉,她默默承受,壓抑得苦不堪言。 謝遠川走出了殿,出宮等她。謝韞舜回宮換了簡約的衣飾,乘馬車悄然出宮。在宮外,示意侍從留在原地,他們二人各騎一馬出城。 城門前,忽然遇到了回城的顏留,顏留驚喜的喚道:“遠川兄,一起烤rou???” 謝遠川道:“帶來南城三十里的樹林里?!?/br> 大片的白樺林,空曠而寧靜,地上茫茫積雪杳無人跡。謝韞舜坐在馬背上,馬兒慢慢的走入樹林深處,她深深的呼吸著清冽,暗自緩解愁緒,清醒的思考著如何應對當前形勢。 過了一個時辰,顏留趕著心愛的馬車來了,遙望著好久不見的女子,興致勃勃的喚道:“娘娘?!?/br> 他的聲音響徹空蕩的樹林,謝韞舜漠然的回身看他,他笑容滿面的朝她揮手,那是很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她隱隱一笑。 謝遠川拍了拍顏留的肩,問道:“帶酒了嗎?” “帶了帶了?!鳖伭粜χ栈匾暰€,堆著木柴生火,用柳枝穿起羊rou,在雪地里烤rou,正如四年前的那個冬日。 蔚藍澄亮的天際下,寒意冷的刺骨,謝韞舜漫步走向火堆,聞到了灑有香料的烤rou香。 顏留仰首瞧著她,她依舊高貴的閃發光芒,但眉宇間有淡淡憂傷,透著孤立無援的堅強,他怔怔出神。待她走近,他立刻殷勤的搬小凳子給她,把烤熟的一碟羊rou遞給她,又倒了一杯酒捧上,笑嘻嘻的道:“塞外的rou,塞外的酒?!?/br> 謝遠川飲盡半碗酒,道:“酒不錯?!?/br> 聞言,謝韞舜先嘗了一口酒,酒香濃烈,入喉后打了個激靈。接過烤rou,用竹簽插著輕輕嘗了嘗,贊道:“rou也不錯?!?/br> “這些東西也都不錯?!鳖伭粜呛堑膹鸟R車里搬出一個大箱子,擺在她面前的雪地上。箱子打開,入眼是件雪白的輕裘,無一絲雜色,他笑得很得意:“全進獻給娘娘?!?/br> 謝韞舜暼了一眼,慢飲著酒,說道:“不要?!?/br> “這塊水晶呢?”顏留從箱子里把東西一件一件的展示給她看,全是價值不菲的好物,“這方硯?這支玉簪?這個木雕?這個泥塑?這幅刺繡?這串蜜蠟?這張剪紙?” 謝韞舜冷靜的道:“為何給我?” “這些年游走四方時,看到它們時就覺得好看,就想到了娘娘,就買了下來,就一直沒機會獻給娘娘?!鳖伭粜χ?,笑容純凈,說得輕描淡寫,從箱子底拿出一個錢袋,問道:“銀子要嗎?” 謝韞舜默不做聲的看著他,眼神冷靜。 顏留傾身向她,在她身邊輕語:“想做你的狗,誰欺負你就咬誰,你讓咬誰就咬誰?!?/br> 第69章 宜退 狗? 謝韞舜驚訝的注視著少年,他的眼神真摯,真摯而忠誠。 謝遠川也驚住,毫無疑問,顏留是個出色的有用之人,頭腦靈活,恰好他又喜歡謝韞舜,這些年為她做了不少幼稚的傻事。想必顏留是看出了她的無助落寞,決心在她身邊保護她。 謝韞舜目光一閃,斟了一碗酒遞給他,和氣的微笑道:“我不需要狗?!?/br> 顏留接過酒,一飲而盡,真摯問道:“你需要什么?” “需要你今后莫再有類似的念頭?!敝x韞舜美眸輕揚,有點羨慕的道:“你能自在的游走四方,很難得?!?/br> 顏留聳聳肩,笑吟吟的道:“難得又怎樣,不稀罕,寧可被束縛在你身邊的方寸之地?!?/br> 謝韞舜冷靜的道:“再不打消此類念頭,你今后莫再出現我面前?!?/br> 見狀,謝遠川用柳枝戳了戳顏留,正色道:“別鬧了?!?/br> 顏留心底一沉,多希望她是自私自利的惡毒之人,能無情無義的利用別人。然而,她知善知惡,清醒的與人相輔相成,就像她對待顏氤,有cao守。隨即,他掩住苦澀,笑嘻嘻的道:“需不需要給你講講各處有趣的風土人情?” “當然需要?!敝x韞舜漫不經心的吃著烤rou,喝烈酒,聽顏留講有趣的見聞,心里漸漸有了決定。 大大小小的趣聞,經過顏留繪聲繪色的一講,樹林中的氛圍輕松悠哉,三人不時笑聲陣陣,回到四年前在此地初識時的歲月。 看到謝韞舜的笑容,顏留講的更起勁,真假亂編一通,足夠奇特好玩,只為博她開心。 到了午后,三人喝了四壇酒,吃了一只烤肥羊腿。 謝韞舜不勝酒力,不知不覺醉醺醺了,恰好木桃趕著馬車來接她。她暈乎乎的乘著馬車回到皇宮。傍晚,剛到祥鳳宮里,就被攬進寬厚的懷抱。 “皇后?”賀云開呼吸著她nongnong的酒氣,對上她迷離的眼神,他目光溫煦。 “喝了一壇酒?!敝x韞舜笑著,語聲慵懶,昏昏欲睡,“醉了?!?/br> 懷里她的身子發軟,她的笑意也軟,又軟又媚,賀云開的呼吸一滯,身心情不自禁的躁動。輕松的抱起她,大步邁進寢宮,抱放在床上,為她褪去外衣,讓她睡的舒適。 她身著薄棉里衣,服帖的里衣輕裹著玲瓏有致的身子,飽滿的胸脯呼之欲出。他的視線滑過她脖頸處雪嫩的肌膚,撫著她柔美紅潤的臉龐,落在她柔軟濕潤帶笑的唇瓣。 床邊的炭缸炭火正旺,他渾身熱的急切。 他要吻她。 下一刻,他的唇覆上了她微張的唇,細致吮吻。他的舌緩慢而強悍的推擠進她嘴里,像以往那樣舔舐她的舌底,重重含吸她敏感的舌。 她的喉嚨里蕩出輕軟的呻吟,嬌美的身子迎貼向他,誘人的顫動。 賀云開不可思議的發現她在回應,她軟成水,水居高向低處流動那樣的回應,順應本心。 他停下,認真看她,她放松的閉著眼簾,不見平日里的冷靜理智,像是沉醉于明媚春光里的花,嬌媚輕柔,在春風里搖曳生姿,蕩漾在春波里,好美,攝人魂魄,令人發狂的想要澆灌,使之艷麗的肆意綻放。 她醉的深沉。 “韞舜?”他喚她。 得到的是她的輕喘。 他要澆灌。 下一刻,他就進入了她,去澆灌。 難以想象的美妙,她不僅回應,還在迎合,得不到痛快的滿足時甚至攀纏著他索要,嬌軟恣意,像是山林里野蠻生長的藤蔓。 滴酒不沾的他,體會到了香醇美酒的醉人心智。她飄然恍惚的徹底化身為花,完全打開自己,汲取著春風雨露,縱情熱烈的盛開,在他強悍勇猛力量的促進中,極盡震撼的盛放在他的天下。 他們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酣暢滿足。 夜幕降臨,盡興之后,她像植物冬眠那樣安詳的睡去。 翌日清晨,謝韞舜醒來后,意識在漸漸清醒,清晰的感覺到渾身酸疼,可想而知昨夜經歷了怎樣的瘋狂。 她起身沐浴,身子酸疼的打顫,簡單的用膳之后,便繼續躺回床上休養。 午后,賀云開信步入寢宮,得知謝韞舜仍在睡覺。他在床邊仔細觀察之下,她睡的香沉,發現她的身子無恙,應只是困倦。他便離開出宮,按約定去見顏留。 茶樓廂房中,顏留沒有給他好臉色,擺著冷臉,道:“你在傷害她?” 賀云開不與他對視,平靜目光落在茶幾,認真的道:“不能被她依賴,我很抱歉?!?/br> “你在傷害她?!鳖伭粽Z聲艱澀,昨日樹林中,她的悲哀顯而易見,那是受到傷害后才有的單薄無依, 賀云開提醒道:“你應該對她收心了,她畢竟是我的妻?!?/br> “她嫁給你之前,你就知道我對她死心塌地?!鳖伭衾涞溃骸澳阍竭@樣對她,我越放心不下的收不了心?!?/br> “我和你之間的交情,比她和賀元惟的交情深厚?!辟R云開平和的道:“看在你的情面上,我絕不會對她怎么樣,你可以放心?!?/br> “你對她的所作所為看我的情面了?”顏留質疑道:“你看不到她臉上的不開心嗎?她不幸福,云開兄,她不幸福?!?/br> 賀云開沉默片刻,坦言道:“我不想和你因為她起爭執、傷和氣,你冷靜冷靜?!?/br> 顏留沉重的道:“我越冷靜越覺得你傷害了她?!?/br> 賀云開心平氣和的道:“是你的錯覺?!?/br> 顏留冷靜的瞪視他。 賀云開面帶笑意,道:“我對待她自有分寸?!?/br> “自有分寸?”顏留自有分寸的朝著賀云開的跨下踢了一腳,“是這種力道適當的自有分寸嗎?” 跨下頓時劇痛,賀云開痛的彎腰,直冒冷汗。 “自有分寸的傷害也是傷害,也會痛的難以忍受?!鳖伭袈柭柤?,苦澀的道:“你身體的痛,短暫痛一痛就沒事了,她心里的痛可是久久難消。你是見她還能承受,就不斷施加,你不是自有分寸,是得寸進尺?!?/br> 賀云開長吁口氣,皺眉,欲言又止,終是沉默不語。 與此同時,議政殿里,謝韞舜落落大方的對謝義道:“爹,隨時可以冊封瑩兒入宮為皇妃?!?/br> 謝義怔住。 謝韞舜微微一笑,冷靜的道:“文妃,惠妃,德妃,禧妃,淑妃,容妃,六宮皇妃哪個妃號合適瑩兒呢?” 謝義冷硬的神情隱約浮現遺憾之色,道:“文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