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賀云開道:“朕研究過,服避子湯最有效,但也非萬無一失?!?/br> 謝韞舜冷靜說道:“縱欲傷身,皇上應該把精力放在有意義的事上?!?/br> “比如?”賀云開好整以暇。 “一些修身養性的事?!敝x韞舜說罷,便覺得所言無益。 賀云開道:“朕沒有元惟那么有修行?!?/br> 謝韞舜不禁發現,他以前稱呼元惟都是皇長兄,最近都是稱呼元惟,為何? 賀云開飲了口避子湯,道:“溫度可以了,皇后決心要喝?” 謝韞舜當然要喝,當前形勢不利于懷胎。她接過湯碗,淺嘗了嘗,便一飲而盡。 賀云開深深的看著她,俯首去吻她唇角的湯汁。 謝韞舜漫不經心的閃開了,道:“請吩咐臣妾的侍女備小轎,臣妾回祥鳳宮?!?/br> 賀云開不放棄的追著吻上,她顫了顫,沒動,他輕柔的吻她的唇角,邊吻邊低語道:“皇后別走,留這就寢,朕去送新被單給元惟,歸來后睡在屏風外的榻上,不打擾皇后歇息?!?/br> 謝韞舜道:“不用如此?!?/br> 賀云開溫言道:“留在朕這里休養,后日清早朕送你出城?!?/br> 隨即,賀云開走出了寢宮,在皎潔的月光下,來到了賀元惟的獨院。 賀元惟正端坐在窗邊燈下翻閱古籍,沉穩而尊貴,坐在簡陋的室內,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場。 賀云開寂然的站在窗外,抿嘴一笑,平和說道:“朕想對她說,在你床上進入她的人是你,你情不自禁的趁機在朕到達之前……” “她不會相信?!辟R元惟神態沉著。 賀云開道:“她確實不會相信,在她心目中,你是她最信任的正人君子?!?/br> 賀元惟繼續翻閱古籍。 賀云開看了眼床上尚未換去的床單,把新床單遞進去,邪惡的問:“坐視不管的感覺如何?” 賀元惟語聲沉靜:“痛心?!?/br> 賀云開心平氣和的道:“朕不介意你疼惜她?!?/br> 賀元惟沉聲道:“她是我的摯友?!?/br> 賀云開笑而不語。 賀元惟道:“我亦是她的摯友?!?/br> 賀云開笑了笑,轉而認真的道:“像上次一樣,皇兄幫忙寫封信件讓顏留帶著,朕安排顏留明日啟程,先去垠口探路?!?/br> 賀元惟料到他會來要信件,已經提前準備,把信件遞給了他。 賀云開慢慢拆開看著,看后便收起,道:“朕知道你們去垠口的目的,朕恰好有兩個合適的人選,需要皇兄幫忙推薦給皇后,讓二人委以重任?!?/br> “皇上知道?”賀元惟已經發現了他的深不可測,他表面是個溫厚的傀儡,實則有自己的能耐和心腹。 “可想而知的知道?!辟R云開語聲平靜。 賀元惟沉穩的道:“只要人選合適,我就推薦?!?/br> “必然合適?!辟R云開看了看夜色,去見一人的時辰到了,轉身便走,道:“朕改日再跟皇兄詳談?!?/br> 賀元惟有一事不明的確認問道:“近日,接連有數位皇宮禁軍的統領失事,跟皇上有關?” “有關?!辟R云開腳步未停。 第34章 忌認真 晌午,春暖艷陽下,謝韞舜一襲水紅色裙裳,披著富麗蘭花圖的斗篷,脖頸輕系絲巾遮住紅痕,款步走出乾龍宮的寢宮,整裝待發,前往垠口。 賀云開在殿外等著,窈窕身姿映入眼簾時,他溫煦的眼神漾著柔光,迎過去,靠近她身邊,旁若無人的攬著她纖細腰際,往懷里擁入,溫言道:“皇后是否發現,我們大婚之后,聚少離多?!?/br> 被他擁抱在懷,謝韞舜心慌的一暼,侍女太監們雖然垂首,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舉動不雅,輕掙扎下,道:“是的?!?/br> 賀云開知道她的矜持,順勢的松開她,溫和道:“能不能再緩兩日出行?” “宜早不宜緩?!敝x韞舜冷靜道:“臣妾需在春分前回宮?!?/br> “謝遠川為皇后備馬車了嗎?”賀云開語聲關懷道:“皇后身子的不適尚在緩和,先乘幾日馬車,待身子不覺不適了再騎馬?!?/br> 謝韞舜輕抬眼看他,身子著實還有不適,聽著他的話,難免有點奇怪的感覺,他不知節制的放縱,使她承受著難以承受的近乎重塑的摧殘,身子的不適感至少需要三五日,他是心知肚明的? “朕明知皇后今日遠行,前日讓皇后筋疲力盡,使皇后渾身酸痛,是朕不好?!辟R云開溫存視之,真誠無比。 話已至此,事已至此,謝韞舜不想再細究,更何況是私密的夫妻事,清醒道:“皇上是時候送臣妾出城了?!?/br> 二人乘著小轎,一前一后的去往宮門出宮。 沿途中,宮女太監們紛紛恭敬的行禮,難免帶著一種詫異,帝后極少同行,這是去哪兒?有太后的準許嗎? 他們到了宮門前,值守的禁軍統領上前,魁梧有力,恭敬的行禮道:“卑職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br> 賀云開示意平身,平和的道:“打開宮門,朕與皇后出宮?!?/br> 禁軍統領恪守職責的拱手道:“啟稟皇上,太后一早傳來懿旨,皇后娘娘今日隨時可出宮?;噬峡捎刑筌仓??” 聞言,謝韞舜臉色微不可察的一冷。 賀云開心平氣和的道:“沒有?!?/br> 禁軍統領不卑不亢的道:“有了太后懿旨,皇上方能出宮?!?/br> 眾目睽睽之下,當朝皇上被阻攔,權威不及太后,昭示著這位新升任的皇宮禁軍統領只聽令于太后,畢竟是太后的人舉薦。 謝韞舜顧及皇上的體面,當眾不宜發聲,只能不動聲色的看著皇上,且看他怎么處理,難道還要隱忍屈服? 不僅是皇后,旁邊的侍衛們也在拭目以待。 賀云開的情緒波瀾不驚,溫厚的道:“太后今早出宮了,朕沒有及早向太后請得懿旨。如果等到太后的懿旨,會耽誤皇后的行程,朕先行后奏,如何?” 太后可以自由的進出皇宮,而皇上則不行,皇上還一副商量的口吻,謝韞舜心底冷然,他沒有隱忍和屈服,而是他被忽視慣了,覺得被不正常的對待是正常的事,心安理得的接受! 禁軍統領很為難,又堅定的道:“皇上龍體尊貴,無太后懿旨派禁軍護衛皇上出宮,卑職不敢擅作主張,卑職惶恐?!?/br> 賀云開沉默著,若有所思。 皇上儼然無計可施,謝韞舜實在無法再旁觀下去,她鄙視這種欺辱,但不能要求皇上改變自己去立皇威,本性難移。 她深吸口氣,神色自若的微笑道:“皇上不妨就此留步,送到城外終須一別?!?/br> “也好?!辟R云開順勢而為,語聲平靜,似乎別的選擇。 謝韞舜鎮定的下了小轎,鄭重的向皇上施禮拜別,對他表現出該有的尊重,大方的走向巍峨森嚴的宮門。 賀云開坐在小轎上目送著她,宮門打開,她身姿挺秀,從容的走出皇宮,比起高聳的宮門,她顯得很渺小,卻冉冉生輝。 出了皇宮,宮門沉重的關上了,響聲震耳。謝韞舜眸色極寒,高昂起頭遙望天際。 英俊剛毅的謝遠川早已等候在宮門外,牽匹白色駿馬給她,她冷靜的翻身上馬,馬蹄聲急的出城而去。 一路上平安順利,謝韞舜知道是有暗衛在前開路,那些暗衛是賀元惟的人。不緊不慢的行了十余日,他們到達了垠口縣界,跟暗衛們匯合。 剛過界碑,忽見前面有一隊閑散的人馬,為首的是個錦衣華服的男子倒騎在壯碩的駿馬背上,悠哉悠哉的吃著烤魚。 正是風流倜儻的富家公子顏留。 謝韞舜端坐馬背,平淡的看著顏留驅馬過來,是賀元惟讓他來的? 顏留先是沖著謝遠川眨了下眼,笑意盎然,同時示出一張信件,虔誠的道:“草民拜見皇后娘娘?!?/br> 謝韞舜仔細看了看信件,確實是賀元惟讓他來的,安排他在垠口隨行陪護。 接住顏留遞來的烤魚,謝遠川吃了一口,暢快笑道:“這里就是你半月前故作神秘的風水寶地?” “是啊?!鳖伭粜赜谐芍竦牡溃骸氨竟友酃猹毜?,準備在這貧瘠之地購置一塊地,建一間客棧和一間酒肆,不出幾年就成風水寶地,必將生意興隆賺的盆滿缽滿?!?/br> 謝遠川俊眉一挑,道:“想不到你開始會經商了?!?/br> “對本公子刮目相看了是嗎?”顏留沾沾自喜的道:“有的人看著厲害,實際上不過如此,經不起推敲。本公子屬于另一種人?!?/br> 看到顏留期待的等著被問,謝遠川偏就故意不問,津津有味的吃烤魚。 顏留不滿的瞪他,自己接著說道:“另一種人是真正值得佩服的厲害之人,相處的時間越久,越能發現值得佩服之處都很穩固,經得起推敲?!?/br> “顏公子大言不慚的本領很厲害?!敝x遠川笑著揶揄道:“經得起推敲,佩服?!?/br> 顏留用力的瞪眼,謝遠川用力的笑。 安靜中,謝韞舜問道:“顏公子,縣里有下榻處?” “有?!鳖伭袅⒖虛Q一副笑臉,只要是跟她說話,他就不由得樂呵呵,“草民特意選了一家安全的農家小院?!?/br> “千萬不要又是‘來歷不明、下落不明’的安全?!敝x遠川意味深長。 顏留知道他在意指翟容容一事,趕緊不搭理,道:“皇后娘娘請,草民前面帶路?!?/br> 傍晚,當謝韞舜下榻進農家,遠在將近千里之遙的皇宮中,賀云開被太后邀請入榮盛宮,一同用晚膳。席上,溫柔嬌媚的翟容容作陪。 翟太后端莊的坐在上座,豐盛的酒宴陸續上齊。翟容容懷抱琵琶,在開宴之前,先彈一新曲,曲兒繞梁,賀云開認真的聽著。 得知翟容容這幾日頻繁跟皇上接觸,卻仍然沒有完成被皇上主動臨幸的任務,翟太后徹底失去了耐心,不能再等,皇上清心寡欲的匪夷所思。嬌媚的少女在眼前面含春情的晃悠,竟然無動于衷?!是有色心但不敢?還是無心太老實? 翟容容起初隱藏目的,只是以色誘之,發現被無視,不甘心也無濟于事,便跪求臨幸,仍是不得,賀云開的態度很堅決。于是,就順從太后的計劃,設宴款待。 用最直接的方式,在酒里下藥,下了大劑量春藥,藥效顯著,太監服下以后也會焦急的要釋放情欲。 翟容容明白此法子得逞以后,必會遭到賀云開的厭惡,但她只能如此,她想要陪伴在他身邊照顧他,她愿意用余生向他贖罪。這是她的第一個法子。比起第二個法子,她希望這個能成功,這個勝算大。 一曲終了,賀云開閑適的鼓掌。 翟容容身姿婀娜,款步蓮移的低首跪坐在賀云開身邊,不勝嬌羞,提起下了烈性春藥的酒壺,為皇上斟了一杯酒。 這時,翟太后舉杯,端正的道:“久未與皇上一同用膳了,哀家敬皇上一杯?!?/br> 賀云開看了眼酒杯,玉杯中酒水清澈,在輕蕩著漣漪。 翟容容心驚膽顫,一寸光陰也覺難熬,焦急的等待著他舉杯飲酒。 翟太后嚴肅的望著他,怎么,敬他的酒他不喝?他可是一直很恭順,不似謝韞舜的假恭順。 不喝太后敬的酒當然不妥,對于傀儡而言,還應心懷感激,這可是難得的被重視。賀云開平穩的舉起酒杯,溫和的道:“兒臣謝母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