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夏以桐披著浴袍,從賓館的紗窗往天上看,雖然沒有月亮,但是星星還是很亮的,山清水秀的地方,幾乎能看到遠處河面上反射出來的光。 她回身用平板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陸飲冰微信上。 聊完電話又聊視頻,陸飲冰第二天起來都記不清昨晚上都和夏以桐說了些什么,手機里頭靜靜地躺著微信記錄,是夏以桐昨晚上發過來的。一張夜景圖,配的一段話:今晚月色真美,是因為有喜歡的人在身邊。因為你不在,所以今天才沒有月亮的嗎? 陸飲冰禮尚往來回敬了一張,連對面樓都看不清的大霾,說——【讓夏目漱石來京城感受一下,興許這句話就變成了“今晚霧霾真美”?!?/br> 夏以桐——【哈哈哈哈】 陸飲冰——【今晚霧霾真美,相隔五米我居然看到了你的容顏?!?/br> 夏以桐——【霧霾大慈大悲,五米還能看見臉?!?/br> 兩人接著把京城的霾大槽特槽了一番,話題一路發散到,以后在霾大的時候,去山清水秀的地方暫避,哪些地方空氣好,以及什么時候去環游世界。 戀人間的話題永遠那么跳脫而廣泛,陸飲冰躺在床上,往回翻聊天記錄,腦補了夏以桐說每句話的語氣,每個詞都裹上了蜜糖,全程勾著唇角。 叮咚—— 早上六點,戀人準時報備,左上角跳出一個小小的“1”。 【早安,我起床工作了?!?/br> 【早安,我也去工作了?!?/br> 【為了早日環游世界!】 【為了早日環游世界!fighting!】 為了避免心情抑郁的情況,陸飲冰決定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于是自己帶了一個素描本,一支鉛筆,觀察之余,在素描本上寫寫畫畫,排解一下情緒。 她算是有一點基礎,小時候學過,后來荒廢了,一般情況下肯定不會重新撿起來也沒有時間再畫畫,現在也算是機緣巧合,有了很多空閑時間。 里面夾了不少夏以桐的照片,她照著畫,剛開始特別丑,身體比例奇怪,好好的心上人化成了母夜叉。畫了一個月后,終于過了不用畫一張完全不敢回頭看畫了些什么玩意兒的階段了。 她和房里的病人朝夕相處,這里的生活幾乎占據了她整個冬天,在畫夏以桐之余,她嘗試著對病友速寫。四號床的抑郁癥是最配合的,她清醒的時候最多,陸飲冰和她聊天她也會接兩句茬兒,偶爾還會聊聊明星,四號床說最喜歡陸飲冰,陸飲冰自個兒暗笑了半天,問了她的住址,琢磨著給她寄點兒東西。父母每三天過來看她一次,陸飲冰聽病區醫生說,再過一個月,估計就能出院了。 這真的是她進來以后遇到的最大的喜事了,陸飲冰當即給她畫了一張速寫,畫完以后,陸飲冰默默地收了起來,說:“我重畫?!?/br> 四號床說:“給我看看?!?/br> 她很白很瘦,有種斯文的柔弱,笑起來淡淡的,兩頰的酒窩卻深,給人的感覺像是某個品種的冬棗,外表青色,咬進嘴里才知道是甜的。 陸飲冰不敢拒絕,給她看了,四號床看著畫本笑得臉上都是紅潤的血色,她父母下次來的時候,還特意把那張畫給父母看,父母見到女兒臉上的笑容,一個勁地對陸飲冰說謝謝。 弄得陸飲冰很不好意思,不過力所能及的事情,最后達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效果,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于是她也和對方父母一樣激動。 四號床還會疊紙星星,是在陸飲冰提起來她對象很會疊紙星星之后說的,再一次進來,她就帶了點兒塑料管,兩人一起探討疊星星的技巧,不多時,五顏六色的星星掛滿了兩人床頭。 三號床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她mama過來的時候,陸飲冰和已經好轉的抑郁癥的四號床就一起陪她mama聊天。 六號床的蘑菇也還是那朵蘑菇,最近她又妄想肚子里有東西,一直在扎著她,每天都抱著肚子在床上打滾。陸飲冰畫了一幅畫,一只巨型蘑菇被很多根鐵鏈吊在半空中,而那蘑菇的頭上,冒出了小蘑菇的萌芽。 在第二次陸飲冰報喜不報憂后,夏以桐表現出明顯的擔憂,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陸飲冰說的不是全部的事實,隱瞞和粉飾太平只會讓她想多。 陸飲冰投降了,將事情事無巨細地跟她講,包括心得體會,她在表演上的糾結,應該采用哪一種,有時候還會演給夏以桐看。一開始她還怕夏以桐看到她的表演會聯想到什么不好的東西,結果對方起了莫大的興趣,跟個求知欲旺盛的學生一樣,不斷詢問她表演技巧,五花八門的問題,怎么更好的代入人物情感,一個精神病,假如不用肢體動作,僅僅通過眼神怎么表達,怎么控制眼睛周圍的神經表達出導演想讓你表達的感情,怎么做出那些細微的表情。她眼神被秦導說過不止一次戲不夠多了,要她好好練練。 陸飲冰給她一一解答并且親身示范,笑著說:“你要是把這些都學會了,估計演我這個角色沒問題了?!?/br> 夏以桐搖頭說:“差得遠了,我hold不住這種的?!?/br> 反差太大了,她現在接的角色都是在某一方面和她的特質有一點像的角色,趙敏、陳輕、梅七,或英姿颯爽或性情堅定,她代入起來沒什么壓力, 陸飲冰不贊同:“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一個好的演員是演什么是什么,而不是像什么才去演什么,她要是想完成徹底的質變,遲早要經過這一步的,夏以桐點點頭:“好,這部拍完吧,我試一下?!?/br> 陸飲冰這才滿意,著薛瑤繼續去物色新劇本了。 夏以桐這邊從陸飲冰那里得了不少干貨,在私下勤加練習,有一場高潮戲,戲多,但是臺詞少,對主演的演技考驗很大,喊a之前,秦翰林跟夏以桐說了很久的戲,一直到她進入鏡頭中央眉頭還是鎖著的。 結果是一遍過,秦翰林瞪圓了眼珠子,看著她的目光跟見到魂穿一樣。 主演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秦翰林心情也好,帶得劇組氛圍輕松,《梅七》的拍攝進度不知不覺漸漸往前趕,原本計劃四個半月的拍攝周期估計可以縮短十來天。 兩邊都在漸入佳境。 一個月后,四號床出院的那天,陸飲冰送了她一幅全新的素描,畫的是一個女孩張開手擁抱太陽,在病房門口道別,四號床跟著父母,再次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 陸飲冰回頭看了一眼三號床,她的眼睛一直望著這里,陸飲冰心念一動,剛浮上一個令人欣喜的念頭,對方便轉過了臉,繼續圍著床轉圈圈。 生活本就是有起有伏,強求不來,陸飲冰坐回床上,握起她的筆,看向窗外。她沒有注意到,沙沙的涂畫聲,再次吸引了三號床的注意力。 …… 今天是夏以桐進組兩個月最開心的一天,二月十五,農歷大年三十,只要把今天上午的戲拍完,下午就全劇組放假,初三復工,整整兩天半的假期。 秦翰林裹著軍綠色的大棉襖,兩手搓著往手心里哈氣,“今天上午最后一場了啊,打起精神來?!?/br> “a!”嗖的一下,場記員跑開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一倍。 一場完美的打斗過后。 “卡?!鼻睾擦忠膊坏醮蠹椅缚诹?,直接大手一揮,“收工收工,回家過年?!?/br> 眾人歸心似箭,一邊換衣服一邊互相“過年好過年好”地客套兩句,收拾妥當后,一溜煙全都跑得沒影。夏以桐也不例外,她搭了個順風機,坐的詹談的私人飛機,直接飛抵京城。 陸飲冰在二十八就出院了,已經在家窩了兩天,二十九去了福利院把夏以桐的院長mama接了過來,至于三十這天么…… 剛吃完午飯,陸飲冰就一把抓起掛在門后的大衣圍巾,開門滑了出去:“爸媽丈母娘,我去接人?!?/br> “路上小——”心字被嘭的一聲關在了門外。 柳欣敏對坐在沙發上的院長解釋道:“親家母,我女兒平時很穩重的?!?/br> 新晉丈母娘院長笑了笑,不置可否。 很穩重的陸飲冰就恨沒長對翅膀直接飛到機場了,但是她又不能明目張膽去接機的地方,只好在約定好的地方等,車廂里放著音樂,兩條腿給她抖得最后都發麻。 天快黑的時候,她才看到不遠處有一輛看車牌就很貴的賓利開過來,在她旁邊停下,后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穿短款黑羽絨服的女人。陸飲冰去開自己前車門,太激動了,第一下居然沒打開。 第二下開了,夏以桐飛快地閃了進來。 關門、椅咚、接吻一氣呵成。 作者有話要說: 老陸:每天在精神病院,疏于鍛煉,一推就倒 小花:少林寺勤練三個月,進劇組一天不敢懈怠,武指悉心教導 第221章 陸飲冰沒防備,被夏以桐給結結實實按在椅背上親了一頓,一開始她也挺享受,兩個人唇舌相纏,手也不老實往對方腰上揉捏摸索,發出沉重的喘息聲,最后有點呼吸不過來,夏以桐太用力了,她一手揪住對方肩膀往后一推,在預料之中夏以桐應該被她推得和自己保持十公分左右的距離,結果她推了一下,夏以桐只被推開了一厘米約等于無,短暫的分開過后,更加緊密地貼了上來。 她給陸飲冰留了換氣的時間,陸飲冰在第二輪接吻時暈暈乎乎地想:她的家庭地位好像岌岌可危了。 小別勝新婚。親完了夏以桐也不嫌前排座位中間硌得慌,就勢往她懷里一趴,側躺,臉對著陸飲冰的腹部,車里有空調,陸飲冰上身只穿了件深色毛衣,夏以桐小狗似的蹭著她的衣服。 陸飲冰低下頭看她,目光柔軟,手蓋在她耳朵上,從耳廓慢慢摸到耳垂,十分鐘愛那一小塊軟rou。 直到夏以桐狼狗附體用嘴叼開她貼身的毛衣,把臉貼在她肚子上,不動了。她才笑著說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夏老師,你還能不能行了?這么想我?” “想……咬死你?!毕囊酝┑穆曇舾糁路鞒鰜?,悶悶的。 “那你咬啊?!痹捯怀隹?,肚臍周邊便迎來一陣細微的刺痛,陸飲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嗔道,“你還真咬啊?!?/br> 頓了頓,濕潤微涼的舌尖又抵在輕微的幾乎看不見的牙印周圍,輾轉輕舔,陸飲冰一個激靈,許久沒有動情的身體有點受不住這種刺激,“哎喲”了一聲連忙一手薅住夏以桐后頸把她拽了出來。 夏以桐沖她呲牙笑。 兩人面對面看著,久別重逢,是一種很新奇的感覺,覺得對方熟悉又陌生。 “哎夏老師,我覺得你這眼睛是不是變大了啊,越來越有神了?!标戯嫳嫘膶嵰獾卮蹬醯?。 “哪有?”夏以桐好笑地問,卻也配合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五官都定型多久了,二十來歲的時候陸飲冰這么說還成,年一過二十五了。 “我這兒有照片,你看?!标戯嫳统鍪謾C找到幾個月前的照片,對比著現在的夏以桐看,言之鑿鑿說她眼睛肯定變大了,夏以桐被她說著說著,也覺得好像是比先前大了一點,但她依舊不好意思承認,只說陸飲冰是記錯了,非常有可能是太久沒見,對她的臉部認知產生了偏差。再開句玩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我倒是想找狗啊,精神病院也得有啊?!标戯嫳χ掌鹆耸謾C,把夏以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一一點出她不一樣的地方。夏以桐兩手抱住胸口,對方赤裸的目光讓她很懷疑自己會不會被直截在車里扒光驗明正身。 陸飲冰沒有那種傾向,條件也不允許,膩歪了兩句,扒開夏以桐領口在她肩頭留下了兩枚鮮艷的吻痕,吻之前不忘問一句:“造型露肩膀嗎?” 夏以桐看著她回答道:“不露,連脖子都不露?!?/br> 陸飲冰心癢地磨了磨牙,十分有一種在脖子上也蓋個章的沖動,但是戲里不露不代表戲外不露,下嘴輕輕地啄了一下作罷,囑咐夏以桐系好安全帶,一腳油門,回家。 回程的路上陸飲冰享受了夏以桐一路的注目禮,快到的時候她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上唇,笑意浮上眼底,手指敲了敲方向盤,說:“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br> 夏以桐立刻想到了她先前書房里預備好的那些戒指。 以前陸飲冰不記得這事的時候她急得跟什么似的,現在真的要求婚了,夏以桐緊張到不行,她頓時坐直了身體,兩只手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止不住臉紅心跳,勉強鎮定道:“我準備好了?!?/br> 讓這場求婚來得更猛烈些吧! 陸飲冰:“……” 自己還沒說她就知道了?不是囑咐丈母娘不要提前告訴她嗎?而且她的反應好像怪怪的,跟她預想的貌似不太一樣啊。 她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的路,把這些多余的想法從大腦中驅逐出去,想:夏以桐這么重情義的人,知道她千里迢迢把院長接過來和她團聚一定會特別感動,說不定還會感動得落淚,到時候自己就提供一個溫暖的懷抱,給新晉丈母娘展現一下自己和夏以桐的感情,再次刷上好感度。 溝通是架起心靈的橋梁,兩人對“驚喜”二字不知不覺中產生了分歧,注定這座橋在中途拐了個彎,沒辦法對接。 車停在院內,為了圖個喜慶,外面的大鐵門上貼了副春聯,一個招財進寶,一個喜氣盈門,里面的門也有?,F在的年味兒越來越淡,只能從這一抹恒久的大紅色中琢磨出一點兒過年的滋味。 夏以桐觀察著陸飲冰,她將后座的大衣拽過來套上再下的車,口袋很大,放個硬盒子一點都不顯,她假裝無意手去碰陸飲冰的口袋,被陸飲冰半路截住握在掌心。 她不讓自己碰,肯定是怕被發現,夏以桐心頭一喜,幾乎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陸飲冰是要當著她爸媽的面求婚么?那……多不好意思啊。 陸飲冰滿頭霧水地看著她:“你在笑什么?” 夏以桐說:“過年開心?!?/br> “好吧?!标戯嫳f,抬手在她嘴角捏了一下,“知道你開心,但是你這個笑太蕩漾了,見長輩不好,稍微收斂一下?!?/br> 夏以桐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八顆牙道:“現在可以了嗎?” “可以?!标戯嫳f,“乖?!?/br> 陸飲冰家是那種通透的裝修,一眼望得到邊,陸父陸母正在餐桌包餃子,一個搟皮兒,一個包餡兒,分工明確,見到夏以桐也很自然:“小夏來了啊,一會兒就吃飯了啊,先坐?!?/br>