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 盛遠時先伸手,“恭喜,顧總?!?/br> 顧南亭遞出手,用力地握了握他的,“同喜,盛總?!?/br> 當天晚上顧南亭還要飛回國了,盛遠時抬腕看表:“不等程瀟了?她一個小時后能落地?!?/br> “不等了,明早還有個會?!比缓笠恍?,“我們有得是時間?!?/br> 是啊,他們有余生,那么長。而他,或許再也見不到司徒南了。 盛遠時在那一夜,灌醉了自己。 很快就有了第三次見面,那次顧南亭是帶著喬其諾一起飛的紐約,盛遠時沒有客氣,作為新公司最大的占股人,他只提了一個要求,以顧南亭的名義把新組建的航空公司命名:南程。 南程航空——全世界都以為那是一段關于顧南亭與程瀟的愛情傳奇。甚至是盛遠時自己,都在首航的廣播中這樣告訴旅客。 可其實,南程等于,司徒南和程瀟。 是兩個男人,對兩個女人最崇高的愛與思念。 后來不久,盛遠時就回國了。他萬萬沒想到,司徒南確實在司徒家破產后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而他在國外尋找期待,她已改隨母姓,以南庭這個新名字,從a市來到他的家鄉g市,就讀于空管學院,畢業后,順理成章被分配到g市空管中心。 像六年前一樣,管制南庭,再一次堂而皇之地闖進他的世界,無聲無息。 盛遠時重身躺回南庭睡過的床上,用手蓋在自己臉上。 睡不著似是對他的行為有所不滿,顛顛地跑到床邊,朝賴床不起的男人汪汪了兩聲。 盛遠時控制不住地打了兩個噴嚏,起身進入衛生間,看見洗手臺上放著一套全新的牙具,和一條深藍色的男式毛巾。他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回到客廳,茶幾上放著一張字條:“不確定你今天要不要飛,就給你設了七點的鬧鈴。廚房有早飯,走時帶上門就行,不用管睡不著?!蹦┝耸且淮當底?,和程瀟微信發給他的一樣,是南庭的手機號碼。 盛遠時轉而走向廚房,睡不著一路跟著他。 黑色的大理石臺面上,有一份三明治,額外還有兩個煎蛋,以及一杯牛奶。他摸了摸杯壁,還有些余溫,證明她才走不久。 盛遠時就那么身高腿長地站在廚房里,安安靜靜地把三明治和煎蛋吃光,可當他喝光牛奶放下杯子時,眼睛卻濕了。他微微仰頭,許久。直到情緒平復下來,才動手洗杯盤,最后看著睡不著說:“味道還行?!?/br> 睡不著似乎很不喜歡他,雖然沒有咬他,卻一改溫和常態,很是兇悍地叫得特別大聲。 盛遠時邊打噴嚏邊走回臥室,目光在梳妝臺上的那架飛機模型上停留很久,才移到旁邊擺放整齊的一摞業內叢書和外語工具書上,而最終引起他注意的是一邊略有些舊的筆記本。他隨手拿起一本翻開,看似潦草凌亂的手動記錄,是有關航空器呼號、空域分類、飛行進程單、重要的交通情報等,屬于空中交通管制管理基礎范疇的。 再翻開一本,依然是手寫的,有關空速表測速原理、起飛航跡、在濕跑道和污染跑道上起飛的主要特點等,飛行性能與飛行計劃方面的。 逐一翻過來,竟然全部都是她的筆記。厚厚的,足有九本。而從她記錄的內容來看,有些是身為管制的她必須要了解掌握的,也有不需要她看的,比如飛行性能和飛行計劃。 想像著無數個寂靜的深夜,她在月光鋪陳的窗前,閱讀和研究那些專業書的樣子,盛遠時胸臆間有種情緒噴薄而出。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他轉身就走。 睡不著卻擋在門前,他向左,它就向右,他向右,它就向左,儼然和他形成了一副對峙的局面。盛遠時并不討厭狗,可他對狗毛過敏,以至于從小他就拒絕和狗過于親近,此刻,睡不著一副不讓他出門的架勢,讓他有些為難。 睡不著盯著他,低低地哼,像是隨時會撲上來咬人的樣子。 盛遠時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它了,他用手捂著嘴,試圖向一條狗解釋:“我沒帶走任何屬于你主人的東西?!?/br> 睡不著:“汪汪汪!”然后就停不下來了,一直在叫,一直叫。 被堵在屋里的盛遠時就要給南庭打電話,問她要怎么馴服睡不著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南庭小meimei你在家嗎?”顯然是被睡不著的叫聲引來的。 盛遠時還不確定自己是怎么跑到南庭家來的,所以并不想讓小表姐看見他大清早在這里。 可睡不著聽見外面的聲音,叫得更歡了。 外面那位開始敲門,“南庭小meimei?” 盛遠時深呼吸,“她不在?!?/br> 外面瞬間就沒了動靜,只有睡不著單調的汪汪聲。 盛遠時揉了揉太陽xue,“齊妙?!?/br> 片刻,“……???”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上一章從盛遠時留司徒南開始,就不是回憶,而是現在時了。 第26章 我不會在老地方等你06 盛遠時從里面打開門時, 睡不著生生撲到他身上, 如果不是齊妙及時叫住了它, 盛遠時估計是需要去社區醫院打狂犬育苗了。他倒是沒害怕,只是不停地拍襯衫前襟, 試圖拍掉下面可能留下的狗毛,“這種狗,小區讓養?”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齊妙其實后悔了一晚, 尤其想到他狗毛過敏時可能有的癥狀, 就更擔心了,“小區門口的寵物店都是物業經理開的, 還有什么狗是不能養的?” 盛遠時蹙眉, “你作為房東,也不管?”在他看來,欺負他的睡不著實屬惡犬。 齊妙意識到他已經有了過敏的反應, 有點心疼, “要是你不同意的話, 回頭我和南庭小meimei說,她應該……” 盛遠時打斷了她, “別拿我說事?!?/br> 齊妙上下看了看他,“你怎么在這兒???沒事吧?” “什么事?”盛遠時聞言臉色沉了沉,“我還想問你,怎么我會在這?!?/br> 齊妙故作鎮定地說:“我哪知道?!?/br> 盛遠時看見她眼底的心虛一閃而逝, 就有點明白了,他不急不緩地解鎖手機屏幕, 打開通話記錄,“我昨晚明明是和喬敬則在一起,最后一通電話也是打給你的,你卻說不知道。齊妙,你覺得你能敷衍過去嗎?” 平時盛遠時挺慣著她這個小表姐的,外人面前更是拿她當meimei似地護著,可眼下他冷著臉質問她的樣子,讓齊妙有點打怵的,她撓了撓頭,“什么敷衍啊,我昨晚睡得早,根本沒接到你電話?!蓖耆珱]了底氣。 盛遠時好像是相信了,“哦”了一聲就去叫梯,直到電梯來了,梯門打開,他走進去才說:“那我就看看喬敬則敢不敢當?!闭f話的同時,眼睛牢牢地盯著她。 “喂!”齊妙追過去時,電梯門已經關上了,于是,她忘了告訴盛遠時,南庭有意提前退租的事,只顧著給喬敬則通風報信,發微信告訴他:“老七生氣了,要問責你?!?/br> 喬敬則秒回:“我扛,你不用管?!?/br> 齊妙正暗自感慨還挺爺們兒,那位又發過來一條,“盛老七都在前女友家過夜了,我睡個客廳沙發都不行,齊妙你夠可以的!” 齊妙笑罵了一句:“神經病?!睕]回他。 喬敬則不依不饒地,“又假裝看不見了!我喬敬則水土不服只服你?!?/br> 齊妙日常裝死。 南庭到塔臺時,才七點二十,顯然是來早了??上啾鹊仁⑦h時睡醒的尷尬,她更愿意早點出門。 結果有人比她還早,程瀟看見南庭從通勤車上下來,揚聲喊:“二老公?!备龔能嚿舷聛淼哪腥?,不用介紹,也知道是顧老大無疑。 南庭迎上去,先對程瀟說:“來找我啊,怎么這么早?” 程瀟隨口說:“有人出差,我來送機,聽說你被玻璃劃傷了臉,順便來看看你破沒破相?!?/br> 南庭心里感激程瀟的關心,嘴上卻說:“謠言止于智者,程機長?!?/br> 程瀟以玩笑地口吻說:“看來能不能捍衛我的智商,完全在于你這張臉啊?!比缓笾钢櫮贤?,“我大老公,顧南亭?!?/br> 南庭禮貌地對一身正裝的顧南亭說:“顧總好?!?/br> 顧南亭絲毫不介意未婚妻以“大老公”相稱,用那雙沉湛的眼打量著南庭,“你好,我是顧南亭,亭亭玉立的亭?!?/br> 南庭微微地笑,“南庭,庭院深深的庭?!?/br> “我知道你?!鳖櫮贤ぜ澥康氐溃骸吧洗蔚牡狼革L波發生后,為了有機會對你表示感謝,我向空管中心了解過你,希望南小姐不要介意?!?/br> “道歉”事件之后,程瀟在找視頻女主角的事,顧南亭當然是知道的。起初他并未插手,因為相信憑他家程機長的機智一定可以找到人??伤雎粤艘稽c,他家程機長脾氣不太好,在管制波道中和管制發生過矛盾,導致她即便通過那則偷拍的視頻猜到“恩人”是從事管制職業的,也無法以業內人士的身份探知更多。 對于中南這位貌美如花的美女機長,空管中心那個爺們兒扎堆的地方竟然不買賬?!多少有些匪夷所思。程瀟氣得拍桌子,“我問他們塔臺管制室的女管制叫什么名字,他們居然眾口一詞地告訴我叫如花!如花?!真是個接地氣的好名字!我都快相信了?!?/br> 顧南亭當時正在簽署文件,聞言眉心微聚,“在總裁辦公室里,注意控制你的情緒?!?/br> “擺什么大老板的架子!”程瀟不想和他說話了,轉身要走。 顧南亭抬頭:“去哪兒,不是說好了等我一起吃午飯嗎?” 程瀟戳戳制服上的肩章,“程機長要上航線,很忙的!”說完甩門而去。 被放了鴿子的顧總失笑,他拿起電話撥到空管中心團委辦公室,“林主任,我是中南顧南亭,有件事麻煩你……” 十分鐘后,空管中心那邊就把南庭的相關資料發了過來,林主任還特意打電話說:“顧總可不能因為小南同志和您撞名了就挖我們墻角啊,管制室那邊可說了,她很快就要出徒了,是我們歷時一年多培養出來的新一批年輕管制,后續還要委以重任?!?/br> 竟然叫南庭,顧南亭頗有些意外,他當即表態:“林主任多慮了,為了感謝她幫我未婚妻的機組解圍,我會交代下去,在你們進行航線實習時,讓機組多關照她?!?/br> 林主任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那真是太謝謝顧總了?!?/br> 隨后顧南亭就把這件事交代給了助理。 助理原本是要直接呈給程機長替大boss邀功的,結果這份情報被顧南亭的meimei蕭語珩劫獲了。得知南庭次日會乘坐中南航空的航班回g市,這趟航班又恰巧是程瀟執飛,身為空乘的蕭語珩就沒事先告知程瀟,而是在南庭即將下機時通知的程瀟,這樣才有了程瀟與南庭的第一次見面,成就了一段關于“二老公”的佳話。 這件事在南庭銷假回去上班時,林主任也經應子銘的口轉告她了。此刻聽顧南亭這么說,南庭表示:“我沒什么介意的,請顧總放寬心。至于上次的事,您和程瀟都不必謝我,我確實什么都沒做,一切只是巧合?!?/br> “難不成打一架才算做了什么?要不是你懟了那個老爺們兒,為顧全大局,我肯定要出面道歉。程機長雖然是小女子,但也不隨便彎腰?!背虨t說完,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你先走吧,我們倆說會悄悄話?!?/br> 顧南亭也不廢話,和南庭打過招呼,一個人開車去航站樓了。 見程瀟朝準老公揮手,南庭玩笑道:“是不是耽誤你們吻別了?” 程瀟一臉幸福的坦然,“該辦的事昨晚都辦了,不差這一個吻?!?/br> 南庭聽得臉紅,“好歹照顧下未婚少女的情緒唄?!?/br> 程瀟聞言湊過來,俯在她耳邊壞壞地說:“看來那位還沒辦了你???” 南庭不好意思地推她一下,“我不是你二老公嘛,哪能隨便綠了你?!?/br> 程瀟哈哈笑,“你可夠壞的,他都多大了,也不給開開葷?!闭f著用胳膊拐了拐南庭,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喂飽,就別怪他吃外食?!?/br> 越說越沒邊了!南庭略顯無奈地說:“明明我現在才是那個外食?!?/br> 像是怕南庭誤會盛遠時身邊有了別的女人似的,程瀟立即為老朋友證明:“他身邊除了我,沒別的女人?!彪S后還不忘提示一句,“但虎視眈眈的不在少數,你可盯緊點?!?/br> 南庭只說:“她們眼光不錯?!?/br> 程瀟嘁一聲,像是不滿她對盛遠時的認可,然后才把目光投向她額上,“怎么不休息兩天,輕傷不下火線那套早過時了?!?/br> 南庭下意識摸了摸額上的紗布,“只劃破了塊皮,甚至達不到請病假的標準?!?/br> 程瀟才說:“其實我是聽說有人英雄救美,特來求證,那個英雄是不是那位?” 南庭大大方方地承認,“是他,要不我都破相了,哪還能笑得出來?!?/br> “我就說你今天春風滿面的?!背虨t調侃道:“怎么樣,傷沒白受吧?憑你的聰明,不用我教,也知道怎么利用他的心疼,和好如初吧?” 南庭帶著幾分落寞地說:“就我這不傷筋不動骨的一點皮外傷,誰會心疼?” 程瀟替盛遠時說話,“他不是心狠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