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樣子你是真的了！”李季陽卻滿意的點點頭：“你有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吧？幺牌之類的？”

    “有是有，可給你你認識嗎？”蒙武從腰間抽出一塊金燦燦的東西丟給李季陽。

    是一塊純金虎符，作臥虎狀，虎形巨目大耳齜牙、四腿曲臥、長尾上卷，通體飾以雕刻，但沒有銘文！

    李季陽的確沒見過它！

    但是李季陽是見過錯金杜虎符的人！

    那是一個文物，名“秦錯金杜虎符”，此符高4。4厘米，長9。5厘米，厚0。7厘米，作猛虎疾奔狀。

    此符的身上刻有嵌金銘文40字，豎為9行，文曰：“兵甲之符，右在君，左在杜，凡興士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會君符，乃敢行之。燔燧事，雖毋會符，行?！北砻?0人以上的用兵需要驗虎符才可以行動，但遇到烽火燃起的緊急軍情，可以不受此限制。

    據考是前337年至前325年秦惠文君時期的戰國文物，李季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想證實蒙武的話。

    而且也是借機想要見識一下，真正的秦軍信物，是個什么樣子？

    結果拿了出來之后，李季陽還真認識！

    但是他看著這個東西，覺得眼熟！

    “看，你不認識吧！”蒙武一看到李季陽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孩兒不認識。

    “怎么不是錯金杜虎符？”李季陽拎起純金虎符：“也沒有銘文！”

    “你還知道錯金虎符？”蒙武很意外。

    “你也知道？”李季陽想了想：“你把錯金虎符上的銘文背一下，背對了，就算你過關！”

    “你見過銘文？知道寫的是什么嗎？”蒙武卻沒有背誦的意思。

    “‘兵甲之符，右在君?！率鞘裁?？”李季陽只說了七個字。

    “左在蒙，凡興士被甲用兵千人以上，必會君符，乃敢行之。燔燧事，雖毋會符，行?！泵晌渎牭角皟删涞臅r候，就已經一臉嚴肅的看著李季陽了。

    渾身帶著看不見血腥的百戰將軍，認真地看著你的時候，簡直是壓力山大！

    “咦？”李季陽疑惑的問他：“‘凡興士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會君符，乃敢行之。燔燧事，雖毋會符，行?！瘑?？”

    李季陽沒問“為什么不是‘左在杜’”，因為他猜測那個“杜”說的是一位將領的姓氏，而非別的意思。

    “本將乃是上將軍，領禁衛守護宮廷，此兵符乃是王上親手所賜?！焙喲灾?，李季陽說的那種小兵符，肯定是上百個普通兵符中的一個。

    國主一個純金虎符，十個青銅虎符，百個錯金虎符。

    那便是能控制所有軍隊的信物！

    一般情況下，這個盒子是放在王座下面的，代表著軍隊是王座的基石。

    能調動五十個人的錯金虎符，不算什么，青銅虎符一般作戰使用，而純金虎符，卻是唯有國主才能使用。

    李季陽拿著純金虎符看了又看，才發現他應該是見過這東西的！

    當時記得有一個出土的純金虎符，沒有任何銘文的那種，跟和氏璧一起出自那個不知名的秦朝古墓里！

    只是已經兩千多年過去了，那個純金虎符在出土之后，很快就失去了光澤。

    這讓李季陽一時之間沒能認出來！

    當年大家都猜測，可能是一個沒有使用過的虎符，所以才沒有銘文，如今李季陽明白了，不是沒有使用過，也不是沒有銘文，而是根本不需要！

    因為那是獨屬于國主的虎符！

    而且提煉的含金量都跟他們平日里見到的金餅子不同，仿佛更加精純。

    剛拿出來那會兒，在這個時代來講，就很金燦燦了，自己到底在挑什么錯誤呢？

    李季陽滿臉郁悶的把玩著純金虎符，以前他是只能看，不能上手，就算是上手，也得帶著手套，拿著放大鏡，隔著老遠的看。

    第100章 咸陽都知道

    現在么！

    哼哼哼！

    李季陽心里哼唧著，嘴上也不饒人：“就算你是真的好了！”

    “那人呢？”蒙武松了口氣。

    他也很想大肆搜查，但是一個是怕驚動夫人和大公子，另一個也怕這些人拿倆人威脅他們。

    夫人跟大公子一定不能傷到，更不能嚇到！

    而眼前這小孩好歹是秦國人，應該不會對他們做什么，剛才進來的時候，他的人就已經開始搜索了，一直都沒動靜，只有一個可能，那倆人被小孩藏了起來！

    小孩一看就是個聰明的，這人藏哪兒去了可能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要知道小孩藏東西都是很厲害的，他家那倆小子，偷了他的一對匕首，一人一個藏了起來，孩子他娘翻遍了府邸愣是沒找到！

    所以蒙武盡量想和平解決，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那你先說說，你們為什么這么晚才來？你知道她們被人追殺么？”李季陽大聲的質問蒙武。

    躲在書架后頭的母子倆，都緊張的聽著前頭的動靜，李季陽沒有第一時間交出他們倆，而是問了許多問題，這讓母子倆很是感動。

    后來李季陽越問越多，絲毫不提他們母子倆，趙姬就有點著急了。

    嬴政卻更放心了，不在第一時間提他們母子倆是對的，萬一來人跟追殺他們的人是一樣的，提他們就是讓他們送死！

    這么東扯西拉的問一遍，是真的肯定會回答，假的早就不耐煩動手了。

    對方沒有動手，還回答了問題，嬴政就已經肯定對方是真的來接他們娘倆兒的人了，但是李季陽并沒有就此罷手，而是要求檢查虎符！

    這一點，連嬴政都沒有想到。

    他畢竟還不是多年之后那個統一六國的秦始皇，才九歲的他，再怎么天資聰穎，沒人教導他，他只是個九歲稚齡的小男孩兒，盡管長相著急了點兒，可芯子還是九歲小兒的芯子。

    李季陽那是特殊情況！

    “國主也為此大為惱怒，呂大人已經派了人去查，趙國護送的人已經到了咸陽城，我們是出來尋找夫人跟大公子的，請夫人和大公子盡快回城，畢竟在外頭一日，對夫人的名聲不好?！泵晌潆m然不知道國主后宮的詳情，但是從夫人的嘴里也能聽到些一二。

    “這話怎么講？”李季陽心說趙姬這還沒回到秦國王宮呢，怎么這名聲就先壞了？

    “夫人在趙國多年，帶著個孩子，自然艱苦?！泵晌涫莻€偉丈夫，這種女人的話題他還真不好意思開口！

    書架后頭，趙姬慘白著臉，瑟瑟發抖，嘴里發苦。

    嬴政抱著自己的阿娘，也很生氣。

    當年在趙國，父親自己跟著呂不韋跑了，留下阿娘和他在那里，差點被殺了祭旗！

    后來阿娘苦苦拉扯他長大，阿娘原本細嫩的雙手，都長了糨子；原本什么都不會做的阿娘，也學會了一般平民婦人都會的縫縫補補，種菜做飯。

    不是沒人想占阿娘的便宜，因為阿娘真的很漂亮，但是阿娘都是拒絕，并且告訴他們，她是秦國公子的夫人，是在趙國為質，不是在趙國當女閭！

    他們待著的地方，是質子府，不是娼寮！

    臊的對方再也沒有來過質子府，但是也沒給他們娘倆兒什么照顧，十天半個月的都想不起來給他們送吃喝，幸好阿娘學會了種菜，他也學著打獵，質子府后山上也有些放養的鹿啊，兔子之類的野物。

    這才讓他跟阿娘能好好過日子，鹽巴之類的倒是不缺。

    這些年來，阿娘為了他吃了多少苦？要是阿娘有一點不想吃苦的念頭，早就享福去了！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不想讓夫人和大公子回宮？”李季陽一猜就猜到了：“是成蛟公子？還是他的母親？”

    “你怎么知道？”蒙武是聽自己夫人說過嬌夫人，這個女人是這兩年來國主比較寵愛的，還給國主生了個兒子，就叫成蛟！

    成蛟公子一出生就很受當時還是公子的國主喜歡，據說成蛟公子的長相，有七分像國主，三分像登基就三天的老國主。

    再加上嬌夫人據說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很會籠絡國主的心，這后宮如今無主，誰也管不了她。

    “成蛟公子受寵，可惜，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長子，受寵，但是沒有身份！”李季陽知道，成蛟在歷史上的記載寥寥無幾。

    主要是成蛟就比嬴政小三歲！

    當年李季陽剛上考古系的時候，跟同班的同學們閑著無聊推算過，嬴子楚大概是嬴政三歲的時候逃回秦國的，當年就有成蛟出生了。

    要是沒有嬴政的話，成蛟就是當之無愧的長公子了！

    雖然歷史上沒說成蛟他娘是什么出身，但是他們猜測，成蛟的外家肯定不簡單！

    不然呂不韋也不會視成蛟為心腹大患，非要欲除之而后快！

    “你到底是什么人？”這是秦宮內部的事情，他一個山野小孩兒是怎么知道的？

    蒙武不僅對李季陽生了警惕之心。

    “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吧！”李季陽吊兒郎當的很，他不怕蒙武對他怎么樣……在交出嬴政母子前，他是安全的。

    “此乃咸陽王宮之中的事情，你一個在野的小孩，怎么可能知道？”蒙武的手，已經按到了刀柄上。

    李季陽一看他這是真警惕了，立刻就癟嘴：“我這么小個孩子，能知道什么？當然是有人告訴我了！”

    “有人告訴你秦國王宮里的秘聞？”蒙武已經要抽刀了。

    “大家都這么說，不信你到咸陽城中去問問，大家是不是只知道成蛟公子，而不知道還有個嬴政公子？”李季陽不怕事兒大：“更別提趙姬夫人了，都沒名兒！”

    蒙武愣了愣：“咸陽城中的人，都知道？”

    “一些人只知道成蛟公子，不知道嬴政公子。有讀書有見識的人不少，咸陽城里頭又是王宮又是大貴族的，誰沒那點見識??？大家都在猜，趙姬夫人跟嬴政公子，是不是回來了，會不會跟成蛟公子爭奪太子之位？”李季陽也不是無的放矢，他這是揣測人心，咸陽里頭肯定不缺聰明人，而能跟蒙武說得上話的，也絕對不是蠢蛋。

    這種事情蒙武一個武將可能不關注，但是只要他問了，他身邊那些知道的人，恐怕絕對不會隱瞞。

    因為秦國是一個守規矩的國家，秦國出身不好，并沒有高貴的血統和尊貴的來歷，秦國的先祖最開始只是給周天子放牧馬匹的馬夫，后來被封了國之后，也沒分到好地方，是最貧瘠的荒地，這么多代秦國國主努力的改善著秦國的一切，包括它的名聲在內。

    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要重視規矩，在王室沒有嫡子的情況下，很多人看重的就是長子。

    秦國的名聲在六國之中最不好，他們不能讓秦國蒙羞。

    絕不能給別的國再有機會擠兌秦國，說秦國的不是！

    “你最好不要和我說謊！”蒙武不怎么信，一個小毛孩子能知道這么隱秘的事情？

    “您最好是信我，這一路好好保護他們母子倆吧，吃了不少苦?！崩罴娟栠@才起身，開始搬書架上的竹簡。

    “他們在哪兒？”蒙武看他的舉動，又追問了一句。

    “在里頭，我把人給你放出來?！崩罴娟栴^都沒回。

    李忠管家趕緊上前幫忙，他是個大人，倒騰的自然比李季陽快，純雅小蘿莉也在旁邊遞著竹簡。

    打開書架后，里面的趙姬和嬴政這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