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司徒南抬頭,一臉萎靡地坦白,“不是你說的嘛,我該感謝司徒老爸為我提供了優渥的生活,但這不能成為我心安理得享受的理由,更沒資格隨意揮霍,你還沒收了我的銀行 ka ,只留了那么一點現金給我,我就沒錢買禮物了啊?!彼鹱约旱氖滞蠼o他看,“我又很想和你戴情侶款,就只好買一塊高仿送你,假裝一下嘍?!?/br> 她的人已經不遠萬里而來,盛遠時不能再任由她花著家里的錢跟著他滿世界地飛,所以,他確實在司徒南到達巴黎那天,沒收了她的銀行 ka ,而那期間所有的機票和酒店費用,都是盛遠時承擔。但是,為了扮情侶,送高訪表的理由,也太司徒南了。 世間奇女子,非她莫屬。 盛遠時拿著那塊表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斷了你的財路,否則你又要敗家了?!闭f著摘下自己腕上那塊晉升機長時母親送的價值不菲的名表,戴上了司徒南送的這塊高仿。 天差地別。卻是同樣的心意,一老一小兩個女人愛他的心意。 盛遠時隔著桌子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謝謝?!?/br> 司徒南看著他腕上的表,既高興又委屈,替他委屈,“等我以后賺錢了,一定補送你一塊真的,我保證?!?/br> 盛遠時笑得溫柔,“這種事,還是我來?!?/br> 賺錢這種事,還是我來,你只要負責像現在這樣天真赤誠就好。 司徒南眼睛紅紅的,“你這樣,人家會更喜歡你怎么辦?” 明明自己什么都沒為她做過,卻得到了她最珍貴的愛情。 盛遠時心里有個聲音說:“那最好?!?,嘴上卻逗她說:“我可是又老了一歲?!?/br> 司徒南注視他的眼睛,那么篤定地說:“你越老越帥,我看出來了?!?/br> 盛遠時眼眸中的笑意直蔓延進心里。 就這樣愉快地共度了那個盛夏,司徒南隨盛遠時飛了十二個國家,二十一座城市,陪他累積了三十六個航段,近兩百個航時的飛行經歷。 滿滿的都是不可復制的獨家記憶。 然而,時光再美好,假期終究有結束的一天。距離音樂學院開學不到一周時間時,盛遠時恰好飛a市,于是作主給她訂好了機票,親自送她回國。 此前基本都是一個月見一次面的頻率,往往都是終于把他等來,甚至來不及欣喜,就要送他離開。這一次差不多朝夕相處了近兩個月,司徒南對盛遠時的依戀可想而知,所以從得知回程時間,她就悶悶不樂。 又不得不走。 為了爭取和盛遠時相處的時間,司徒南提出,“我能不能進駕駛艙坐啊,我保證不打擾你?!?/br> 機長作為飛機上的最高指揮,只要他同意,別人自然不會說什么。而且各家航空公司對外人進入駕駛艙的規定也不一樣,但盛遠時還是說:“這不合規矩?!币娝氐拖骂^,他哄道:“你負責乖乖聽話,我負責送你回家,嗯?” 司徒南垂著小腦袋揉了揉眼睛,終于點頭。 盛遠時摸摸她發頂,眼底的疼愛與不舍纖毫畢現。 旅途一切順利,前半段盛遠時陪司徒南坐在頭等艙,后半段他進入駕駛艙,接替另一個機組駕駛飛機。臨近目的地,飛機下降期間,盛遠時在機長廣播中說:“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飛機下方是a市西山一座千年古剎,據說里面住著一位隱居多年的高僧。偏左側的同學能看得比較清楚,坐在右側的同學們不要急著擠到左邊去看,我給你們歪一下飛機就能看到了?!?/br> 司徒南正好坐在左側,她居高臨下地往下看,心里還在想:這個人真會現學現賣,明明是她告訴他,a市有那么一座古剎,他倒好,用在廣播中了。 飛機在a市機場落地后,司徒南特別乖地等著盛遠時完成航后工作,然后陪他候機。由于家中有事,盛遠時不得不趕回g市一趟,對此,他有些抱歉,“答應陪你練車的,我食言了?!?/br> “反正我對開車也不感興趣,而且,”司徒南促狹地朝他眨眼,“我再不懂事,也不會和我未來公婆爭你的,安心回去,不用考慮我?!比缓笥盅a充了一句:“下次你回來,我們一起去古剎?!?/br> 盛遠時不解:“去干什么?” 司徒南笑瞇瞇地挽住他胳膊:“求姻緣?!?/br> 盛遠時已經把她視為女朋友,當然不會介意她的“厚臉皮”,他無聲地笑了笑,說:“好?!敝罂磿r間差不多了,先送她到停車場,免得她一次次地目送他的背影,末了給了她一個袋子。 “給我的?”司徒南不解地翻了翻,驚喜地發現都是她在飛抵各國時看中卻沒錢買的圍巾呀,包包啊,鞋子什么的。見盛遠時點頭,她有些意外地說:“你不是說這些奢侈品,不適合年少如花的我嗎?” 盛遠時看著她,“誰讓你喜歡呢?!?/br> “我更喜歡你!”司徒南興奮地跳到盛遠時身上,“盛機長你這么體貼入微無微不至憐香惜玉你mama知道嗎?” 盛遠時瞥了司徒家的司機一眼,邊抱穩她邊笑言:“你想知道的話,等我回去問問她?!?/br> 司徒南聞言立即從他身上下來,緊張地說:“千萬別讓她知道,否則她誤會我拜金就麻煩了,我明明在你的監督下改邪歸正了,你可別破壞我形象?!?/br> 盛遠時笑,“會給你樹立一個良好形象的?!?/br> 到底還是年輕,司徒南沒有聽出話外之音,她只是在猶豫,“可我好像不應該接受你的禮物,尤其還這么多,畢竟,拿人手短嘛?!?/br> 盛遠時寵愛地捏捏她尖尖的小下巴,“我送的,可以收?!比缓髧诟浪?,“最近沒事別往外跑了,趁還沒開學,多在家陪陪你爸媽?!?/br> “我可陪不了我媽?!彼就侥险f完似是有些后悔,但說出來的話是收不回去的,她默了一瞬才說:“她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沒和你說,是怕你覺得單親家庭的孩子有心理問題。我知道我有很多壞毛病,但我……” 但她善良豁達,樂觀直率,熱情坦蕩,這樣一個女孩子,可遇不可求。 盛遠時打斷了她的自我詆毀,展手把她摟進懷里。 一個溫暖有力的擁抱,勝過所有言語。 司徒南癟了癟嘴,最終把眼淚咽了回去,伸出手緊緊地回抱他。 那天晚上,盛遠時對父親盛敘良說:“我決定回國發展?!?/br> 而那次回到紐約yg航空總部后,他便開始著手安排工作事宜,為盡快回國做準備。yg卻不愿放人,如果只是撕破臉,無非就是毀約賠償,反倒容易處理,偏偏yg的總飛行師是盛遠時的師父,面對師父并不過份的,飛完秋冬季的請求,他無從拒絕。 就這樣延遲了回國的時間。 …… 時隔五年之久,盛遠時再次想起與司徒南有關的,那不算長的一年時光,依然覺得很溫暖,很美好??苫貞浺仓荒艿酱藶橹埂⑦h時推開書房的門,走到那架鋼琴前,掀開鍵盤蓋,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緩慢撫過。 樂音浮動,仿佛外面刮起的夜風,以及他難以抑制的心跳。 第21章 我不會在老地方等你01 【第三章】我不會在老地方等你 不是多特別的故事,在這世界上,諸如這樣的變故和別離,可能每一天都在發生,就看誰有勇氣原諒少不更事的自己,對過去既往不咎。 齊妙醒過來時臨近八點,房間里靜悄悄的,客廳的窗戶關著,窗簾拉著,如果不是睡不著在臥室門口輕輕用爪子扒著門,表示主人在家,她都以為南庭上班去了。 齊妙掀開身上的毯子下地,拖鞋也沒穿地走到睡不著旁邊蹲下,小聲地說:“你不要吵到南庭小meimei睡覺?!?/br> 睡不著應該是沒有聽懂,小眼睛轉了轉,嬰兒般哼哼了兩聲,有點委屈的樣子。 齊妙可不像南庭那么懂它的心思,看了看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客廳,嘟囔,“比那家伙還利索?!比缓竺恢念^,“我先回去啦,等南庭小meimei醒了你告訴她一聲啊?!闭f完拿著自己的包包,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回到對門的家里,齊妙聞到飯香,她驚喜地朝廚房喊,“是你嗎盛機長?” 廚房的男人不急不緩地嘗了口湯,確定咸淡適中,才調小了火,擦干手走出來,看著她,“酒醒了?” 齊妙看一眼身穿襯衫長褲,系著圍裙,一身煙火氣息的盛遠時,“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盛遠時無意解釋昨晚那通電話,他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拿起茶機上隨意扔著的遙控器,回了她四個字,“一身酒味?!?/br> 齊妙抬起胳膊聞了聞,皺眉,“哪有?”但還是進臥室洗澡換衣服去了。 盛遠時打開了電視,聲音調得很小,似乎是在看新聞,又像在思考人生。 齊妙出來時聽見手機鈴聲一直響,“干嘛不接電話?” 盛遠時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他抬頭看齊妙一眼,“我以為是你的手機在響?!?/br> “我的?”齊妙仔細聽了聽,發現鈴聲來源確實是自己包里?;蛟S是被鈴聲催急了,她把包包倒過來,任由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地攤到沙發上,拿起那個從她包里掉出來的手機,邊叨咕“誰的???”邊因為來電顯示是“沒原則”而接通,“喬敬則?大早上的你不睡覺,打電話干嘛?” 隨后,喬敬則的聲音傳進盛遠時耳里,“幾點了還睡覺?以為我是你啊,黑白顛倒,我問你齊妙,你昨晚為什么關機?” “關機?”齊妙沒反應過來,也沒想那么多,“你管天管地還管著我關機了?”掛斷后她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盛遠時說:“沒禮貌,連姐都不會叫?!?/br> 盛遠時顯然習慣了他們的相處模式,沒有對此加以評論。 齊妙擺弄著那個分明不是自己的手機,“不會是我喝多了,拿錯了南庭小meimei的手機吧?” 聽到南庭的名字,盛遠時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似乎還不習慣隨處都有她的痕跡。 程瀟有意把身為新朋友的她,介紹給自己。 齊妙也動過同樣的心思。 甚至是齊正揚也和他說:“小叔,姑姑的房客是個很有趣的小jiejie,哪天你假裝來串門認識一下啊,我覺得她要是能做你女朋友,你就有救了?!?/br> 盛遠時當時還奇怪,怎么像是自己病入膏肓,急需拯救一樣? 結果,他們說的都是同一個人。 盛遠時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若無其事地問:“怎么一晚上沒回來?” 齊妙隨口答,“在對門房客家喝酒,睡過去了。你什么時候來的?” 盛遠時輕描淡寫地說:“三點?!?/br> “三……凌晨???”齊妙像發現新大陸似地,一個縱身撲到他身邊,“失戀啦,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你姐我這來尋求安慰?不對啊,你什么時候戀愛的?” 盛遠時沉了沉眸,“如果你房客不是單身女性,我肯定會把你夜不歸宿的事情告訴舅舅?!?/br> 齊妙嘁一聲,“你舅舅巴不得我快點找個男人同居呢,好像我不結婚礙著他了似的?!?/br> 盛遠時一針見血,“他是見不得你和喬敬則折騰?!?/br> “我和他折騰啥了?”齊妙推搡他一下,“我是他姐!” 盛遠時瞥她一眼,“他是我朋友,隨我叫的你,還真拿自己當姐了?!?/br> 齊妙狡辯,“他比你都小,叫我姐虧著他啦?” 盛遠時懶得和她廢話,刀刀見血地問:“姐弟戀有那么難以接受嗎?” 齊妙瞬間炸毛,罵他,“滾出克!” 盛遠時也不生氣,起身往廚房走,“熬了那么久,怎么也得喝完了再滾?!?/br> 看在湯的份上,齊妙沒再趕他,“我去問問南庭小meimei手機的事?!?/br> 盛遠時頓了一下,在她開門時說:“叫她來喝湯?!?/br> 齊妙應了聲“好”,隨后又反應過來什么似地,回頭,“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客了?” 盛遠時理所當然地答,“你煩了人家一晚上,不該請人家吃個早飯?”見齊妙站在門口不動,他又說:“不是你說的,要把她留給我嗎?” “是說過啊,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呢?”齊妙敞著自家的門,帶著疑問去敲對面的門。 盛遠時站在廚房里,聽見對面的門開了,聽見兩個女孩子的對話聲,以及狗叫。 他雙手撐在廚柜的理石臺面上,深呼吸。 齊妙沒說盛遠時在,只是熱烈地邀請南庭和她一起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