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他沒哭,爬起來還朝著三夢嘻嘻笑呢。 這父子倆,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我上去洗澡換件衣服?!?/br> 她站起來,再也顧不得家里其他人的反應了,悶聲上了樓。 如意癟了癟嘴角,窩進妙賢懷里,仰頭問:“mama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mama不會生如意的氣?!?/br> “可是……我覺得他好像不高興。是不是因為我今天騙她了?” 他就說嘛,假裝不舒服讓mama趕回來這主意有可能行不通的呀! 爺爺常說不打誑語,他這算是誑語吧? 孩子的水晶心肝,妙賢居然一眼就看穿,摸著他的腦袋說:“你想給mama慶祝生日,對不對?” “對啊?!?/br> “她不能回來過生日,你覺得很失望,對不對?” “對啊?!?/br> “那就是了,你心里的不痛快也是一種不舒服,算不上誑語。你以后怎么想就怎么說,任何事都不要壓在心里,mama不會怪你的?!?/br> 如意翹起小嘴:“可mama已經生氣了?!?/br> “不要緊,她要氣也是氣我,你還是好孩子?!?/br> “真的嗎?” “嗯?!彼舱酒饋?,對家里人說,“三夢今天累了,我上去看看她,你們都早點休息?!庇痔貏e交代三夢的爸媽說:“我請趙叔明天開車送你們回去,難得來一趟,今晚就住下來吧,客房都已經收拾好了?!?/br> 孫有鳳連連點頭,連郝大通也對他這回的周到沒話說。 妙賢微笑,想的卻是,今晚家里住滿了人啊,她無處可去,只能重新跟他共處一室了。 三夢果然在二樓主臥的浴室洗澡,花灑開到了最大,瓢潑大雨似的從頭淋下來,她就站在水幕里,一遍又一遍地捋頭發,還是理不順腦海里的紛亂。 她從來沒有這么矛盾糾結過,甚至連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她一趟趟往王老師的心理咨詢辦公室跑,其實也就是為了有個人可以聽她講這樣離奇的猜測和故事,再這么下去,妙賢沒去治病,她倒真要去看心理醫生了。 “還沒洗完?小心著涼?!?/br> 她又被來自身后的懷抱籠住,絲毫不覺得意外。她故意沒有鎖門,也知道鎖不住他,他一定會進來,像現在這樣,不僅抱她,還吻她。 她手肘后擊,沒有留力,他適當地退開了;她再要摔他,他紋絲不動。 陳一過去也不是軟腳蝦,這點她是清楚的,只不過沒想到有一天她要這么來對付他。很好,練過是吧?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火力全開,她郝三夢還沒怕過誰。 她伸腿狠狠攻他下盤,誰知腳下打滑出溜了,仰面就往地上倒,還是他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摁在了浴室墻上。 她明天就扔了腳上這雙硬塑料拖鞋!實在太滑了??! 妙賢笑著說:“火氣這么大?如意果然沒猜錯,你是真的生氣了?!?/br> 花灑還開著,水流嘩嘩的,她□□,他卻連衣服都沒脫,只是也被沖得濕透了,寬大的海青貼在身體上,寬肩窄臀,她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被水打得眼睛都睜不開,兩個濕漉漉的人這樣對峙著,簡直就像在歷劫一樣。 “你想怎么樣?”她問。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彼麥惖剿竭?,“打斷你跟其他男人的約會,就這么不高興?” 什么其他男人,什么約會!你一個吃齋念佛的大和尚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約會?反正不管是做陳一還是妙賢的時候,他都沒跟她約會過! 她今晚為什么生氣,是因為約會的事嗎?是因為他騙她說孩子生病呀,混蛋! 她咬牙切齒地抿緊嘴巴不吭聲,妙賢又伸手指揉她嘴唇,被她一口咬住,毫不留情地咬出血來。 他哼都沒哼一聲,就像那手指不是他的,任由她狠咬。 最后還是三夢先妥協了,她嘗到嘴里的血腥味,再看到他手指上的牙印,血rou模糊的,竟然心疼了。 不管怎么說,他還是陳一啊,他只是生病了,他的血rou、他這張臉,明明就還是她愛的那個人。 “解氣了?”他舔著自己被她咬傷的手指,“沒用的,你以為見了血,就能見到他了?” 說出來了!三夢忽然意識到,他口中那個“他”指的是正常時的那個妙賢!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提到他不同的人格,這個分裂出來的妙賢果然什么都知道。 “在你面前見血,出來的人是我,不是他。要重新變回他,要靠其他的方式,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三夢咽了咽口水,心跳劇烈得胸腔都像要炸開。她當然想知道,她猜來猜去,沒有一樣是能確定的,連他這個妖僧是怎么來的,都還要靠他主動說出來。 原來是見血,還是在她面前見血。 她別開臉,竟然說不出一個不字。 他趁機舔她耳朵:“求我,我就告訴你?!?/br> 三夢一把揪住他濕透的衣襟,紅著眼睛說:“你把他還給我!” 陳一,你醒一醒。 “你還是不懂啊,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彼摰羯砩系囊路?,手順著她身體的曲線撫下去,手指猝不及防地深入她的身體,貼在她耳邊說,“你看你多敏感,你還是喜歡我的?!?/br>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三夢的身體倏地縮緊,因為痛楚和說不上來的感覺而顫栗。 他手指靈活而修長,緩緩的來回抽拉,她的呼吸就隨之起伏。 他喜歡她被他cao控的這種感覺,真正的百煉鋼化繞指柔。 她突然按住他的手:“你真的可以告訴我?” “你說換‘他’回來?”他仍舊笑著,“當然,只要你想?!?/br> 三夢深深呼吸,也深深看他,然后放開他的手,向他敞開身體。 他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但也毫不客氣地闖入她的身體,將她抵在墻上,吻她的耳朵和頸項。 水聲還在耳邊嘩嘩流淌,他終于體會到交融是個多么貼切的詞匯。 假如化成水,他們此刻早就是一體的了。 激烈的大開大合之后,她兩腿還掛在他腰身兩側,他抱緊她,呼吸埋在她的肩窩,悶悶地說:“真的那么喜歡他嗎?為他做任何事情都愿意?” 做盡這世間男女最親密的事,他的空虛感告訴他:錯了,此有非彼有,此生非彼生。 他始終不是她心里那個人。 “你可以說了?!彼涞仨?,讓他想起過去那個陳一也曾這樣不屑一顧地看著她。 “我覺得你不會想知道?!?/br> “那也不關你的事?!?/br> 他從她身體里退出來,熱度很快褪去,連聲音也變得冰冷:“如果我說非得跟我做才能換他回來呢,你肯嗎?” 他當她是傻瓜? “那你現在變回來了嗎?” “他不回來又怎么樣?”他突然發怒,掐住她的下巴,“你為什么這么執著,他到底哪里好?我不準你想他,也不準你想其他的男人!” 他還在計較今天早些時候發生的事,吃袁晗的醋,也吃他自己的醋。 “他哪里都比你好,至少不會騙我,也從來不會言而無信?!?/br> 她鄙夷地說了這一句,扯過浴巾遮住身體就往外走,卻又被他給猛的扯了回去。 啊啊啊她明天一定要扔了這雙礙事的拖鞋! 第19章 第十九章 她憤憤不平, 忽略了他眼睛里一閃而過的痛色, 也忽略了他的妥協。 然后他就低下頭來吻了她。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親吻,真的,記憶中,他們從來沒有這樣忘我地親吻過, 唇舌廝磨, 彼此吞噬,卻又無關**。 怎么回事?她睜大眼睛,卻什么都看不真切,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 她只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還有他放肆探入她口中的舌頭。 “陳一……”她在他口中含混地叫他名字, 像來自遙遠地界的呼喊,震碎了眼前的假象。 沉溺五欲,即為墮落。妙賢睜眼就發現自己跟她纏吻在一起,正是沉溺愛欲不能自拔的時候。 這回他還是伴有頭疼, 沒有之前那么劇烈,但仍然對剛剛發生的事沒有絲毫記憶。 他停下了在她唇上的輾轉吮吻, 像個嬰兒一樣赤條條地站在她面前, 來自身體的愉悅和內心深處的痛楚仍有余韻。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又滿足, 又恐懼。 … 三夢的真正生日那天, 按排班表出勤值班。 那天跟妙賢在浴室大戰之后, 她還是搬到了隊里的宿舍來住。那一天的事, 就沒人再提起, 仿佛根本就沒發生過。 只有梁晶晶這個八卦娘打電話來問她:“聽說你家僧侶先生那天親自來接你回去的???不錯呀,他是不是吃醋了,然后狠狠地懲罰了你?” “別提了?!彼幌胝f,怕一說起來就忍不住全盤托出。 光照寺的下一任院家,人格分裂,誰信呢? 沒想到妙賢又跑到隊里來找她。 她剛卸下沉重的裝備,渾身骨頭像散架后又硬拼回去的。有人跑來說隊長找她,結果她跑到辦公室一看,老秦半個屁股坐在辦公桌上,正跟妙賢談笑風生。 “啊,你們聊你們聊?!崩锨睾軣峤j地過來推了她一把,然后悄悄說,“你怎么不提醒我今天是你生日呢,早知道不給你排今天值班了,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三夢瞥了妙賢一眼。 跟他很熟嗎? “我來看看你,聊幾句就走?!彼麥匚臓栄?,“能不能找個地方,就我們倆?!?/br> 三夢帶他上了屋頂。真的很奇怪,他變回原來那個妙賢,她又什么都聽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