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作為早餐的烤小鳥很快就完成了,雖然沒有鹽巴和調料,但是好在這里的鳥的rou質鮮嫩,味道也不算差。 吃了早飯,兩人再度出發了。 這一路上兩人都是沿著這條細小的溪水向下游走,昨天走了一天,今天又走了大半天之后,突然走到了盡頭。 溪水在一個高高的懸崖上斷開,撒下去。 終于從茂密的森林里鉆出來的繆特站在懸崖上往下面看,視野極為開闊,但是視力所及之處仍然全部都是郁郁蔥蔥的參天大樹,仍舊都是深山野林。 一眼看去,就像是這顆星球整個地面都被茂密的植物占領了一般,那各種奇異的植物和或大或小的奇怪動物就是這顆星球的統治者。 繆特再度掃了四周一眼,突然看到了懸崖下方的一側有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里沒有密集的植物,似乎是一片罕見的空地,但是太遠了,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出和周圍的景色有著極大的區別。 “我們去那里看看?!?/br> 繆特指著那個地方對特洛爾說。 特洛爾沒發表什么意見,基本上繆特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娞厝ツ睦?,他也就跟著去那里就是。 兩人繞著路,找了一個緩坡帶爬下了山,向著那個方向出發了。 那地方距離不近,幾乎是花費了一天多的時間,兩人才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而一站到那大片的空地之前,繆特就愣住了。 那片空地比他在懸崖上看到的要寬闊得多,而讓少年感到震驚的是,那不是空地,而是一片廢墟。 坍塌的高塔,破碎的房屋,被腐蝕得斑斑點點的合金城墻殘破不堪,那數不清的殘磚斷瓦四處撒得都是,遍地的殘鋼扭曲地散落著。 風嚦嚦地吹過這片令人看得心驚的廢墟,呼嘯而過的聲音空空蕩蕩的。 這里像是一座曾經有許多人生活過的鋼筋鐵塔的小型城市,而如今卻是成了一片遍地砂礫的荒蕪之所,不知道這里到底發生過怎樣的事情。 繆特向前走去,想要進去查探一下這片被茂密的叢林包圍著的砂礫廢墟,可是他走了幾步,發現身邊的人沒動靜,就轉過身去看。 年輕的黑發男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深藍色的眼看著這一片廢墟之地,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我來過這里?!?/br> 特洛爾盯著廢墟看了半天,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繆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特洛爾突然雙手抱住頭,整個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的手指用力地按住頭,腦袋似乎在劇烈地抽痛著,他的眼角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劇痛而無法抑制地抽搐了幾下。 繆特緊張地蹲下去抓住他的手腕,看見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顯然是壓抑到了極點。 少年頓覺不好,急促地喊了幾聲,可是特洛爾只是用力按住頭,像是什么都聽不到。 黑發的男子跪在地上,垂著頭,咬緊了牙,瞳孔用力地收縮著,劇烈地喘著氣。 好一會兒之后,他突然之間猛地站起身來,飛快地縱身越過那堵已經殘破不堪的合金城墻,沖進了那片廢墟之中,瞬間不見了蹤影。 “等等!” 繆特喊了一聲,下意識跟著翻墻追了上去,可是特洛爾少將的速度實在太快,他追了十幾秒就追丟了。 眼前視力所及之處都是廢墟,他不知道自己追著特洛爾跑到了那里,只能站在原地一邊喘著氣,一邊四處看。 遲疑了一下,他慢慢向前走,手腕上的金屬環化成了鋒利的匕首。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幕降臨在大地之上,光線在一點點變暗,少年一個人走在荒蕪的城市里,夜晚的強風在廢墟的上空呼嘯著、盤旋著,在這座廢墟的城市里發出瘆人的嚦嚦聲,聽得人寒毛都豎了起來。 有一種鬼片的既視感…… 明明知道是自己嚇自己,但是腦海中就是無法控制地浮現出以前曾經看過的那些恐怖的鬼片,少年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寂靜廢墟中走著的,聽著那瘆人的風聲呼嘯,聽著回蕩過來的自己的腳步聲,心底頓時有些發毛。 要相信科技相信科學。 要知道這可是星際時代,不可能轉到鬼魂頻道去啊。 繆特一邊這么鼓勵著自己,一邊繼續心頭發毛地慢慢往前走,尋找特洛爾少將的蹤跡。 到現在他還沒弄清楚少將怎么會突然沖進這片詭異的廢墟里,而且,少將開始那一句‘我來過這里’到底是…… ………… 繆特突然想起特洛爾少將干凈利落地干掉那巨型食rou花王的情形……那個時候,少將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沖著花芯去了……那種感覺,就像是他非常清楚食rou花王的弱點一樣…… 還有他讓自己吃那個樹根,看起來像是知道樹根可以充饑…… 還有一路走來與其他的那些攻擊性怪獸打斗的時候……就算少將武力值再彪悍也不可能每次都在戰斗中一招致命……不如說,他那一招致命的手法非常熟練,簡直就像是和那些奇怪的生物打斗過無數次一般…… 繆特覺得自己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這種猜測讓他一時間心驚不已。 【罪人的樂園】 【這里是帝國流放罪大惡極的犯人的地方】 這是那個喪生在食rou花王口中的男人曾經說過的話。 然而,特洛爾少將他……曾經在這個星球上待過? 第61章 天色已經黑透,夜幕降臨在大地之上,繆特還是沒有找到特洛爾少將的蹤跡。這個廢墟實在是太大,到處都是殘磚斷瓦和廢棄金屬柱,那鋼筋混凝土被腐蝕得厲害,斑斑點點的,殘破不堪。 不過讓人覺得極為詭異的是,這篇廢墟里都是鋼筋廢鐵,或是不知道什么混合成的硬石。按理說應該已經廢棄很久了,若是按照這個星球上植物那旺盛的生命力來說,這里早就應該是雜草叢生,灌木遍地了。但是這座廢墟里偏生沒有一點綠意,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排斥著植物,就連最接近外面的合金殘墻上都沒看到一點青苔的痕跡,而據說是生命力最頑強的雜草也沒能突破包圍著這座廢墟的無形屏障。至于那些生活在森林之中的各種怪獸們,也不見絲毫蹤跡。 這座廢墟寂靜得像是排斥任何有生命的活物進入一般。 這里空空蕩蕩的,此刻只能聽見少年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 少年一步步向前走,他并沒有注意到他身后有一個黑影借著夜幕的掩飾悄悄向他潛來。 那黑影離他越來越近,悄無聲息地向他靠近,他卻一無所知。 驀然間,夜空之上厚厚的云層散去,星光突然亮了一亮,繆特看到了自己在微弱星光之下投下的影子,也看到了身后另一個陌生的影子。 風聲從身后襲來,幾乎是本能地,繆特向前一撲一滾,一根極粗的棒子從他剛才腦袋所在的地方呼嘯而過。 向前一個翻滾的少年翻身坐起,半蹲在地上還來不及站起來,就把握著匕首的右手抬起放在身前。 襲擊他的是一個身材粗壯的男人,手中緊握著一根粗大的金屬棒,黑暗中盯著他的眼透出貪婪而兇殘的光。 繆特慢慢站起身來,握緊手中的匕首,和那個體型壯碩的男人對峙著。 他抿著嘴竭力讓自己面無表情不露出任何怯意來,還好現在是黑夜,他的神色在夜幕中也不是很清楚。 他沒有開口說話,如果一開始遇到的那個男人說的是實話,那么眼前這個壯碩的男人恐怕也是被流放到這個星球的罪犯之一,他若是現在開口詢問,那就會透了他對此地一無所知的底。所以他只能板著臉向以前的少將學習,裝成一副很高冷讓人看不出輕重的模樣。 少年那鎮定自若的神態讓偷襲他的男人稍微猶豫了一下,然而看著少年手中閃著寒光的匕首,壯漢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他再度借著那一點星光細細地打量少年,星光微弱,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得出少年那對比他來說頗為瘦弱的身材,尤其是那纖細的頸,在星光下越發顯得白嫩光潔,他看著就覺得他一用力就能擰斷。 男人眼底透出幾分詫異,他之所以被判了死刑,然后被流放到這顆星球上來,是因為他虐殺了幾個未成年人——而在出生率逐年降低的現在,帝國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是極為有力的。 他搞不清楚為什么眼前這個一看就是未成年人的年輕孩子會被流放到這顆只有罪大惡極的犯人的星球上來,但是他已經無法抑制地興奮了起來。 他喜歡那些稚嫩的孩子在他手下的哀鳴,喜歡看那些年輕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的樣子——現在,他有了一個光明正大地虐殺眼前這個年輕孩子的機會,他盯著眼前的少年,整個人都已經亢奮到了極點。 繆特皺了皺眉,這個身型粗壯的男人盯著他的詭異眼神讓他后背寒毛直豎,莫名有一種惡心的感覺。 正想著,那人重重一棒子砸了過來,他本能地向后一跳,躲開了這一擊。 那棒子重重砸在他原來站著的地上,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坑來,還沒等繆特反應過來,棒子又橫著呼嘯而來,他抬手想用手中的匕首去擋,可是匕首雖然鋒利,那棒子實在太過于粗大,才被匕首割開一道口子就已經狠狠地砸在了繆特身上。 繆特被這一棒子打得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到旁邊一堵殘墻上,劇烈的疼痛感從右臂上傳來,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右臂是不是被打得骨折了。就連握在右手上的匕首都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那離他有段距離的地方。 他坐在殘墻腳下,捂著自己的右臂,縮著身體,仰頭看著那個男人,臉上露出懼怕的神色。 男人走近一步,他的臉色就越發慌張了起來,他縮著身體在墻角,看起來無助而又可憐。 而那張稚嫩的臉上浮現出的驚慌失措以及恐懼的表情明顯取悅了男人,他越發興奮了起來,許久未曾感覺到的欺凌弱小的快感讓他愉快地咧嘴大笑了起來。 他看著那個縮在角落里只能任人欺凌的小羊羔,舔了舔唇角。 先打斷手,再打斷腳。 一點一點來。 在這個該死的危險星球上惶惶不可終日地東躲西藏,現在總算能找個比他弱小的家伙讓他發泄個夠了! 他這么想著,一棒子又狠狠砸了下去。 他興奮地想著馬上能聽到那痛苦的哀嚎聲了—— 轟的一聲,棒子砸在了殘墻上。 那縮在墻角下看起來瑟瑟發抖的少年在最后關頭一側身,躲開了這一擊。 他抬頭,漆黑的瞳孔在星光下陡然掠過一道亮光。 他一矮身,就像不久之前死在rou食花中的男人曾經對他做過的那樣,整個人縮下來直直地撞進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的懷中。 右手一伸,掉在不遠處的地上的匕首嗡的一下飛了起來,飛回他的手中。 下一秒,鋒利的刀刃毫不客氣地刺進了男人的肚子里。 男人發出一聲驚人的慘叫聲,倒在了地上。 而倒霉的是他向后倒下的時候,腦袋重重地磕在了一塊凸出的金屬殘柱上,頓時白眼一翻,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繆特:“………………” 他還準備沖過去再補上一刀的。 他喘著氣走到那個昏迷的男人身邊,繃緊到了極點的身體稍一放松下來,他就覺得手臂上的肌rou有點痙攣的跡象。 腦子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他當時只覺得自己要被殺了,所以一刀刺向男人的時候他的腦子還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想,什么都來不及想,只是想著不能被殺死,只是想著必須活下去。 現在回過神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么,看著自己右手上的鮮血,他的呼吸越發急促了起來。 繆特喘了一會,慢慢地走到昏迷的男人身邊,半跪下來。 他一手按在地上,右手握緊匕首慢慢舉起來,刀尖對準著男人的喉嚨。 他保持了這個姿勢許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